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侍卫内大臣等、左右两翼各派大臣一员、侍卫十人、护送温宪公主的灵柩回京。之后,一切丧事由内务府按着规矩办理。
康熙和皇太后悲痛万分,始终无法接受最心爱的公主就这么说没就没了。尤其是皇太后,亲眼看着自己一手抚养长大的孩子,在怀中薨逝,伤悼弗胜,悲痛过深,竟也病倒了。
出殡当天,诸皇子及文武大臣奉命送和硕温宪公主灵柩起行。
温宪骤然薨逝,让所有人措手不及。她在皇宫里留下的欢声笑语犹在。额附舜安颜丧妻之后,立誓不再续弦,这辈子嫡妻名分只留给温宪,如此一来,康熙很是慰藉,感慨女儿没有嫁错人。
德妃在海月和四福晋照顾下,病体好了大半。因着海月连日衣不解带地伺候着,德妃对她改观了不少。虽为表露出来,但海月感受得到,德妃的态度温和很多。
出宫路上,四福晋祝贺海月苦尽甘来。受到德妃真心认可,意味着今后海月就不必战战兢兢进出永和宫。只是海月不知该是喜是悲。这样的认可,竟然是间接由温宪带来的。
回到府中,海月彻彻底底沐浴更衣了一番,前往胤祯书房。
胤祯打小和温宪一块儿玩耍,姐弟俩感情很要好。德妃已无大碍,胤祯塑造的坚强,回到府中逐渐崩塌,把自己闷在书房里。
这是海月头一回来书房。晋忠和晋喜没有拦她,主子会拦别的女人,但绝不会拦嫡福晋。
海月进了书房不免惊讶,墙上竟密密麻麻挂满了她的画像。有穿着宫女服的,有穿着狩猎装的,还有穿着蒙古服的,穿着嫁衣的……
胤祯蜷缩在角落里,抬眼看向海月。
雾气缠绕着眼眶,海月无从说出此刻感受,她每走一步,心底的感动就多一分,直到在胤祯跟前蹲下,两人四目相交,相顾无言,只有泪千行。
紧紧相拥,一切尽在不言中。
“海月……阿姊没了……”
胤祯哭泣得像个孩子,无助地抱着她,依偎着她,只求她不再离开自己。
海月听着他哭,看着他哭,陪着他哭,最后含泪告诉他:“我们好好过日子,不吵了,不闹了。好不好?”
“好!”胤祯搂紧了海月,立誓这辈子只爱她一人,绝不负她,“阿姊生前希望我们两个好好在一块,就别让她失望了。”
海月连连点头。
温宪的死那么突然。她一时无法想象,明天和意外到底哪个会先到来。在生死面前,那些争风吃醋算得了什么?侧福晋的事情,她也不再执念了,那是胤祯的责任。
既然胤祯再三表态,今后只爱她一人,不再纳别的女人,她又何必执迷于既定事实不放手,徒增烦恼呢?
如此一来,夫妻二人默契已成。胤祯日日宿在海月房中,二人感情日渐深厚。每日下朝后,胤祯也会与海月聊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听她的看法,一来二去发现她总有独到的见解,于是久而久之,也会把一些想不明白的事与她探讨。
现在的朝中格局,无非就是诸位皇子各成一派,不服皇太子,与其党羽共同打击皇太子党。而今四爷似乎与皇太子渐行渐远,明面上把自己摘干净,每日研习佛法。八爷党日渐崛起,八爷的美誉一日赛过一日。
“你就静观其变,凡事莫要强出头。”
这日,胤祯说起索额图的门客高士奇忘旧恩,告发索额图在府中大放厥词,愤然与明珠站在同一边。事情闹大开来,康熙迟迟未表态。八爷他们在犹豫要不要添柴加火。
海月对胤祯的看法不以为然,讪笑道:“别逞风头了。你们不是头一回弹劾太子,太子哪有说倒就倒的?”
“证据确凿,为何不可?”
胤祯正要笑海月妇人之仁,可立马听海月似是漫不经心道:“恭亲王常宁病情加重,你忘了吗?”
“五皇叔?弹劾太子跟五皇叔病重有何干系?”胤祯想了想,之前是有听说恭亲王病重的事情,他还专门与八爷他们去探望过。
海月瞧他还没反应过来,于是继续提醒道:“你可想过,万一……他们府中今后降等承袭的贝勒爵位,会是谁?”
胤祯沉吟片刻,双瞳放光:“你是说……”
海月颔首,笑眯眯道:“恭亲王府可是有两位瓜尔佳氏女婿的。”
海月口中的瓜尔佳氏女婿,便是恭亲王常宁的第三子和第四子。常宁嫡长子十多年前就病逝,几个庶子当中三子和四子最为出色,都娶了瓜尔佳氏的女儿,与太子妃又是同族。
“这点我倒是没想到。”胤祯恍然大悟,恭亲王已经油尽灯枯之状,如今撑着一口气,能不能捱过今年冬天还是个问题。
海月笑呵呵看着他把问题捋清楚,又提醒道:“恭亲王这一边你清楚了,那我再跟你说说裕亲王这边。”
胤祯忽然觉得好笑:“这跟二伯又有何干系了?二伯一向中立,从不喜欢勾心斗角。”
“后宅女人们的道听途说是不无道理的。”海月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昂起了头,拍了拍自己肩膀,示意胤祯过来捏捏,胤祯依了她,绕到背后给她捏起了肩膀。
海月舒服地享受着,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太子妃的亲妹妹正当妙龄,家里张罗她的婚事都快晕了。”
“怎么?这瓜尔佳氏是想把族中所有女子遍布撒网?”胤祯听海月分析起来,顿觉可怕,不声不响的,太子就利用这招老掉牙的联姻把戏,把朝中文武官员都给笼络成姻亲,背后早已不止赫舍里氏支撑他。
胤祯浑如刷漆的剑眉紧皱着,明白事情已然不简单,要扳倒太子不可意气用事,不过他还是不明白,这跟裕亲王福全有什么关系。
海月招招手,让他凑近一些,低声道:“这事啊,我也偶然是听大嫂最快说的。你也知道,大嫂向来和太子妃不对付。”
“那是自然,大嫂说什么了?”胤祯问。
海月继续道:“太子妃这位亲妹妹是娇养的,从来只有她说‘不’的份,别人逼她不成。也不知哪根筋不对,偏偏吵着上赶着要嫁给裕亲王世子,被石文炳将军打了好几回了。对了,就是八爷手底下做事的保泰。偏偏看上对家的人,这位格格也真是眼光独到。”
这事胤祯可算是开眼了,没想到后宅妇人嘴里居然也能流出这些门道。而这些,都是海月平日里有意无意记下来的。
“不过大嫂这话倒是没刺激到太子妃。将来指不定太子爷还能多个亲王做连襟呢?”海月嗤笑着继续嚼着瓜子。
“所以我劝你啊,别去趟浑水。”海月边说着边让他加点力道。
胤祯轻哼一声:“如此看来,太子他们是早早就帮着下了很大一盘棋。”
海月说着说着,自个儿心里也有些发毛,转头警告了胤祯:“你可别小瞧了太子妃。能被皇阿玛选中的储妃可绝不是绣花枕头。”
胤祯点了点头。他从来都以为,女人只管待在后宅。今日可算是见识了什么叫做贤内助。太子妃便是贤内助。
海月按住他手,转身抱住他,轻叹道:“胤祯,我不想你掺和这些,太子和八爷争就争呗,我们过我们自己的日子不好吗?”
胤祯任由她抱着,只是沉默。
海月知道,一时半刻转变不了他的想法,也不着急。只让他继续看着,太子不是他们想扳倒就扳倒的。
午后阳光暖洋洋的,夫妇俩不是品茗下棋,便是吟诗作画,好不惬意。
原先十爷为了躲十福晋的狮吼功,还时不时到他们府里来,可见多了两人的腻歪,十爷不想自讨没趣白白被喂狗粮,现在也不爱登门了。
这下轮到十福晋会常常跑来找海月聊天,每次一来,胤祯不愿听十福晋那满口大女子注意,都会自觉避让。久而久之,换成胤祯满腹牢骚无从说起。
十福晋这日又跑来缠着海月闲话家常,胤祯不得不躲到八爷那儿去。十福晋孤身在京,难得有人说话,海月也不好逐人于千里之外。
“听说你们家那个侧福晋有孕了?”十福晋一边扯着自己带过来的牛肉干,一边漫不经心问海月。
“啊?”海月反应过来她说的是绯寒,点点头。
十福晋面色幽幽,嘟囔着海月真是心大,任由妾室诞下庶子女。
海月已看淡很多,不以为然道:“他心里只有我,我何必跟自己过不去,非要找不痛快?”
十福晋有些鄙夷,嗔骂她没出息,容忍别的女人欺负到自己头上。
“温宪公主仙逝之前说过的话我觉得很有道理。你也受用。”海月噙了一口,看着十福晋,“她的意思是珍惜眼前的时间,好好地过日子,开心也是过,不开心也是过。”
死者为大,温宪公主尸骨未寒,十福晋还是尊敬她的,自言自语着海月的话,茫茫然,起身说要回府。手机用户看十四福晋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81673.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