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塔米尔城小住了十天,胤祯提出要接海月和纯悫回京。
策凌一族并无异议,纯悫陪他在塔米尔,只能担惊受怕,一旦和准噶尔打起来,他难免无法顾及。可纯悫却说什么都不答应,执意要陪着策凌留在塔米尔。
拗不过纯悫的固执,胤祯只得作罢。
想起刚到漠北的日子,恍如昨日,海月几乎不敢相信,惠妃她们口中说的真的成了真,康熙果真是同意让她回京了。
大大小小、里里外外的事情,统统跟舒雪和笙雾交代了,胤祯特意留了一小队精兵协助纯悫的护卫队,守护公主府。
登临马车前,海月特意抱了抱成衮紥布。熟睡的成衮紥布十分可爱,海月很是不舍。出于关心和礼节,萨仁王妃作为王庭代表,为海月送上了一些礼物。
“你我虽是义母女,但我却没有为你做什么。”萨仁王妃拉过海月的手,一脸歉意,“这一别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我给你准备了几箱衣物首饰,就当是给你添妆吧。”
海月拥抱了萨仁王妃,感激不已,又说了几句体己话,就被萨仁王妃催着上马车。
“海月,保重自己。”
海月探出车窗,握过纯悫的手,纯悫眼含着泪,很是不舍,“回到京城,还请你多看望额娘和惠额娘。”
“海月妹妹,日后记得来信,我车臣汗部永远是你的后盾。”策凌走到纯悫身边,坚定颔首。
海月一一应下。时间差不多时,胤祯向策凌郑重告别,与费扬古的军队汇合,正式踏上返京之路。
坐上回程马车,海月心情复杂,穿越到大清一两年的时间,竟像历险一样,她如履薄冰地走着每一步,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连累了家人。她战战兢兢地考虑着每一件事,也是害怕一不小心就累及身边人。
而今,胤祯来接她了。前面的这个男人,今后将成为她在大清的最大依靠。
离开塔米尔的第一个夜晚,连星星都格外清冷。海月坐在火堆前,对着摇曳火光出神。
胤祯将水壶塞到她水里,又给她一小包干粮,“委屈你先将就吃点,等回了京,我一定带你吃些好的。”
“能有干粮吃,能有水喝,哪里委屈了?”海月回眸,看胤祯坐到她身边,又是莞尔一笑。
胤祯却以为她在蒙古吃了苦,心疼不已,不觉抚上了她的脸,海月下意识躲闪,瞄了瞄两旁,羞道:“这么多人看着呢。”
胤祯讪笑着把手缩回,话锋一转,谈起了京中的一切。说起十爷胤?,与十福晋日争夜斗,终于为小妾郭络罗氏争得权益,迎进了府。
那小妾进府之后愣是让十福晋抓不住错处,肚子更是争气,一口气给十爷生了个大胖小子,康熙爷龙心大悦,给取了名叫弘旭。
“那十福晋岂不很没脸?”
海月啃着馕就着水吃,一边听胤祯道:“十嫂仗着阿霸垓撑腰,平时就不把十哥放眼里,动辄打骂,也就十哥老实,看在她阿玛份上不同她计较。可皇阿玛不一样,到底是皇子,又有孝昭皇后同温僖贵妃的情分,十嫂这般胡闹,皇阿玛赏郭络罗氏和弘旭脸面,也是情理之中。”
海月唏嘘不已。特别是听胤祯说起十爷母舅家钮祜禄氏,几次忍无可忍要出头让康熙做主休弃十福晋,康熙也是好生安慰几番才没把动静闹大,海月更加感叹,一个有力的母家靠山,在紫禁城中是多么重要。
絮絮叨叨听胤祯说了许多八爷党的事情,海月终是忍不住,想问问十三爷胤祥。
胤祯同胤祥年岁相近,脾性也有几分相近,又同为德妃养大,只因立场不同,久而久之愈加疏离。
胤祥的事,胤祯知道的不多。而碧心的处境,胤祯更不会去关注。不过想来如今的完颜府,便是兵部尚书想找茬也要思量再三。
“照理说我同她已无瓜葛,她过得是好是坏我也不必理会,不过好歹曾经姊妹一场,希望她好自为之吧。”海月叹了声,捡起一枝干树枝,百无聊赖地挑了挑火堆。
后半夜的风越来越凉,胤祯不让她再吹风,赶着让她上了马车休息,自己则靠在车门外闭目养神。
海月回京的消息,已然传至京城。
完颜府上下已经开始打点张罗。那日若光提议修葺海月先前居住的院子,完颜氏因此对小儿媳妇倍加喜欢,连带着对老大夫妇也有些隔阂。
齐佳氏很苦闷,没了生育能力,只能眼睁睁忍着旁的女人同丈夫如胶似漆,自己则受着寂静长夜漫漫惆怅。
罗延泰大体跟若光说过家中遭过的事,若光很同情大嫂,几次三番来陪伴齐佳氏。齐佳氏慢慢好受了些,才对她说出心里话,“我没了孩子这事,到底和小姑子相干,要我不膈应,我实在办不到。”
“大嫂还需放下,四妹妹也是无辜的,谁能料到十三福晋如此狠毒呢?”
若光的安慰,齐佳氏亦听得进去,只是需要时间疗伤。齐佳氏冷笑:“报应不爽,听闻十三爷从未踏足她的院子,可这哪比得上我的痛苦。”
“大嫂这话对我说说就是了,莫要再对人提起。”若光微微蹙眉。私底下贵妇们闲话家常,说起后宅的事那堪比千里眼顺风耳,绘声绘色,几分真几分假谁也不去考究,只图一个乐。
十三福晋向来心气高,大家又照顾着十三爷面子,便不会面上大肆议论,这一句两句,多是坊间的误传也说不准。
齐佳氏取笑若光胆小,还特意佐证:“那你就不知了,十三爷两位侧福晋,一位是八爷举荐,一位是太子妃的族妹,哪位不比那位高高在上的嫡福晋受宠啊?也就她自己端着福晋架子瞧不起人。是男人都不会喜欢这样的女子。”
“大嫂,四妹妹今后是要嫁入十四府的,咱们再有恨也得敛着,既为了四妹妹,也为了咱们完颜家。大嫂说,对与不对?”
若光的话,不仅齐佳氏记住了,罗明泰想必也是记住了。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偏偏十四府上的冷翠就是不明白。任凭绯寒当日掏心窝奉劝她,她仍是不依,只顾着自己将来要失宠了,便嚷嚷着进了永和宫。
德妃本不愿见这般浅薄之人,还是采英劝了几句,念着她是庶长子生母,念着胤祯的脸面,这才让她进了永和宫。
“额娘,您要为儿媳做主啊。”冷翠娇滴滴地挤出几行眼泪,不停擦拭着。
德妃则漫不经心吃着茶,看她孟姜女般折腾了一番,才悠悠道:“老十四娶谁做福晋,同谁举案齐眉,自有他的道理,你这般善妒,是想犯七出之条吗?”
“儿媳不敢!”德妃的话极有杀伤力,吓得冷翠即刻噤声,吞吞吐吐道,“儿媳好歹为爷生了长子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府上那起子腌臜人,不把爷的小舅子放在眼里就算了,连儿媳也不放在眼里,儿媳今后还如何立足啊?”
“掌嘴。”
德妃看都没看冷翠一眼,采英的巴掌就落在冷翠左右脸颊上,冷翠惊恐不已,捂着脸颊,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
采英回到德妃身旁,语气中听不出感情地为其提点了几句,“侧福晋莫不是搞错了吧,爷尚未迎娶嫡福晋,又何来舅子一说?”
冷翠察觉失言,花容失色,连连磕头讨饶认错。
德妃冷笑,将茶盏一边放下,一边擦拭嘴角,“别以为本宫久居后宫看不见你平日的模样,尊卑不分,耀武扬威,搅得府里不得安宁!你可真是本宫的好儿媳!”
“儿媳知错了!”冷翠懊恼极了,本以为可以抱住德妃大腿,却没想到惹怒了德妃。
德妃不想同她多废话,让采英打发她回去,又道:“本宫也不妨告诉你,以你的德行,等十四福晋进府,本宫会做主将弘春送到嫡福晋房里,你就不必忧心了。”
冷翠回过神来,又要磕头求情,已被采英命人带了出去。
“额娘,这是怎么了?”
四福晋乌拉那拉氏进了永和宫,便见到冷翠被带走,很是奇怪,以为冷翠惹了德妃不痛快,于是劝了几句,让德妃别和她见识。
德妃很是喜欢四福晋的端庄识大体,笑盈盈问了她与弘晖的近况,又让采英去库房取了补品,回头交给四福晋带回府。
四福晋今儿是来同德妃商议,是否要开始着手张罗十四弟迎娶嫡福晋一事。
“且不急,不过也可以慢慢准备。”毕竟康熙还未明文下旨,动静也不宜太大。
四福晋了然,笑道:“额娘,海月有了郡主身份,到底不适合再回延禧宫伺候,既回了副都统府里住,儿媳就更方便去探望。”
“你这个做嫂嫂的考虑很周到。”德妃不住地点点头,对比方才的冷翠,差别不是一点点,又转念想起十三福晋碧心,忍不住感慨,碧心如果有四福晋一半大气,十三府何至于死气沉沉。
四福晋为德妃捏着肩,温声劝了几句,说道:“弟妹到底年轻,面子薄,等过一两年就会好了。夫妻俩嘛,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十三弟夫妻俩至少相敬如宾,十弟府上那鸡飞狗跳才让人担忧呢。”
想想也是,德妃纾解了些,重露笑颜,“还是你最懂安慰人。”
“额娘过奖了。儿媳哪及额娘万分之一?这辈子能常伴额娘左右,学得额娘一半德行,儿媳就受益一生了。”
德妃被哄得更加开心,乐不可支连连夸赞四福晋能干,把府里料理得井井有条,“希望海月像你一样,可以料理得定老十四的后宅。”手机用户看十四福晋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81673.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