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绛说要请汪覆团队吃晚饭,感谢他们未来的辛苦工作。
楚星宁以学校有事为由拒绝了。
裴绛脸上闪过一丝失落。
他噘了噘嘴,但还是没敢强硬的要求什么。
虽然这三年,他一直密切关注楚星宁的动态,但在楚星宁眼里,他们已经好久未见了。
裴绛不确定楚星宁对他的恨意还有多少,不确定这次通过陈开泽让楚星宁参与这个项目,会不会又弄巧成拙。
汪覆小心翼翼的试探:“楼下正好有家不错的浇汁蟹,带包厢的,不然我们去那儿?”
裴绛悻悻道:“不去了。”
汪覆:“......”我就知道!
送走了裴绛,汪覆还是一阵恍惚。
合同的确是签下来了,连价钱都没怎么拉锯,但他却一点开心的意思都没有。
原来他并不是已经有了拉来大项目的能力,这次的合作关键竟然是楚星宁。
陈开泽肯定一开始就知道了,但却没跟他通个气,让他沾沾自喜一身干劲儿的栽进去,闹了个笑话。
汪覆狠狠揉了把脸。
之前在办公室跟楚星宁说的那些话,都成了扇在他脸上的巴掌,让他下不来台。
“汪律师,那以后我就跟着你好好学习了。”楚星宁临出门前,态度谦逊的跟汪覆打了个招呼。
汪覆深笑:“没说的,没说的。”
既然楚星宁递了个台阶,也没有计较的意思,汪覆就顺势下来了。
等楚星宁一走,夏菡就赶紧凑了过来。
夏菡的脸色到现在都是白的,她有些语无伦次道:“楚星宁和裴绛他们俩是......是不是那种关系!”
汪覆深吸一口气,沉声道:“你以后少把心思用在歪门邪道上,做好准备吧,以后有的加班了。”言语里,甚至有点埋怨夏菡的意思。
夏菡狠狠咬了一下嘴唇,心道又不是她让汪覆找楚星宁直说的。
但她作为实习生,又不敢真的得罪汪覆,只能默默把憋屈咽了回去。
晚上七点。
天空将暗未暗,浓稠的蓝涂满头顶的整片天际,但在遥远的天边,依稀能看到一抹明晃晃的晴。
秋风将浓云拉扯,撕成棉絮状半透明的薄膜,虚虚的罩着城市中央。
正值下班高峰。
楚星宁排了十分钟的队才进地铁站,又等了三分钟,地铁驶来,他被夹在滚滚人流中上了车。
没有座位,他找了个空档站好,手掌搭在地铁上方的扶手上。
地铁里的小屏幕正在播放广告。
今年十二月二十日,天王纪岑予要在星光体育馆举办万人演唱会,门票即将开售。
楚星宁很喜欢纪岑予的歌。
但因为种种缘故,他好几次都错失了去纪岑予演唱会的机会。
而且大概因为年纪大了,纪岑予办的演唱会越来越少,能和他的假期时间刚好吻合的就更没有。
楚星宁算了下,十二月他应该已经考完lsat了。
毕业论文也不着急,律所的工作还在有序进行,他应该能挤出时间去纪岑予的演唱会。
只是希望能抢到门票吧。
正胡思乱想着,地铁突然减速,他反应不急,不小心撞到了身边的女生。
楚星宁立刻道歉:“对不起。”
女生原本皱着眉,刚一抬眼,看到楚星宁的脸,表情立刻变了。
“啊...没事没事,刹车太急了。”
即便两个人都是omega,但谁不爱看美人呢。
楚星宁点了下头,礼貌的往一边撤了撤,拉开距离。
女生还忍不住偷偷看他,但下一秒就被身边的朋友扯了回去。
“我他妈气死,简征这个傻逼又让我家裴裴拖飞机!”
“啊?”女生暂时没时间欣赏楚星宁的美貌,赶紧探头去看微博。
有营销号爆料,裴绛原本下月要去某上星综艺做飞行嘉宾,那个综艺的流量非常高,又是黄金时段,对爱豆来说是很大的曝光量。
综艺的通稿都已经下发到各个媒体手中了,但听说简征想让裴绛带团上网综,硬生生把上星综艺给推了。
网综营销力度不够,曝光量不大,为的是找流量引流,裴绛去那里纯粹是消耗自己。
但这是团资,他身在团中,当然要以团队的活动为主。
女生看到模糊的宣传通稿,气的差点没背过气去。
“天耀倒闭吧操!”
“呵,又是为了简从新,简从新不愧是天耀太子啊,狗屁不会蠢钝如猪简征还要捧他。”
“我看当初签裴裴就是为了让裴裴带他儿子红吧,谁想他儿子烂泥糊不上墙,唱跳皆废,全团人气垫底。”
“裴裴赶紧解约吧,我要心梗了!”
“快了,后援团不是说裴裴在考虑解约的事了吗,希望能找个靠谱点的律师,别出什么幺蛾子,天耀的律师团还是挺强的。”
楚星宁微微侧脸,看了两个女生一眼。
听她们的语气,大概是裴绛的粉丝。
楚星宁有点好奇,裴绛自从进了娱乐圈,从来就没立过人设,装乖巧天真的演技也完全没有拿出来,好像他做的一切事都是为了开心好玩。
但即便这样,依旧有很多粉丝喜欢他。
楚星宁想知道,她们喜欢他什么。
这么想了,他也这么问了。
“打扰一下,你们是裴绛粉丝?”
“对啊,你也知道裴裴?”
楚星宁眨了眨眼,他知道的应该更早一点。
“唔...听说过,你们喜欢他什么呀?”
“他神颜啊,身材好啊,还有才华,他的歌都是自己原创,好几首都特别火。”
“而且他对粉丝特别真诚。”
楚星宁忍俊不禁:“真诚?”
他从来没想过,这个词还能跟裴绛关联上。
大概距离才是最好的滤镜。
“对啊,裴裴刚出道的时候就说过,自己不需要女友粉,他心里一直有个特别喜欢的人,所以我们都是裴裴妈粉妹粉舞台粉。他宁可影响流量也不欺骗粉丝,就很有担当啊。”
楚星宁的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神情变得有些复杂。
——心里一直特别喜欢的人。
裴绛是这么跟粉丝说的?
楚星宁原本平静的心再次不安分起来,他很讨厌被裴绛的消息影响,但自己的身体却控制不了。
“哈哈,小哥哥你别伤心,其实我们也有偷偷喊裴裴老公啦,虽然得不到,但是还是可以想的嘛。”
女生以为楚星宁是刚刚入坑裴绛的新粉,听到裴绛有喜欢的人备受打击。
她不想裴绛因此少了一个粉丝,所以赶紧安慰。
楚星宁绷了下唇,弯着眼睛镇定道:“哦,我没伤心。”
女生以为他不好意思:“没关系啦,其实我也有点遗憾。”
楚星宁轻声回:“真没有,你怎么知道他喜欢的不是我呢?”
女生一愣。
楚星宁笑笑:“开玩笑的。”
地铁开了半个小时,终于在离f大最近的站停住。
楚星宁出了地铁站,没有回学校宿舍,而是在附近找了间宾馆。
宾馆很安静,无人打扰。
楚星宁抱着笔记本坐在床边,双腿交叠,躬着背在键盘上敲击了几下。
简征的资料出现在屏幕上方。
作为当年的知名小生,简征的历史资料一点也不少。
甚至各大社交平台还残留着些简征的佛系粉丝,时不时发点他年轻时在电视剧里的帅照。
岁月不饶人,简征现在看起来倒没有那么迷人了。
他的身材开始发福,脸上的肌肉也松弛了,泛黑红的皮肤明显能看出来,这些年没少吸烟喝酒糟蹋身子。
但眼角眉梢,还是有年轻时文质彬彬的影子,只需多加管理,又能做一个成熟有魅力的大叔。
简征有一个儿子,就是地铁里两个女孩提到的简从新。
简从新今年才十六岁,两年前组合刚成立的时候,他才十四。
当初简征是把他送出国读书的,但因为简从新实在是不争气,出国几年,英语学得磕磕绊绊,还跟着人家搞校园暴力,简征赔了不少钱不说,简从新也被学校给开除了。
简征没办法,只能把他接了回来。
简从新从小没接收过九年义务教育,和国内的同学依旧格格不入,考试更是一塌糊涂,连字都写不好。
简征问他到底想做什么,年轻气盛的简从新想当偶像,想红,想让年轻女孩子喜欢自己,追捧自己。
正好家里有资源,捧一个偶像出来完全不费事。
简征没办法,让他集训了半年,把基本功练得马马虎虎,就准备给他组个组合出道。
以简从新的水平,solo根本是不可能的,会被嘲下台。
但男团组合就不一样了,任何瑕疵都可以弱化甚至遮盖,只要有队友可以补齐。
就这样,裴绛被‘偶然’签进了公司,顺理成章的跟简从新组了团。
有裴绛搞创作,做话题人物,组合自然越来越有名气,简从新借着东风也积累了不少粉丝。
成功的如此容易,让他更不愿意努力。
成团两年,简从新毫无长进,唱跳气喘吁吁无法开麦不说,就连接受个采访都笨手笨脚。
虽然粉丝常用他年纪小不成熟解释,但粉圈已经普遍默认他是给全团拖后腿的废物。
这两年,裴绛不争不抢,宽容大度,放弃了不少诱人的资源,专心带团。
他写了很好听的歌,给团队唱,简从新修音修到天边。
他把自己的资源让出来,带着团队宣传,简从新半天憋不出一句有记忆点的话。
大大小小的晚会,慈善会,演唱会,永远都是简从新满嘴跑火车,裴绛嬉笑着帮他兜底。
团粉感动的稀里哗啦,裴粉被虐的撕心裂肺,简从新的粉被压得抬不起头来。
但没人知道,裴绛从小就是恶魔,这些都是他故意的。
他不动声色的把简从新,把天耀捧上云端,两年之后,再让他惨烈的,毫无准备的摔下,顺便留给简征永远也洗脱不了的恶名。
而他将带着粉丝的心疼,带着公众的同情完美抽身,甚至连这些年放肆顽劣的印象也可以洗脱。
楚星宁剥了一颗橘子糖,含在嘴里嚼了嚼。
他对着屏幕喃喃问:“你为什么恨简征?”
简征,简从新,裴绛。
他捏着鼠标晃了晃,屏幕上的白色小箭头在几个名字间游走。
楚星宁发现自己对裴绛的了解甚少,甚至很多消息都是通过楚洮,从江涉那里得到的。
完全没有头绪。
只是做个解约项目的话,他应该不用追问的这么深。
楚星宁放下电脑,起身打开空调,脱去被汗水沾湿的衬衫,光着上半身进了浴室。
浴室的镜子里,映出他白皙的皮肤,细瘦的腰线。
肌肉是有的,可惜不太多,十分匀称的分布在该分布的地方,光线衬托的他的胸膛红白分明,格外惹眼。
这就是alpha和omega的区别。
即便因为身体的原因,他已经很努力的锻炼,但还是很难练出健壮的肌肉。
不光如此,他不太能晒黑,身上没什么体毛,皮肤也相比同龄人更加细腻。
这些每时每刻都在提醒他,他是个omega。
他无法弥补和alpha与生俱来的差距。
“唉,还是不想被人压啊。”
楚星宁嘟囔着,褪去外裤,随意搭在门边,迈进了浴缸。
他站在浴缸里面,打开淋浴,让温水顺着自己的头顶浇下来。
小小的卫生间很快氤氲起一层雾气,抑制剂被冲散,信息素甘甜的气味混在水汽里飘散。
颈后微微泛红的腺体随着脉搏一跳一跳,那里已经发育的饱满且成熟,但至今还没有被任何人标记过。
楚星宁呆站在水里,身上的沐浴露被冲掉,泡沫沿着他的脚边溜走。
他无意识的伸手摸住下面。
裴绛楚楚可怜撒娇的样子浮现在眼前。
那双明锐的狐狸眼一软,水光闪烁,漆黑的瞳仁里映出他的影子。
再用小鼻音哼哼唧唧的喊他,摊开手掌,让他看那道横亘在掌心的骇人伤口。
明明知道是骗人的,但......
楚星宁闭上眼,睫毛快速的抖动着,狭长的眼尾紧张的收紧,折出一道鲜明的,流畅的痕迹。
他的呼吸急促起来,牙齿咬着润红的唇,齿间埋入唇珠,锁骨随着呼吸轻颤,肌肉也不由自主的绷紧起来。
半晌,楚星宁倦倦的抵着墙,抬起眼。
在蒙蒙热气中,他把拳头塞到嘴边,狠狠的咬了一口。
虎口处,留下了不浅的殷红牙印。
周末。
汪覆让楚星宁找裴绛拿在天耀两年签过的所有合同原件。
哪怕只是实习生,楚星宁也知道根本没必要要原件,只需让裴绛方把原稿电子版发过来,他们对照一下就好。
但汪覆执意让他去。
楚星宁大概明白,汪覆是受人之托。
汪覆给了楚星宁一个电话号码。
楚星宁只看了一眼就认出,这就是当年裴绛的号。
他一直没换过。
偏巧楚星宁记忆力很好,当初用心背过的,哪怕三年没有拨过,他还是很快想了起来。
不用再看第二眼,他就顺利的拨通了裴绛的电话。
接听的不是裴绛,而是付宁。
付宁作为经纪人,在裴绛有事的时候代为管理他的手机。
楚星宁松了口气。
当初这个号码,可被他亲手拉黑过。
“付先生,我什么时候可以去取原件?”
付宁:“是楚律师啊!裴裴现在在拍广告呢,要不你直接过来吧。”
楚星宁:“要不还是等......”
付宁:“先不说了,地址发你微信,你到门口的时候招呼我一声,我带你进来。”
楚星宁:“......”
很快,他收到了一条微信好友通知。
楚星宁点开,看到那个在自己朋友圈消失了三年的头像,冷笑了一声。
这么拙劣的套路。
他把手机揣进兜里,暂时没有通过。
当年那些情意绵绵的聊天记录早已经不复存在,那些让他看一眼就忍不住含笑的合照也都成了找不回来的过往。
哪怕他再把这个号添加进来,界面也只会是一片空白。
青涩炙热的高中时光被橡皮擦涂抹干净,他的人生轨迹也难以避免的被裴绛改变。
“不应该......再和他见面的。”
楚星宁最终还是坐上了出租车,拿到了付宁给的地址。
拍摄地在一栋城郊别墅,开车要四十分钟。
他在车上小睡了一会儿,才到了别墅区的小区门口。
门口的安保很严密,几个提前知道消息的粉丝举着裴绛的手幅在蹲点,但就是进不去。
楚星宁站在门口,给裴绛的号发消息。
“我到了。”
没等多久,付宁就小跑着接了出来。
跟保安解释几句,把楚星宁带了进去。
“楚律师,您别着急,我们马上就能拍完。”付宁热情道。
楚星宁蹙了下眉:“付先生,别称我‘您’,太客气了。”
“好的好的,广告拍摄楚律师见过吗,感兴趣吗,裴裴今天拍的是洗发露的广告。”
“唔。”楚星宁敷衍了一下,没给付宁发挥的机会。
别墅很大,外面停着广告公司的车。
付宁一亮工作证,门口看管的人就放他们过去了。
楚星宁跟着他走到二楼,在楼梯上就听到了快门闪动的声音。
“裴老师麻烦抬下下巴。”
“裴老师可以曲一下膝盖吗?右膝盖就好。”
“裴老师衬衫扣子再解开一颗吧。”
......
除了摄影师在指导裴绛外,其余人都很安静。
楚星宁也下意识屏息凝神。
他抬眼朝遮光板下看去。
灯光聚焦处,裴绛穿着白色衬衫,黑色紧身裤,浑身湿漉漉的躺在浴缸里。
浴缸水光潋滟,摇晃的水波掀起他的衣角,露出原本就遮掩不住的结实腹肌。
应摄影师要求,他左腿伸直,右腿曲起,被水打湿的裤子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双腿的线条。
而快要透明的白色衬衫,被拧开了两颗扣子,喉结,锁骨,小半截胸口就那么堂而皇之的露着,水面紧紧贴着他最上面的一根肋骨。
裴绛身上都是水,漆黑的发梢也滴滴答答流水,水珠落在耳垂,肩头,再没入衬衫。
他抬起一只手,手指搭在一瓶洗发露上,然后正对着镜头,邪气十足的笑。
楚星宁一出现,他的目光就追了过去,眼睛微眯,眼底闪烁着兴奋且露骨的渴望。
“漂亮!这个眼神特别鲜活,最野性!”闪光灯一亮,摄影师拍了下大腿。
楚星宁:“......”
裴绛的眼神,恨不得把他一起拽入水中,让水面也没过他的全身。
“谁去帮裴老师理一下领子?”摄影师冲身边人喊,手指在自己肩头的位置比了比。
助理赶紧小跑过去,蹲在浴缸旁边:“麻烦裴老师。”
裴绛收回目光,懒洋洋的坐直身子,带起一片水花。
助理小心翼翼的伸手捏住裴绛的衣领,再次往外扯了扯。
衣领几乎滑到了裴绛的左肩头,不光是锁骨,楚星宁已经恍惚看到了裴绛的胸肌。
他皱了皱眉,低声嘟囔:“洗发露的广告需要脱这么多?”
楚星宁只是自己吐槽,没想说给别人听。
但付宁就站在他后面,听了个正着,立刻解释道:“楚律师没看过电视上的广告吗?别人拍淋浴下的都要裸上半身呢,不过裴裴不用,湿身-诱惑更吸引人。”
“唔。”被人察觉,楚星宁有些狼狈,不由自主的垂下眼睛,不再看衣领滑到肩头的裴绛。
付宁却自顾自的说了下去:“这个代言也是简征让接的,裴裴必须得拍,我们坚持好久才没裸上半身。”
楚星宁微怔,抿了下唇,忍不住问道:“简征对裴绛不好?”
付宁耸了耸肩:“也说不上好不好,他是老板,裴绛是艺人,艺人就是为老板赚钱的,所有娱乐公司都一样,不过让裴裴带团的确是他的私心。”
“裴绛遭受的不公平待遇,都是你添油加醋散播出去的?”楚星宁问。
“当然,我要做个称职的经纪人嘛。”
楚星宁喃喃道:“裴绛为什么要套路简征?”
裴绛应该还没有替天行道的责任感,他选择简征,针对简征一定是跟他自己有关。
楚星宁发现自己对裴绛的认识实在是太肤浅了。
裴绛不止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
为了坑简征,为了让天耀背上压榨新人的恶名,他不惜浪费自己的两年。
“啊,因为简征是裴裴的亲生父亲,虽然简征本人不知道。”付宁轻描淡写道。
楚星宁猛地睁大眼睛,仿佛心口被重锤狠狠撞击了一下。
停滞的一瞬间,他完全无法呼吸。
付宁小声唏嘘:“哎,明明是亲生父亲啊,一个从出生起就没有管过,一个哪怕是窝囊废也要踩着裴绛硬捧,我要是裴绛我也想报复他。”
楚星宁曾经听说,裴绛的父亲是个小流量,当年跟沈岚好过一段时间。
沈岚恋爱脑治好后,就跟小流量分开搞事业去了。
沈岚对裴绛的父亲只字不提,所以连裴绛都一直不知道。
所以知道后,他就来报复这个人了?
镜头下,裴绛又再次躺下,因为头发上的水几乎快干了,又有人举着淋浴喷头在他脸上喷了喷。
裴绛紧紧闭着眼,发丝狼狈的贴在脸侧,水珠滴答滴答的往下滚。
楚星宁凝视着裴绛的脸,拳头攥了攥又再次松开。
半晌,他轻声道:“经纪人先生的口才真的很好。”
付宁无辜的笑笑:“连楚律师都打动了吗?”
楚星宁没言语。
片子终于拍完。
裴绛从满是水的浴缸里站起来。
衣服已经被彻底浸透,行动受阻,裴绛刚一迈腿,差点摔倒。
他连忙用手掌撑住浴缸边缘,弓起的后背透出流畅诱人的脊椎线条。
工作人员赶紧用浴巾把他裹起来,付宁跑过去给裴绛送热水。
裴绛用浴巾简单的抹了把脸,直接迈步朝楚星宁走过来。
“哥哥?”裴绛咬着下唇,小心试探的望着楚星宁,狐狸眼颤了颤,似乎在揣摩楚星宁的情绪。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楚星宁的脸色变得不太好看。
裴绛以为是他等急了,所以刚一拍完就着急的走了过来。
“我来取材料。”楚星宁缓缓道。
他没有反驳裴绛对他的称呼。
“哦,等我换下衣服行吗?”裴绛裹紧浴巾,顶着湿漉漉的浴巾询问楚星宁的意见。
楚星宁点了点头。
“那你别走,我很快回来!”裴绛眼前一亮。
今天的楚星宁难得的好说话,看起来也没有因为被他强拉进这个项目而生气。
楚星宁目送裴绛离开。
付宁轻轻撞了撞他的肩膀:“哎,广告商的人在看你呢,你长得这么好看,有没有出道的想法,我可以带你啊。”
果然,广告商的负责人一直在偷偷打量楚星宁。
因为眼生,还以为是付宁手里的什么新人。
楚星宁却没接付宁的话,反而问道:“你刚刚跟我说的那些,是裴绛让你告诉我的?”
付宁猛摇头,表情甚至还有点委屈:“你别冤枉裴裴了,裴裴现在哪还敢跟你耍心眼儿,你脸一冷都够他担惊受怕半天的。”
楚星宁眨了眨眼睛,嗅着空气里清淡的洗发露味道:“好,我信了。”
裴绛果然很快出来,他换了一套宽松的白色运动服。
好在他皮肤白,哪怕穿白色,也一点不显得色差突兀。
他手里捏着一份档案袋,里面厚厚的装满了材料。
走到楚星宁面前,他特意把右手的手机叼在唇间,然后用双手捏着档案袋,递给楚星宁。
因为用力,裴绛的唇绷的有些发白,俊秀的脸上扔带着未退的潮意,耳根被冰的泛红。
楚星宁接过来的时候,嗅到了一股浓郁的抑制剂的味道,彻底盖住了alpha信息素。
哪怕匆忙换衣,裴绛也没忘了他讨厌alpha的信息素。
楚星宁心里很复杂。
再次见面,了解了裴绛这么多的隐情,他很难控制住自己的同情心。
虽然这一切实在有些巧合,但他却毫无争议的知道,裴绛是真的喜欢他。
没人会在不喜欢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那我先回去了,你忙吧。”
楚星宁扫清脑海里的胡思乱想,飞快的避开裴绛的目光,迈步朝门口走。
他听到裴绛低声问付宁:“我是不是哪里又做错了?”
楚星宁没敢回头。
晚上回到学校,楚星宁在宾馆整整冲了半个小时的淋浴。
他鬼使神差的穿着衬衫,让流水打湿衣服,让衣服紧紧黏在身体上。
他用的是温水,但裴绛用的是凉水。
还是......挺难受的。
他把衣服扒下来,随手扔在了洗手池。
冲洗干净后,连头发都没吹,楚星宁就进了开着空调的房间。
他的另一个项目的电话会议要开始了。
刚才在浴室失神了太久,差点迟到。
会议里有客户,有投行,有律所,几方代表你来我往,说了一个小时才结束。
楚星宁合上电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头发已经干的差不多了,但是身上发冷。
他身体一直不好,稍微不注意就容易生病,从小就要父母操心更多。
楚星宁吸了吸鼻子,关上空调,把自己卷在被子里。
半阖着眼,他拿起手机摆弄。
相册里,有一张角度不好的模糊的照片。
是今天上午,裴绛躺在浴缸里,低头看领口的时候,楚星宁趁机照的。
当时没人注意他,摄影师旁边拿着手机拍摄的工作人员也很多。
他鬼使神差的,就跟着他们一起拍了一张。
虽然角度很差,照片也有点模糊,但照片里的人还是好看的。
特别好看的。
楚星宁闭上眼,用手机一角敲了敲自己的脑门。
他一定是疯了,竟然再次觉得裴绛可爱又可怜。
尤其是裴绛面对他时那种小心翼翼,让他看着辛酸不已。
明明是个恶魔,干嘛要弄成这副委屈的样子。
“唉,我果然不应该再见他。”
楚星宁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住头,缩在了被里面。
他平时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把自己闷在被里。
那种呼吸不畅,濒临窒息的感觉能让他瞬间感受到生命的可贵。
哪怕呼吸一口新鲜空气都是好的。
手机接连震动了好几下。
自从开始工作,他就不敢关机,不敢把手机调成静音。
客户和合作方经常和他们有时差,所以凌晨要材料,凌晨截止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楚星宁已经习惯随时进入工作状态。
他摸起手机一看,是投行的律所和他们律所就翻译文件的问题产生了分歧,谁都不愿意接这个费力又没营养的工作,所以大家开始翻起邮箱,来找当初约定的分工。
京达的邮件一般都是楚星宁发,所以找记录也该是楚星宁找。
他缺氧缺的困倦,但还是认命的从数千个邮件里翻找。
找到当初的分工约定,楚星宁截了个图,准备发给自己的senier律师。
他点了分享,点了微信。
宾馆的网时强时弱,照片又开始卡。
群聊里rocky还在催,消息一条一条的往出弹。
楚星宁着急,又闷得难受,稀里糊涂的发了过去,结果照片一直在转圈圈,rocky那里还没收到。
楚星宁反复退出点入,照片还是在转圈圈。
他认命的叹了口气,埋头点开最顶端的聊天窗口,点进相册,再次发送。
微信卡的不灵敏,选择照片选择不上。
楚星宁气急,用手指胡乱猛戳屏幕,好不容易出现了绿色的小对号,他想也没想的发了过去。
这次总算发送成功了。
可还没等他松一口气,闷闷的困倦就一扫而空。
他猛地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裴绛:付宁今天跟你说的事不是我安排的,我骗你就天打雷劈。】
【裴绛:你是不是生气了,走的时候脸色不好。】
【裴绛:哥哥?[委屈]】
【楚星宁:[邮件截图]】
【楚星宁:[裴绛湿身]】
半晌。
【裴绛:……哥哥喜欢这种?】
楚星宁尴尬到窒息,颤抖着打字——
我发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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