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海居 > 都市小说 > 陆善言,我喜欢你 > 第二章
    chapter02

    1

    丢开书的那一刻,牧遥顿时通体舒畅。屋外阳光明媚,大把的日光从光滑的玻璃窗溜进来,照得室内暖暖的。她一把蹦起来,大摇大摆地参观起陆善言的豪华别墅。才走出客厅,就被墙上的壁画给吸引住了。壁画的风格和之前看过的那些女主角画像如出一辙,应该都是出自陆善言之手。

    这个人,不但会写剧本会导演,还会画画,真是好才华。

    脑海里浮现出他那双黑得没有杂质的眼眸,不禁让她好奇起他住院的原因来,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有时疯癫,有时又清醒得无情,到底是什么病症导致他如此让人无法理解?

    晚饭的时候,陆善言终于回来了。

    牧遥从沙发上坐起来,期待地看着他手里的袋子,还好他没有忘记喂食这么重要的事。打开袋子一看,居然还有四菜一汤这种待遇,她顿时开心的忘乎所以,口无遮拦地问道:“陆导演,你是怎么得的神经病啊?”

    陆善言犀利地瞪了她一眼,“不是每个住疗养院的人都是神经病,你有没有常识。”

    她当然知道啊,还有变态也会住疗养院的,当然她没敢说,“……那你得的是什么病?”

    许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他的眼神微微一变,但还没等她看清楚,就迅速垂了下去。

    “一般疾病。”

    就知道他不会真的告诉她,牧遥悻悻的闭嘴,比起他的病例,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关于电影的事,她根本就不想拍电影!心里的小九九一盘算,她勾起一抹笑,“陆导演,话说,我觉得这个剧本的故事虽然还不错,可是却略无新意,我劝你还是放弃算了。”

    陆善言抬眼,浓黑的眼眸里终于泛起一丝兴致,“哦?那你觉得什么样的故事才算‘有新意’?”

    “男主角和女主角相识不久就爱得死去活来,这种桥段会不会太老了一点?”她装模作样的摇头。

    他靠在椅背上,毫无波澜的眼里迅速拂过冷淡的笑意,“那你的建议是?”

    牧遥再次摇头,“应该这样写:一个孤女寄人篱下,毅然离家求学,在她以为遇到真爱时,却又为一个疯女人远走他乡……”

    陆善言抬眸:“《简·爱》。”

    “……一位才智出众的大学生,因家境贫穷而中途辍学,他的妹妹为支持他的学业而嫁给一位讨厌的中年人,主角不愿妹妹为他作出牺牲而谋杀了一位老太婆……”

    “《罪与罚》。”

    “从小由姐姐抚养长大的男主角……”

    “《远大前程》。”陆善言侧头,“还有什么名著?”

    牧遥气馁,这人为什么就是不放过她。

    陆善言垂眸,修长的睫毛满腹风情的停在半空,似乎在盘算着什么,等他再次抬眼的时候,冰冷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戏谑,“不用这么麻烦,电影好不好,要演出来才清楚。”

    “嗯?什么意思……”

    他一挑眉,“你挑几幕,我配合你演一次,如果真如你所说那么不好,我就放弃,如何?”

    牧遥想了想,如果这样他就放过她的话……那也挺划算的。

    “好吧。”她心里打着小算盘,绝对不吃亏,“那就男主角回忆第一次和女主角见面吧,男主角因为生病不小心靠在女主角身上,结果被女主角误会,打了一巴掌。”

    可真会挑。

    “好,就这段。”他眉目不动,“我来扮演男主角。”

    牧遥开心地点点头,她一定会非常“敬业”的。

    第一幕——

    陆善言皱起眉头,嘴唇微微颤抖,似乎非常难受,本来就俊逸漂亮的面容更显得异常动人,牧遥看着他,真是好帅……一时呆住。

    于是ng……

    第一次演戏的人难免犯错,陆善言压下不悦,耐心的重来。

    他闭了闭眼,等再次睁开的时候,眼神里尽是病弱的疲惫,他走到牧遥身边,已然无法站立,微微颤颤的倒在她的肩头。

    那熟悉好闻的体香又再次将她包围,他靠在她的肩头,温热的鼻息轻轻喷到她的脖颈上,她愣了愣,突然脸红了……

    再次ng。

    他抬起头,又恢复到那副声色俱厉的样子,“你能不能专心一点?是要我明天就发律师函吗?”

    冤枉啊……牧遥无辜地看着他。

    不过她才不会说是因为他太好看了而扰乱心智,说出来肯定会被鄙视,“你……你离我太近了,我有洁癖。”

    洁癖个鬼,不知道是谁一个人在他家邋遢的要死,要不是陆善言回来得早,她肯定就不止蹂躏客厅了。

    “最后一次,不想吃牢饭的话就专心点。”

    这个人真是的!

    再次重来。

    陆导演迅速入戏,又一次以病怏怏的形象在与牧遥擦身而过时体力不支,一伸手抱住她的肩膀,整个身体都靠在了她的身上。

    牧遥一咬牙,努力无视掉那诱人的温度,狠狠一推他,甩手就是一个耳光,“你个臭流氓!”

    力道大得离谱,陆善言一晃身体,直直的倒在了沙发上。

    一分钟之后,这一幕结束。

    陆善言坐起来,白皙的脸庞上蓦地出现一排红肿的指印,牧遥有些害怕,可他居然没有生气,和她说话的语气专业而镇静,“很好,演得不错。”

    “呃……敬业的演员都会这样的,我太入戏了呵呵……”她干笑两声,这一耳光,就当做是之前被绑架的报复好了。

    “你还记得哪里?”他冷静地翻着剧本,那个想象中和牧遥一模一样的女主角,算是初步成型了。

    哪里印象最深刻呢?她想了半天,“告白那里吧,男主角向女主角告白,两人情不自禁接……”

    说到这里,她连忙闭嘴。

    陆善言看也不看她,嘴角自顾闪过一个嗤笑,“吻戏?真会挑。”

    “不要这个!我还记得别的。”她尴尬的摆手,开玩笑,怎么能和他接吻?

    随即努力地陷入了深思……

    陆善言挑眉,默不作声地等着她。

    五分钟过去,杨演员完全对自己失望了……失望透顶,什么也想不起来。

    她可怜兮兮地望向陆善言,只见他合起剧本,眉宇间有一丁点的幸灾乐祸,不爱背剧本的演员,一向没有好下场。

    “杨小姐,你不是说你很敬业吗?”

    她无语,就知道那巴掌他绝对会记仇,早知道就下手轻一点,给自己留条后路了。

    陆导演坐到桌子边,示意她可以开始了。

    “总之……你就假装做个样子好了。”她无奈的叹气,认命地坐到他对面,反正只是对戏而已,肯定不用真的接吻吧?

    这一段讲的是,男主角在教女主角学习法语,然后男主角巧妙地利用教学语法向女主角告白,最后两人接吻。

    开始后,陆善言好整以暇的低头,假装在看书,牧遥把剧本挪到自己面前,也假装这是一本法语书,顺便可以偷看台词。

    这个时候,女主角因为看不懂法语小说中的某一段,惨兮兮的向男主角求救,牧遥干咳了两声,开口道:“苏镜……这里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明明是‘我恨你’,‘你’字却要放在‘恨’字前面呢?”

    她紧张地望向陆善言,声音硬邦邦的。

    听到她的话,陆善言抬起眼睛,原本毫无感情的眼眸里,泛起了温柔的神色,莫名的令人心动,他想了一阵,“嗯……是这样的,因为在法语中,代词做宾语的话,宾语就要前置。”

    “唔,什么意思?”别说女主角不懂,就是牧遥也完全没搞懂……

    陆善言微微一笑,耐心又温和的为她解释:“在这个语境里,‘你’是一个宾语代词,所以只要遇见相同的语境,‘你’就必须要提前。”

    牧遥似懂非懂地摇摇头,她是真的没听懂,什么乱七八糟的……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浅浅笑起来,身体缓缓向前探进,“好吧,我们来举个例子,例如,分开来说je(我)——te(你)——aime(爱)三个词,如果你把它们说成一句话,是什么?”

    她飞快瞟了一眼台词,别扭的说了一句奇怪的法语,“啊!我知道了,是jet’aime,我爱你呀!”

    仿佛和戏中的男主角一样,骗到某人先告白的陆善言抑制着心底的欢喜,慢慢缩短他们之间的距离,轻声回应道:“我也爱你。”

    低沉又甜蜜的声音,使得气氛莫名暧昧。

    牧遥看着他漂亮的眼睛,几乎可以闻到他衬衫上刚刚洗过的味道,干净的洗衣粉和花香混合在一起,很清新。

    不知怎么的,她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眼睛左转右转,不敢和他对视。

    而他凝视着她,眼眸里染满了光亮,明艳如烛火,那么深沉,那么柔情,有那么一瞬间,让牧遥忘记了这是在演戏,心跳突地漏了一拍。

    陆善言笑起来,好像这是一个前所未有的美好时刻。

    随后,他探近身体,隔着桌子,没有犹豫地低头吻住她的唇,轻柔的、细密地落下去,吻得缓慢而甜美。

    只轻轻一吻,他满眼是雾地看着她,牧遥一时愣住,只觉得他的唇瓣很柔软,吻上去有清淡的茶香……

    他伸手拨开她凌乱的碎发,眼里传达着不明确的情欲,然后再次吻上去。

    这一次吻得彻底,湿润的舌尖微微探了一下,随即辗转深入,占领她的每一寸领地,陌生的火热促使她被动的回应,与他的舌紧紧贴合,他们互相交换着彼此的爱意,直到所有呼吸尽失。

    吻到气喘吁吁才分离,他们对视着,陆善言心底莫名一动。

    相视许久,他难得温和地开口:“这次不错。”

    牧遥回过神来,唇上全是那让人迷失的香气,脸庞顿时飞上红霞……妈呀!她居然和他接吻了!而且她发誓她早就忘记什么剧本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要说什么?

    她又羞又急,憋了半晌,一把推开陆善言,“陆导演你不要脸,怎么连我这样的都想潜规则!”

    2

    再也不要见陆善言!

    第n次按掉他打来的电话,牧遥漫无目的的溜达在大街上。

    不想回空荡荡的公寓,杂志社那边主编以为她还在跟着陆善言,所以也不能回去,那要去哪呢?她停下脚步,旁边卖电视的玻璃窗里在播放广告,“送父母,送长辈,就送红坨山壮骨粉!吃了一包病全好,吃了两包死不了!”

    嗯……要不要回去看看?自从毕业后忙着工作,好久都没有回去看阿姨了。

    她想了想,最后还是走进了公交站,坐上了往南的公交车。

    下车时望了望阿姨家住的那栋小洋房,远远看去,谁都会感叹这是城南最漂亮的住宅,就像她第一次被阿姨领回来时,也暗自惊讶于这栋漂亮的房子。

    阿姨是个很有学识的人,小洋房就是她亲自设计的,牧遥在这儿住了几年,原本大大咧咧的男孩子心性,因为耳濡目染,也逐渐温和下来,虽然本性难移,离开后又迅速故态复萌。

    还记得因为工作原因要从这里搬出去时,阿姨摸着她的头发,掌心好温柔,像妈妈一样告诉她,要记得回来吃饭。

    后来一次也没回去过。

    因为每天都在日夜颠倒的蹲点……

    天气有点阴沉沉的,就快要下雨了,她赶紧提脚踏上洋房的台阶,伸手敲门。

    门很快打开,里面出现一个温婉的女人,是她的阿姨,“牧遥?你怎么回来了?快进来。”

    客厅里还是以前的暖色调,浓浓的家庭味儿,一点没变。

    牧遥乖巧地笑了笑,“今天放假,看见橘子就想您了。”说完拎了拎手里的袋子。

    阿姨爱吃橘子,一见橘子就开心。

    她接过牧遥手里的袋子,一脸心疼的把她看了一圈,“瘦了,工作很累吧?还好我今天买了排骨,你休息一会儿,等下就可以吃饭了。”

    “好的,又要辛苦阿姨了。”笑眯眯的说完,余光瞥见沙发另一边搭着一件西装外套,有些疑惑起来,“阿姨,家里来客人了吗?”

    “不是客人,你也认识的,等下你就知道了。”阿姨神秘地笑了笑,起身去了厨房。

    怎么回事?

    她撇撇嘴,在客厅里做了下来。沙发上有西装外套,茶几上有喝了一半的碧螺春,伸头一望,厨房里还放着好多菜和肉。

    到底是谁来了呢?她站起来搜寻了一圈,还是没看到人。

    就在这时,一个低沉好听的声音客厅尽头的卫生间里传了出来,“母亲大人,下次水管坏了就早点给我打电话,别一拖再拖,您儿子我再忙,回来修水管的时间总是有的。”

    说着就从里面出来,容貌俊朗,身影修长——聂医生。

    他低头整理袖子,一抬眼看见发呆的牧遥,顿时笑了,春风和煦,“回来了?”

    牧遥已经阵亡……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天下第一蠢,不,简直就是脑部残疾,为什么聂医生知道她爱吃糖醋排骨,为什么他知道她的理想,甚至知道她高中的糗事,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就是聂慈啊!

    她居然没想到聂医生就是聂慈,她的聂哥哥,除了脑残,估计没有别的解释了……

    “嗯……”愣愣地应了一声,平常牙尖嘴利的牧遥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这些年在阿姨家里生活,所有的一切开支都是远在美国的聂慈付的。

    当年牧遥的父母出事,聂慈听说杨教授出了意外,只留下一个还未成年的女儿没人照管,彼时他正要踏上去美国的飞机,只好打电话让母亲把恩师的女儿领回家。

    所以牧遥既认识他,也不认识他。

    她从不知道聂哥哥从美国回来了,以前也只见过他少年时的照片,所以在疗养院遇见时,她压根没想到这方面。

    聂慈眉目温润,见牧遥愣在原地,笑了笑提醒她:“怎么,不叫聂哥哥了?”

    唔……不好意思。

    也不勉强她,他再次一笑,温温和和,能看出来是个性情极好的人。

    “我问过张三了。”他自顾自地坐下去,“不过他给我跳了一段二人转。”

    二人转?不是说好的相声吗,这个张三,下次再去一定好好提醒他!

    “嘿嘿,我早说了我没去偷拍……”笑得心虚。

    聂慈给她倒了一杯碧螺春,“怎么不坐?”

    小心翼翼地坐到他旁边。

    他身上没有药水味儿,是很干净的那种味道,像是刚刚冒尖的青草。

    “量你也不敢说谎,高二那年发生的事足够给你教训的。”他微微笑。

    晕倒!怎么又提这茬儿,高二那年,她不就因为心情不好想逃学,然后学校家里两头撒谎,最后误以为被坏人绑架,阿姨和学校动员了一群人去找她,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在烧烤摊上豪爽地吃着鱿鱼,形象非常不佳,从此被人记了好多年。

    准是阿姨告诉他的!真是丢人……

    她尴尬地摸了摸鼻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好。阿姨正好从厨房探出头来,喊他们洗手吃饭。牧遥应了一声,立刻脚底抹油,跑去厨房妆模作样的盛起饭来。

    阿姨做了排骨和鱼,没有饭馆的油腻,味道很好,是沉淀多年的香味。

    牧遥小口小口地吃着白米饭,要是平常能吃到阿姨做的菜,她肯定战斗力破表,但聂哥哥在她面前……

    聂慈见她动也没动一下那盘排骨,有些奇怪,“怎么不吃你最爱的糖醋排骨了?”

    她微微一笑。这件事情只在多年前寄给他的信上提到过一次,没想过他记得这么清楚。

    “我,我不太饿。”

    “生病了?我看看。”他伸手就覆上她的额头,害她脸瞬间红得抬不起来。

    “别吓着牧遥。”阿姨笑看着两人,目光里满是慈爱。

    聂慈见她不说话,收回手笑了笑,见她并不是十分热络,也不再刻意逗她。

    吃完饭后,牧遥躲进房间里不敢出去。

    在屋子里来来回回走了好多趟,才蹲下身,从床下拖出一个盒子。里面放着几张明信片,上面印着美国的西雅图,旧金山还有洛杉矶之类的景色。从她住在这里后,每年有一张,一总五张。

    翻过来,是苍劲有力的笔迹,每次都在告诉她要好好念书,注意身体之类的客套话,偶尔也会写一些有趣的事。

    她保存得小心翼翼,因为是聂哥哥给她寄的。

    她不是故意在聂慈面前矫情,只是……只是突然见到自己暗恋了许多年的人,一时之间手足无措,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连亲口说声谢谢也不记得了。

    牧遥懊恼地拍了拍脑门,低声骂了自己一句:真是笨死了笨死了!

    明信片里夹着一张证件照,是她偷偷从他中学的图书证上抠下来的……虽然想起来觉得自己有些猥琐,可是当年她第一次看见有人能把证件照拍得那么好看,不由自主就撕了下来。照片上的聂慈还是少年的样子,很稚气,而现在的他眉目长得越发清晰,成熟稳重。

    收好盒子,躺在床上发呆时,竟然想起陆善言那个坏人来。他长得那么漂亮,证件照一定也很好看。

    只有她的身份证……丑得想杀人。

    门外传来“咚咚”的敲门声,以为是阿姨,她赶紧跑过去乐颠颠地开了门。看到聂慈时,一下子又愣在了那里。

    他靠在门边,笑容舒缓,“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搬走了,手机也停了。”

    所以她才不知道他已经回来了。

    “城南离杂志社有点远,干脆就搬出去住了,总是麻烦阿姨也不好。”牧遥低下头,闷闷地回答。

    “怎么会做了娱记?”

    如果没记错,她的理想,应该是跑社会新闻。

    “嗯……也许再努力一下的话,就可以转去别的部门了。”

    聂慈点点头,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意。

    “那个,”牧遥努力找着话题,想了想才开口,“陆善言,他为什么要住疗养院?”

    见聂慈犹豫,她连忙补充,“我不会发在八卦杂志上啦,只是有点好奇。”

    聂慈顿了一下,随后才回答她:“是抑郁症,好几年了,时不时会复发。”

    想起第一次见面时他反常的样子,牧遥不由才明白过来。原来是抑郁症,不是她以为的变态……

    “他怎么会有抑郁症呢?”

    “艺术圈的这类人,大多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随时可能会为了一个莫须有的想法把自己逼至顶端。”聂慈淡淡说道,“不过具体的我也不太了解,他的主治医生不是我。”

    原来是这样,牧遥轻轻点头。

    其实她最想问的,是另一个问题。只是在这种情况下重逢,她突然不知道该不该问。她纠结了一阵,还是放弃了。

    聂慈看了一眼手表,问她:“明天要上班吗?用不用我开车送你回去?”

    牧遥急忙摇头,“不用了,我在放假……今晚想在这里睡。”

    她还没有做好单独面对他的心理准备。

    聂慈淡淡一笑,“也好,我明早有个手术,还得赶回去,你陪陪阿姨。”

    “好。”

    他转身离开她的房间后,牧遥泄气地躺回床上,猛然想起之前在疗养院见到聂慈的时候,她就已经不知情的暴露了天性,此时再装乖巧有个屁用啊!

    想到这里,她又从床上跳了起来。既然已经没什么形象了,就把想问的问题直接问一问好了。可惜等她追出去的时候,聂慈已经出了门。

    阿姨也站在门口,见她出来,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皮夹有些焦急地说道,“这孩子,怎么把钱包落下了。”

    “我去送!”接过阿姨手里的皮夹,牧遥匆匆跑出去。

    无奈聂慈的车已经走远。

    她遗憾地站在门边,低头看向聂慈遗落的皮夹,打开来,只见里面放着一张小小的照片,是个极其漂亮的女孩子,长头发大眼睛,温婉动人。

    她原本就想问“聂哥哥,你有没有女朋友”。

    现在她知道结果了。

    牧遥珍藏着他的照片,而他,在珍藏别人的照片。

    3

    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牧遥慢吞吞地把钥匙插进门里,还没来得及转动,就被身后的人一拉,一个踉跄向后倒去。

    陆善言顺势把她拉到隐蔽楼道里,黑着一张脸望向她,显然已经等她等了很久。

    “为什么不接电话?”

    牧遥见他戴着帽子和墨镜,帽檐压得极低,几乎把整张脸都遮住了,不答反问:“你干吗穿成这样?”

    陆善言凝着脸,“你自己想想到底传了多少照片给杂志社。”

    “反正你也要拍新电影了啊,有曝光率不是更好。”她耸耸肩。

    “需要曝光率的是演员,不是我。”他清秀的面容上结了霜似的冷,“怎么不接电话,戏还没对完,想跑去哪儿?

    牧遥想起那天晚上的吻,脸色一红,他是真不知道还是神经大条,在那种情况下,她不跑,难道还和他再来一次?

    “我反悔了不行吗!”她负气的回答。

    果然,陆善言的脸色又沉了一沉,声音里出现些许怒意:“反悔?你以为是在玩游戏吗,那我也反悔,把你送进警局行不行?”

    听完她瞬间炸开了,“还不是怪你!我答应和你对戏,我有说要和你接吻吗?你根本就是在耍我!”

    她气得跺脚,明明是他的错,凭什么来凶她?

    说完就想甩手走人,陆善言更快一步,将她拉回墙上,双手一撑牢牢把她固定在怀里,“不许走!”

    牧遥瞪大双眼看着他,整个身体都被他身上的香气包围住,他怀里熟悉的感觉袭上心头,迅速占领她的整个大脑。

    “吻戏是电影的一部分,别想太多,既然答应和我对戏,就不准跑。”他蹙起英气的眉头低头看她。

    “你、你这个人怎么蛮不讲理!我不喜欢你的剧本不想演不行吗!”她低下头避开他的气息,支支吾吾的狡辩。

    “不行!”他越发逼近她的脸庞,几乎只留下一分呼吸的间隙,“如果不喜欢,就说出不喜欢理由来。”

    牧遥紧张的缩着头,“一个不好的故事还需要多说吗?我就是不想演。”

    他漆黑的眼眸望入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那你不妨‘教一教’我,什么才叫好故事,也好让我死得明白。”

    “……你这样要我怎么说!”她红着脸用手抵着他的胸膛,一点劲儿都使不上。

    陆善言扬了扬眉,减轻手上的力道:“那就找个合适的地方,好好告诉我!”

    牧遥撇着嘴,直到他的身体离开她那一刻,呼吸才又重新回来。

    走在大街上,若不是抬头看见陆善言避开人群的样子,她几乎都快忘记他得过抑郁症了,他走得很快,大步流星地穿过街道,似乎很害怕接触陌生人。

    走到繁华的路段,牧遥才发现,好多娱乐频道在循环播报她之前拍的那些照片,怪不得他要把脸遮住。

    “娱乐圈大新闻!最近,某娱乐杂志曝光了一组著名导演陆善言深夜携模特回家的照片,在这些偷拍的照片里,陆导演和漂亮的模特小姐态度亲昵,据说这位模特将会在他的新电影里出演女主角,究竟是潜规则还是遇真爱,请关注我台的后续报道!”

    牧遥盯着百货楼上的大屏幕,大屏幕里各种滚动播放娱乐消息,简直就是用生命在八卦,本来作为那些照片的拍摄者,她应该感到深藏功与名的自豪才对……怎么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呢?

    这世上,恐怕再没有比娱记更能看图说故事的人了,也再没有比狗仔更没有职业操守的记者了。

    陆善言绷着脸站在人群外,脸色由青变紫,由紫变灰,短时间内快速变了几次,显然已经快要到达忍耐的极限。

    照片上的那位模特,本是他在英国皇家艺术学院的学妹,她师从著名的戏剧大师,演技和专业性都是顶级,不过毕业后由模特起家罢了,哪有这些娱记写得那么不堪,而且,如此模糊的照片也能被看出态度亲昵,真是荒谬!

    他冷冷看完报道,倏地穿过人群,脸色铁青地走到牧遥身边,冽声道:“杨牧遥,现在你满意了?”

    “我满意什么……明明很无趣。”牧遥一脸失意。

    陆善言眸色一转,“你的照片上了头条,不应该开心么?”

    牧遥吸了口气,“我想拍的才不是这些。有哪个真心想当记者的人,会喜欢拿着手机拍一堆不实的照片哗众取宠?”

    无奈的是,她现在做的正是这样的哗众取宠。

    陆善言默然听她说完,眼眸里的冷霜退尽。

    他低头想到什么,忽然拉起她的手向百货大楼内走去。

    半小时之后,牧遥捧着一部崭新的单反相机愣在原地,“这是……送给我的?”

    “去拍你想拍的景色。”陆善言眉目缓和,虽然声音还是冷冰冰的,说出来的话却反让牧遥的心底泛起一阵暖意。

    “任何有梦的人,都值得被鼓励。”

    他压低帽檐遮住双眸,轻描淡写的说完,转身便走上前去。

    她回过神来,连忙追上他,“喂,陆导演,其实你不用对我这么好的。”毕竟是她害得他连上街都要躲躲藏藏,

    陆善言回身看了她一眼,扬了扬眉,“如果觉得愧疚,就帮我拍电影。”

    牧遥愣了一下,慢慢垂下头,“才不,一部相机就想收买我今后的人生,这也太不划算了。”顿了顿,又诚恳的开口:“这部相机,就当是你借我的好了,等我发了工资再一点一点还给你。不过,有了新相机,当然要先看看效果。陆大导演,不如你当一回模特,我给你试拍几张?”

    他可不想再上头条,本想拒绝,却看见她眼里的满满的期待,亮闪闪的眸子里比天空还要晴朗,眉间舒展,没有再拒绝。

    牧遥拉着他去了一条开满樱花的街道,现在还是春季的尾巴,樱花谢掉之前,正是开得最好看的时候。她给陆善言买了一个冰淇淋,让他安分地坐在长椅上等着,自己跑到一边取景。

    阳光很暖和,陆善言拿下帽子,突然想晒晒太阳,好像……很久没有这样轻松地坐在阳光下了。

    树上的樱花被风一吹,徐徐落下好多来,他坐在长椅上,不可避免的被花瓣落了一身。

    某人没经过允许就买了冰淇淋,草莓味的,微红的颜色,只有在小时候才吃过,成年以后已经很多年没碰过这种东西了。

    似乎大人们都认为,只要一个冰淇淋,就可以让小孩子在原地等待很久。

    他叹了口气,原本一点也不想吃,不过,或许是因为阳光很好,又或许是因为带着花瓣的风也很好,最终他伸出舌尖,浅浅尝了一点。

    太甜。

    牧遥拍了一堆樱花,在不远处回过身来,只见陆善言安静地坐在树下,头发和肩膀上全是粉红的花瓣。

    他抬着冰淇淋小心翼翼的舔了一口,动作看起来有些笨拙。

    牧遥站在路边看他,身上薄薄的衬衫使他显得越发清瘦,柔红的樱花一点,才把他苍白的脸色衬得正常了一些,因为太阳的缘故,总是阴阴沉沉的样子也终于变得温和起来。

    叹气,她原本以为可以在陆善言不经意的时候偷拍到丑照的,可是这个人,为什么连这种笨拙的样子也那么好看……她抬起相机对准,按下快门。

    相机果然很好,从镜头里看出去,构图清晰,色彩明亮。

    陆善言融在景色里,被镜头照成油画,不管什么角度都很美。

    一连拍了几张,他有所察觉,目光移过来,只见她向他挥手:“笑一笑。”

    唔,干吗那么严肃啊!她放下相机,而且居然一张丑照都没有!泄气地跑回去,她坐到他身边,“我拍完啦,以后有了它,不管以后你有什么绯闻都能一网打尽,保证拍得清晰哦!”

    陆善言不以为意,拍了拍身上落的花瓣,准备离开。

    “唉,你头发上还有一些!”牧遥跳起来,踮着脚帮想他扫掉头顶的樱花瓣,无奈陆善言实在高出她好多,只好一手扶着他的肩膀,努力踮再高一点。

    搞定!

    牧遥悄悄抓了一把樱花,乐呵呵的“帮”他洒上了的更多的花瓣,小小的恶作剧了一次,丝毫没有察觉他们离得有多近。

    近得呼吸交融。

    她笑得如此灿烂美好,有那么一瞬间,陆善言竟看得有些失神。

    他抬起眼睛,勉强定下心神,伸手抓住她拿着樱花恶作剧的手,“玩够了吗?玩够了就去做正事。”

    唔……讨厌的家伙,真是一点情趣都没有,牧遥撇了撇嘴,十分不情愿地被他拉着向前走去,没想到刚走出街道,就看到了熟人。

    4

    街对面的咖啡馆内,一个熟悉的笑容映入眼帘,一向温润如斯的眉眼,柔和至极的微笑,是聂慈。

    牧遥远远看着聂慈,愣在原地,因为聂慈不是一个人,坐在他对面的,还有一个成熟漂亮的女人,是她在聂慈皮夹里见过的那个女人,真人果然比相片要漂亮很多,不用接近都能感觉到那种温婉大方的气质,是连牧遥一个同性都忍不住暗自赞赏的那种女人。

    难怪是聂哥哥喜欢的人了。

    陆善言动作一顿,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是叶芝疗养院的两位大医生,牧遥仔细凝视着他们的样子,似乎微有异样。

    她看得更多的,是聂医生对面的人,“你认识林医生?”

    牧遥回望他,“林医生?”

    “林景,聂医生的女朋友。”

    原来,她叫林景,是聂哥哥的同事。

    她呆了呆,转头笑看着他,“我们去吃酸辣粉好不好?”见陆善言微微蹙眉,她立刻一脸乖巧,“陪我去吃酸辣粉,我就告诉你我的好故事。”

    陈记在码头边上,远远地就能闻见海风带来的食物香气,令人垂涎不已。

    牧遥点了一碗超级辣的酸辣粉,一边吃一边被辣得流眼泪,陆善言在一旁看她,不知在想什么。

    牧遥吃完一碗,觊觎地看了一眼陆善言动都没动过的那份,吸着鼻子道:“你还吃不吃?不吃别浪费。”

    陆善言一挑眉,打掉她伸过来的手,淡淡地开口:“说说你的‘好故事’。”

    她闷闷地放下筷子,“你真想知道?”

    陆善言瞥了她一眼,非常期待她接下来的言论。

    牧遥抹了抹嘴巴,端坐在桌前,“我觉得,男女主角才刚认识不久就相爱得那么深,虽然一时间会让人觉得好看,但实在是太缥缈了太不实际了,就像一顿快餐,食之无味。你懂爱情吗?爱是时光的沉淀,是细水长流,我不认为一时之间的冲动就能叫做真爱。”

    陆善言认真地听她说完,轻轻笑开,“爱情有很多种,怎么能用时间的长短来断定。人的一生太短暂,如果爱要分时间,那么能有几人等得及。”

    “起码我能等。”牧遥用筷子拨着碗里的食物,“三年,五年,如果时间都不能让我忘记一个人,那么必定是值得等值得爱的。”

    码头边的汽笛声响起来,陆善言望向海岸,再次看向她时,眼里已多了一份探究的意味。

    “你有没有想过,有时候迟迟忘不了一个人,并不是因为你有多爱他,而是因为,不甘心放开那份无疾的念想。”

    牧遥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忽然无法回答。

    陆善言目光酽酽,“爱情也许需要时间,但时间太久的,不一定是爱情。”

    她沉默良久,刻意避开了他的话锋,“男女主角若是爱得太轰轰烈烈,观众也许会得到一时的快感,但不会久留于心。”

    陆善言收回看她的眼神,垂眸一顿,“爱情并不是故事的全部,你太投入分析感情了。”

    不等她答话,“你所反驳的观点都有道理,只不过不适用于我,因为这个剧本的作者不是我。”

    牧遥一怔,“……难道你要拍的不是这个?”

    陆善言的眼底淡淡的,好像结束了一个无趣的游戏,“你在解读我的同时,我也在面试你。”

    也就是说,她算是无意间试镜成功了,那个剧本只是一次试探,而她对剧本独到的见解在专业演员里也是少有的,懂得自己思考,并不自觉地去深入解读,的确有异于常人的独特。

    也有,非凡的吸引力。

    ——“现在,我可以正式通知你,你将会成为我的新电影——《南与北》的女主角。”手机用户看陆善言,我喜欢你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81892.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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