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好些人在山上挖煤的都劝顺子,让他把祝安带到深山之中丢了,靠那瘸腿也就走不出来了。而顺子一生孤苦,看不得这种事情发生,更何况是他的亲生儿子,虽然也知道这些一同挖煤的兄弟都是为他好,索性摇摇头不再说话。
转眼又是六年过去了,祝安也长大成了一个少年,可是他不再同小时候那般跟着村里的小伙子打闹,因为腿脚根本跟不上。本来少年也可以上山跟着挖煤了,不过祝安手上没力,啥也干不了,加上右腿弯曲着,顺子做了一根光滑木棍给他借力。
于是木乐村的十字路口可以看见一个长得眉清目秀的少年,天天拄着一根木棍靠在石头上晒着太阳。
就在这一年,村里面同祝安年岁差不多的姑娘们也出落得婷婷玉立娇艳欲滴。祝安也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了,他也有自己的考虑。看上了一个木乐村最漂亮的姑娘,她叫梅子。
梅子一个人在家,烧火做饭什么都会。大冬天的,烧着山上挖下来的生煤炭,浓烟好像是发生了火灾一般从屋子里面窜出去。祝安拄着棍子进来,本就幼时相熟,祝安随意的坐在炉子边烤火,看着梅子来来回回的收拾家务。
越看越是怦然心动,眼看着梅子就在眼前,一个前扑就朝着小姑娘扑了过去。可把梅子给吓坏了,但是祝安本来就残疾,心下冲动也忘了身前还有火炉,那红彤彤的煤炭一下子被他撞到,右腿被几十块的煤炭围着烧,滋滋滋的声音伴随着肉香味传遍了左邻右舍。
等到顺子赶来的时候,梅子蹲在一旁哭泣,而祝安虽然被脱离了火炉,但是又开始抽搐了。这次无论他怎么想办法都没用了,眼看着祝安就要死了。要说这人的命都是天定,这话却是一点都不错的。
就在祝安奄奄一息过了第二天的时候,当年的那个化缘道士再次到了村里。老顺子当年虽然穷,后来的一切都可以说是这老道士给的。老道士让他娶上了媳妇,后来还有了祝安。
当即就一把眼泪的哭诉到了道士身前。嘴里念叨着当初要不是道长你半路送了一个俏媳妇,本来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也不至于沦落至此境地。
老道士一把将他拉起来,指了指刚修好不到三年的国道,离着木乐村约莫三公里左右。那边今晚有人出了车祸,你去把他的脑子捡回来,用咸麻叶子包裹着炖了给你儿子吃下,保准三五年无事。
老顺子哪里还等的急,随便的作揖两下就朝着306国道跑了过去,老远的就看见一辆从村里拉煤出来的大东风车闪着事故灯撞在一旁的石桥上,心下想着老道果然不负我一番好心。
等到顺子回家,把那肉混合了咸麻,直接放蒸锅上一顿乱蒸。咸麻生的时候带毒,经常豁人皮肤,一旦沾染轻者红肿疼痛,重者皮肤溃烂流脓不止。
说这祝安虽然病的瘫倒在床,不过多年没有尝到一丁点肉味的他突然闻到一股腥味,立马就精神不少。声音很是低沉的问老顺子。爹啊,你这是做的什么肉,怎么这么香?
老顺子还惦记着老道士的交待,自然是不能同他说实话。这是今天你村头二大爷上山去逮着一只灰色野兔,我去给你讨了半条腿子过来,咱爷们今天也开开荤。
祝安本就上气不接下气,听到这里只感觉喉咙一阵翻滚,口水上下咽了几下。
没有几分钟,热气腾腾的一包绿色东西出锅了,老远就可以闻到一股子肉香味,对于多年没有吃过肉的顺子来说,嘴巴里面的口水都吞咽了好多下。但是一想到之前的那一双眼睛,还有那裂开的脑子,他的心一下子就凉了,说不出的恶心。
来,祝安吃一口。他找了一个调羹,慢慢的将那带着白色粉红的东西一勺子挖起来,塞进了祝安的嘴里。祝安只是舌头一卷,这松软嫩滑的东西一下子就下去了,满口都是不曾有过的肉香味。
爹,你也吃啊,别光看着我吃。
老顺子看着手里的东西,摇摇头。祝安,这是老爹特意给你弄来的,你吃就好。
祝安以为是顺子关爱他,一股脑的就把所有的东西全都吃了下去,甚至连那绿色的咸麻都没有剩下。这一幕看的顺子心里惊骇不已,不过装作若无其事的安抚祝安躺下,他转身就出了门,为的就是去看看那个老道。
不过老顺子找遍了整个的木乐村,连那个穿着破烂道袍的化缘乞丐影子也没有看见。最后只好是不了了之的回家,甚至在路上都有人劝他去找村北的杨木匠,开始订制一副棺材,准备后事了。
老顺子只是摇摇头,慢慢回家,在家照顾了祝安三天。没想到的是,祝安第四天居然好了,不仅没有再犯病的样子,甚至连那条瘸着的右腿都好了不少,虽然依旧是走路不利索,至少不用在拄着木棍子了。
这一下子可把老顺子给高兴坏了,当即就买了两斤白砂糖上山,给一起挖煤的村里兄弟泡了一回少有的糖水。
再说这祝安,终于好了一些,也能干点活计,帮助家里了。每年能上山采点蘑菇,抓条野蛇什么的回来开开荤,也或许弄点什么野味上镇子上卖了,换点猪脸肉回来大吃一顿。不过越长大,越是安分不少,再也不动对女人的那份心思,而当年的梅子早就嫁到了外村,回来甚至都带着两个小孩儿。
五年后,祝安也二十老几的岁数,老顺子还想着给说一个媳妇,家里虽然贫穷,但这么些年的辛苦钱一分没有花,全都存了起来,不是一个小数目了,想着或许能穷苦人家的女孩儿多给点嫁妆能有一门亲事。
但是这又是一年的冬天了,祝安先是感冒,这病在当年可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病了,咳嗽了约莫一个多星期。感冒一直持续了一个冬天,来年又是一个桃花泛滥的春季,春风呼啸着,好些房屋上面的瓦片都被吹飞了。
祝安已经瘦弱到没有一个人样了,好些人听说病重,总有关系好的左邻右舍过来看望,但是看完后都是叹着气摇着头走的,跟老顺子说准备后事吧,已经出现死人斑了,甚至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桃花的花瓣铺满了旁边小溪,桃花落水流走的时候,祝安也终于断气了。
村里都说他是一个灾星,因为害得老顺子半年多没有上山挖煤,也就意味着当年存下来的钱都被买药败光了,而老顺子六十多岁了,背脊也佝偻起来,看起来好像也是半截入土的样子。
就在这一年,一个莫名的男孩子来到了木乐村,七八岁孤身一人。老顺子看着这孩子,总是觉得有种熟悉的感觉,孩子身上破破烂烂,一看就是过着乞讨生活的。顺子老年丧子,华发送黑发,心下慈爱之心再次泛滥,当即就问这孩子愿不愿意跟着他过日子,不求什么,只要过几年送他入土就行。
世界上有多少这种好事,甚至连名字都不用改,姓还是按照原来的旧姓。八岁的商平安就算是正式的落户进入了木乐村,当时落户转签也不像现在这般困难,随便的支书会计什么上门登记一个姓名户主就行。
而在这个年代,国家也终于进入了企业的正规化,不再允许有私人再开山挖煤,小点的煤矿要么合并,要么直接强制关闭了。而木乐村后山上面的那些煤矿洞子,被强行的查封了,而老顺子也因为年纪太大,不能再上山,甚至连地都没有。手机用户看收尸人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7934.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