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了孩子,对绯寒而言是蚀骨之痛,对海月来说也并不好过。
绯寒的希望生生被掐断了,海月又即将临盆,这个节骨眼上,她无暇顾及绯寒的情绪,只得让方嬷嬷多多走动,寒香苑缺了什么立刻补上。
接生嬷嬷是德妃亲自选定的,手法老练。海月破水的时候还是大半夜,阵痛还不十分明显,府中上下瞬间燃起了通明灯火,忙进忙出地伺候着福晋头胎。
阵痛开始频频来袭时,海月只觉腰快断裂了,肚子隔一会儿就宫缩,让她简直想要了解自己。
她依据前世工作中获得的经验,知道在开指的过程当中要保存体力,越叫嚷就越生不出,还可能导致孩子跟着紧张缺氧。
疼起来的瞬间,她几乎快要把枕头给抓破了。
翻来覆去只差没有拿把刀剖腹把孩子取出来。
“还要多久?”
海月屏息着问接生嬷嬷,嬷嬷探了一下宫口,又让海月痛苦万分,稍后嬷嬷摇摇头:“还有一段时间,福晋忍忍。”
什么?这还要折磨她多久!
“海月!你坚持住啊!”
产房外胤祯急得团团转,从来没这么紧张过。他也顾不上三更半夜,差人去完颜府报了信,又命人等宫门开启第一时间往永和宫报信。
觉罗氏一接到信睡意全无,上了马车就往十四府赶,此刻就在产房外坐着喝茶。她生了四哥孩子,知道女人生孩子是怎么一回事,心里虽说有些不安,面上仍安慰着女婿:“十四爷别着急,这头胎一时半会是出不来的。”
胤祯点点头,但还是来回徘徊,隔一会儿就趴在门上试图往里头望望情况。
海月觉着阵痛越来越频繁,间隔时间越来越短,暗香帮她擦着额头上的汗,一边喂着她喝乌鸡汤。
“什么时辰了?”
房间里度日如年,却得到答复,才过了一个时辰,天还没全亮呢。
海月再度崩溃。
直到晌午,接生嬷嬷惊喜道:“可以了!看到头了!”
所有人瞬间精神抖擞,忙活起来,让海月拽住系在床榻两侧的长带子,配合呼吸用力。
“一二三,用力……”
“哇——”
海月觉着瞬间轻松了,浑身已软绵无力。婴儿的啼哭让天旋地转的她保持着清醒。
“生了,生了!是个男孩!”
一两个嬷嬷们手脚麻利地接过孩子开始清洗秽物,余下的有帮助她分娩胎盘的,清理秽物的。
所有人有条不紊。一切水到渠成。孩子被嬷嬷们抱出去给胤祯报喜了。
隔着一道门,海月也能听见胤祯哈哈大笑,可以想象他的大喜表情。
虚脱无力的海月沉沉入睡,一概不去想别的。
醒来时,已然是夜里。
胤祯不顾规矩,执意要进血房陪着海月,守着海月醒来。
“你这么进来了?规矩不是……”
海月的话没说完,胤祯打住她,轻轻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才说:“你辛苦了。我没法为你做什么,只能多陪陪你。”
海月浅浅一笑,问起弘明情况。胤祯又是眉开眼笑,说起大胖小子足足有七斤重,哭声洪亮,太医们看过了,都说胎内养得好,孩子非常健康,乳母抱下去喂奶了。
海月原想要自己喂奶,但胤祯和觉罗氏都说,规矩如此,喂奶自有奶娘们在做,之后太医会开断奶的单子熬药让她喝了。
洗三当日,府里门庭若市。连策凌和纯悫都早早地派人从喀尔喀捎来礼物。
海月躺在床上,听着外头的锣鼓喧天,不禁觉得排场太大了些。
“洗三就这么办了,满月酒岂不是要把账房掏空了?”
精神好些时,海月忍不住跟胤祯埋怨着。
胤祯正是春风得意时,丝毫不觉过分,“他是我胤祯的嫡长子,就该这么热闹!”
海月嗔怪道:“有你这么浮夸的阿玛,孩子都教坏了。”
胤祯努了努嘴,告诉她康熙传了口谕,让她养好身子,之后依着弘春的例子,等弘明周岁后,送入宫中教养一段时间。
“这事没得商量吗?”海月知道君无戏言,苦笑不已。
乳母已经把弘明喂好送了过来,胤祯出去抱了儿子,重新进了内室,把孩子给海月抱着,手还时不时虚扶着,怕海月太累着。
“这是皇阿玛的恩典,别人求之不得。我知道你舍不得孩子,皇阿玛已开恩让我们带到一周岁,何况又不是让你永不相见。”
胤祯柔声劝慰着:“没事的,额娘一定会照顾好弘明的。”
既然如此,海月也无话可说。孩子软糯得像一团面粉,让人怎么舍得离开半步呢?
一家三口的温馨,让门外的弘春愣愣看了很久。
额娘有了小弟弟了……
弘春静静的不出声,伫立在原地。直到暗香发现,笑眯眯牵了他进屋:“大少爷怎么站这儿发愣呢?走吧。”
弘春被带了进来,小心地凑到胤祯身旁,甜甜叫了“阿玛”,又叫了海月“额娘”。
海月腾出一手,招呼弘春过去,将他搂进怀里,慈和笑着,“好孩子,这是你的弟弟弘明。往后你就是哥哥了。”
“额娘有了小弟弟,是不是就不疼爱弘春了?”
小孩子容易吃醋,生怕被分了宠,可以理解。海月和胤祯四目相交,无声沉默了一小会。
弘春渴望的眼神,让海月于心不忍,笑着摸摸他的头:“不会的。弘春也是额娘的孩子,额娘怎么会不疼爱你呢?”
胤祯轻轻地拉过弘春,抱起他坐在大腿上,“你额娘刚生了弟弟,身体不好,我们先让额娘休息,阿玛陪你玩小老虎,好不好?”
弘春似懂非懂,乖巧地点点头,由胤祯牵着离开。乳母也上前抱过熟睡的弘明。
暗香伺候海月重新躺下休息,忍不住问:“福晋,会不会是有人在大少爷跟前嚼舌根了?那么小的孩子哪懂争这些?”
暗香的话让海月提高了警惕,她正色道:“你派人去盯着弘春屋子,兴许是我们想歪了。”
“虽不是亲生的,但是奴婢们看得真真的,您待大少爷仁至义尽了,否则凭他生母做的那些事……”
海月打断了她,叮嘱道:“往后别再提这些,小心让弘春听到。今后在这府里,弘春的额娘只有一个,就是我。”
暗香了然,为海月掖了掖被子,熄了灯,带上门离开。
事实证明,暗香提醒的不错。弘春屋子里的珍儿,原是积翠苑近身伺候冷翠的。冷翠被罚去庵里修行后,珍儿留了下来,被打发到弘春屋里坐洒扫,偶尔逮着机会就在弘春面前嚼着舌根子,想要弘春别忘了亲生额娘。
暗香把情况告诉海月的时候,海月冷冷一笑,“既然她那么忠心,就让她陪伴旧主吧。弘明才刚出生,府里见不得打打杀杀。”
“奴婢明白了。”
暗香会意,办事也麻利,一个时辰后,就把珍儿调离,让管家把她送去庵里。
若光带着刚抱养的女儿来探望海月时是五天后,一脸喜色。海月含笑着看着若光怀里抱着的孩子,不过两个月大。
“孩子就要多带出来走走,才会强壮。”
若光的育儿观念,让海月很是赞同。她想要抱抱小侄女,但方嬷嬷第一时间制止了她,道是月子里劳累了容易落病。
若光并不见外,笑说今后有机会,两个孩子可以一块儿长大玩耍。
“取了名字没?”海月噙着笑,吩咐雪柳把妆奁里的一个玉佛牌给小侄女取来。
若光替女儿谢过了海月,说道:“你三哥已经取好名字,叫文茵。”
“文茵畅毂,驾我骐馵……好名字。”海月一边寻味,一边逗弄着小侄女,“小文茵,以后给姑姑做儿媳妇好不好?”
若光一怔,讪笑道:“妹妹,这玩笑就别开了吧,文茵配不上。”
海月面露不悦:“什么配不上?她是你和三哥的女儿,完颜家的格格,怎么配不上我的弘明了?”
若光感动着海月的信任,但仍心有戚戚:“文茵毕竟是旁支出嗣,论身份……如何跟二嫂的孩子相提并论呢?”
海月摇了摇头,不愿听她这些话,只道:“孩子还小,以后的事情还早着。不过我且告诉你,二嫂的闺女再怎么优秀,冲着他们夫妻俩这些年自扫门前雪的做事风格,我是惹不起的。”
若光“噗嗤”一笑,觉着海月真是性子不改,还这么记仇。
海月嘟囔着嘴,嘀咕着:“不是吗?我被大哥欺负的时候谁为我说话?我挨板子的时候又是谁帮我想法子了?我在蒙古风吹日晒又是谁来看我?他们二房聪明,我也不傻。”
若光苦笑不已,与她絮絮叨叨说着,瞥见弘春过来请安,还不忘给她也行了礼:“弘春见过舅母。”
若光笑呵呵着夸了几句,取了一件玉佩给弘春:“舅母准备不妥,这枚玉佩你收着,等下回来完颜府,舅母再带你玩。”
弘春喜滋滋地收下玉佩,又甜甜叫了好几声舅母,若光笑呵呵地起身告辞。
海月看着弘春的表现,暗自道:真是很有眼力见。
“额娘,儿子刚刚看了弟弟,弟弟睡得很香。”弘春窝进海月怀里,一脸天真无邪。
海月含笑着点点头,听着他说着今天的趣事。手机用户看十四福晋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81673.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