眼看着那猫就准备对着鸡蛋下手了,世仁一下子从草席上跳起来,一脚把那大黄猫踹出老远。喵的一声凄惨叫声,把外面的唢呐匠都惊的停了下来,整个村子里面出奇的安静,甚至连风声都停了。
我同世仁对视一眼,都感到事情有几分不寻常,有人生活的村子,哪里能这么安静。一看手表,不过半夜一点半,这时候狗猫都应该叫唤两声。
唢呐匠进来看了我们一眼,然后吩咐了一句,好好守灵,便去睡觉了。
整个陈家大院和三间连着的大瓦房里面,就只剩下了我和世仁大眼瞪着小眼。
“要不我们也睡一阵子?”世仁问道。
在哪里睡,我问他。他随意的指了指脚下的草席说:“年纪轻轻的,又不冷,随便在地上一趟,双眼一闭就睡了,反正这个时候也没人看着咱们,他丫的三个大孝子都不在乎这灵堂,咱哥俩还这么诚心的给他守着?”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我好像心有所感的转头,一下子就看见了靠着大黑棺材头上的老太太遗像,看着那瘪嘴发笑的样子,总感觉她在看着我。
我指了指遗像说,你看看,老太太看着你笑呢,还睡。
“切,一个死人有什么怕的,要是怕这东西,我还开张吃饭干啥,我家早就被饿死了。”世仁说完,直接倒头就躺在了草席上,脚朝向棺材。
我转眼一想也是这个理,同他一头倒下,俩人的脚都伸到了棺材下面的凳子里面。这草席铺的很窄,人家本来就只留给我们跪着或是坐着的地盘,可没说让我们躺着。不过环境如此,哪里还讲究这些。
我们也是头次干活,虽然活计不重,但是压力大,不到十来分钟,耳边已经传来商世仁这小子的鼾声。
我眯着眼睛,偏过头看他一眼,想让他小点声,不说吵到我了,人家主家被吵醒了,看到我们躺在这里会怎么看。但是这小子睡着了就像是死了一样,怎么叫都不醒。
我闲着睡不着,起来围着棺材走走,我还是第一次亲手给别人入殓。这黑色棺材一头大,一头小,放尸体的时候应该是脚在大头,肩在小头,明日出殡应该是大头在前,意义送脚出门就算阴阳永隔别再回来了。
我绕了一圈回到草席上,世仁的呼吸终于平稳了一些,我靠着他的身体躺下,慢慢的入睡。
不知道睡了多久,反正被一阵敲门声吵醒,我起身眯着眼睛打量周围。这都是安装的铁门,哪里来的木门敲打声,心里莫名的一阵疑惑,转头一看,心一下子差点从喉咙里面蹦出来。
只见灵堂之上,那裹着白布条的遗像居然在抖动,而那双眼睛就直直的朝着我看了过来,那敲门声居然是从遗像后面的棺材里面传来的。
早就听说各种尸体闹腾的事情,诈尸二字一下子出现在脑海里面,一时之间显得手足无措。
砰砰砰……砰砰砰……
我看了一眼身旁的世仁,这狗日的在这关键时候睡的比死猪都沉,拉着摇了两下没醒过来,我直接朝着屁股就是一脚,但是没想到这家伙还是没醒。
我转眼就是心生一计,一只手捏着他的鼻子,一巴掌捂着他的嘴巴,不到一分钟这家伙就醒了过来。一下子看着我正捂着他,一巴掌就要朝着我的脸挥舞过来。
我朝着旁边一闪,然后指了指还在晃动的棺材。他一下子也就呆住了,用眼神问我怎么回事。
我摊摊手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俩人默契的点点头,飞速的跑到棺材旁边,一人一头就直接骑了上去,这棺材一直这么响个不停,要是把陈家兄弟或是主家某个人吵醒了,起来还得了。
骑在棺材上面还是晃个不停,里面明显的传来拍打的声音,我惊骇的看着世仁问:“你家不是祖传的么,遇到这种诈尸的情况怎么办?”
没想到这小子这个时候撇的比谁都干净。他说他家就他死鬼老爹商平安生平干过这事,包括他爷爷老顺子都不算入门,而他从来没有接触过,哪里去想办法,只能先压压,压不住了再说。
俩人就骑在棺材上面,像是骑马一般的晃动,而就在这时候,前面的遗像啪嗒一声滚落在地,那遗像上的老太太眼神直直的朝着我看了过来。本来我就心虚,被这一看,立马就怂了。
我一下子从棺材上面跳下来,准备把那遗像按回到灵堂上,但是棺材一直在晃动,放回去就再次倒了。我心下一狠,直接从旁边拿过一卷不知道什么时候的透明胶给它粘在上面了,心想有本事你再掉了。
但是没想到这时候脚下突然绊倒了什么东西,棺材居然轰隆一声的就倒了。上面的世仁一下子滚落在地,起来怒气冲冲的瞪着我问:“你小子干了什么,这僵尸怎么越来越厉害了,压都压不住了。”
我说我怎么会知道。而那一声巨响早就将陈家兄弟吵醒了,最先从外面进来的是陈家老大,也就是上门说事的陈国良。
他一看这情景,当即就问怎么回事。而他的眼睛还在不停震动的棺材上面打量,明显是有几分畏惧的样子。
我不敢实话实说,不过也不敢过于隐瞒。就说我俩好好的守灵,灵堂突然塌了,然后棺材就震动起来,最后就倒了,或许是老太太在半路上的过路费不够了,这是提醒你们多烧点下去,以免不能消停的到达彼岸。
我刚说完,陈家老三陈兵良从外面进来。进来就破口大骂。“放屁,这明明是老太太还没死,赶紧开棺。”
我和世仁俩人相视一眼,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好找了羊角锤,小心围着晃动的棺材,把白天死活钉上去的铆钉一颗一颗的再拔出来。
当拔掉一半的时候,棺材突然被撑开一条狭缝,一只干瘪的手突然从棺材里面伸了出来。我俩人被吓个够呛,一下子朝着后面退开,我一脚正好彩在掉下来的遗像上面,那透明玻璃哪里能经得住这等重力,呼啦一声的就碎了。
陈家三兄弟早就一排的站好了,来的宾客包括阴阳先生和唢呐匠都起来看热闹。不过多数人还是站在灵堂外面,唯独三兄弟和我们在里面。
三兄弟看着我把遗像踩坏了,眼神里面都快喷出火来了。我心里敢骂不敢言,孝顺,有本事生前孝顺,有本事披麻戴孝的守夜守灵,这时候冒充什么大孝子,表里不一的伪孝子。
心里面虽然这样骂着,但是脸上却是带着笑脸一个劲的赔不是。谁让人家是老板,是顾客,是上帝呢。
而这个时候,世仁也终于把所有的铆钉全部拔掉,朝着旁边一使劲,棺材盖子就倒在了一旁。老太太大口的呼吸,一只干瘪的手扶在棺材壁上,一只手摸着胸口,身上穿着颜色怪异的殓服,干瘪的嘴巴终于缓过气来。
她看了一眼周围的情况,黄口一张:“差点把老娘给闷死过去,你们谁干的?你们这是看上了我的那点房产了吗,这就准备谋杀亲娘了。”
三兄弟你看我我看你的愣着,而我同世仁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诈尸就好,只要人活着就好。别是打开了,老太太反而死了,那我俩可真就成了杀人凶手了。
当天夜里,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而阴着脸的唯独灵堂里面的几人。第一个自然是死而复生的老太太,她差点真的死掉,脸色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第二就是陈家三兄弟,被自家老娘骂了半夜。最后的就是我和世仁了,三兄弟被骂了,有气没出撒,最后全都发泄在我们的身上。
而我们也没想到第一桩生意居然就碰上这种千古不遇的怪事,只好忍气吞声,再说这本来就是我们的不对,不仅把人家的灵堂给弄坏了,甚至还骑在棺材上面压着,最后要不是碰倒了垫着棺材的凳子,结果不可想象。
天亮了,这一场闹剧早就已经随着路远亲朋的归去传到了十里八乡的外地。而作为故事主人公的我和世仁,王尧商世仁两个名字也一夜之间家喻户晓,沦为了茶前饭后的笑谈。
唢呐匠走了,带着一夜的酬劳,阴阳先生也走了,带着找好了坟地的薪水。我们也走了,什么也没捞到。
世仁是被他妈一个眼神给扫回去的,而我在看见老爹的身影的瞬间准备撒腿就跑。但还是低估了作为家长的谋略,各个去路都早就被舅舅和舅妈堵截,最后无奈的直接被用绳子捆了手拉上了回家的车。
而这一场闹剧虽然什么也没做出来,可是作为广告效应可是达到了巅峰的高氵朝。而那死而复生的传说也在被变本加厉的演变成为各种版本,有的说是已经死了七天,埋到了泥土里面还从坟堆里面钻出来的,有的说是死了掉在厕所茅坑里面,满身都是肮脏的大粪,三兄弟这才请了收尸人来帮忙的。
这些事情我们都只是装作没听见,而最后的陈家老太太又活了些年头,满一百岁这才驾鹤西归。这次三兄弟可是再也不敢请外人来帮忙了,自家收拾好了入殓,最后亲自三人守灵,平静的入土为安。
不过木乐村作为一个小山村,本来人就不多,百岁老人更是少之又少。而撵到香火的抬棺匠是按照一家一户出一个成年男人来的,这次刚好轮到独此一户的商家,本来商平安就死的早,商世仁只好顶着陈家压力去吃了饭,最后杠头(抬棺匠用来抬棺材的棍棒)上肩,亲自把老太太给送到了山上埋掉。
而这百岁老人本来就是破肩的绝佳。(破肩指成年男人第一次抬棺材)
都说能用百岁老人破肩的男人,长大了必定是有福气的。而我听到世仁是被老太太破肩后,只是呵呵一笑。我家本就在城镇附近,随着时代变迁,早就已经被纳入了镇子里面,只是不算城市户口而已。
而在城市里面,撵香火的习俗早就不存在了,反而是丧办公司旗下的各种专业抬棺材队伍承包,你只要负责出钱,送尸体拉骨灰,找坟地瞧日子人家从头到尾的帮你包办,你只要负责通知亲友前来吊唁就行。
而我在家被逼着学了砖工,后来又学了焊工,两门技艺在手,虽然不爱,但是也算是能有自己的小事业,把当年的一些往事都遗忘。手机用户看收尸人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7934.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