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国地处神州最北部,玄北道又在燕国最北,故这里的地价极不值钱,城中各族族地都极广。
李家议事厅算不得富丽堂皇,也不算多么雅致,北地人对南国那种小家子气是极看不上的。
议事厅的建筑装潢风格,按北人的话来说是大气磅礴、不拘小节,在南人看来就是粗犷简陋了。
此刻,身处遂州城或距离遂州城并不远,并无要事在身的李家子弟全部返回了族地,齐聚议事厅。
议事厅最上首处坐着的中年男人,便是李愁飞的二叔,代理族长李元勇,只见其微闭双目坐在那里,神情古井无波。
李元勇下首两侧,才是族老、族中长辈的位次。如李愁飞、李明乾等族中小辈,无论嫡庶全部都要站到两旁。
李愁飞提着李明乾,一路行至议事厅门前才将其松开,一同迈入议事厅。
族中窃窃私语的长辈待看清来人时,神情都有些恍惚,回想起几年前李愁飞横空出世时的光景。
优秀的年轻人是一个家族的未来,彼时李家所有人都与有荣焉,几乎能够在遂州城横着走。
就连燕国靖王府的人,也闻听到李愁飞的天资,欲要与李家结亲。
可惜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正是与靖王之女施鸿璇相处的那半年,才导致李愁飞境界一朝跌落,变成了废人。
忆往昔,令人唏嘘不已。
李愁飞步入议事厅后,对其余人视而不见,径直行至议事厅中央,低头抱拳向李元勇行礼道:“侄儿愁飞,见过族长。”
在原主的记忆中,自他三岁那年克死亲生父母后,在族中的境遇便微妙起来。
彼时庶出的李元勇凭借能力与手段,击败一众竞争对手,坐上了代理族长之位,并宣称李愁飞仍旧是李家嫡长子、未来继承人。
兄终弟及,叔终侄及。
十几年间,李元勇一直扮演着一个慈祥长辈的角色,待原主极好。
“说甚族长,喊二叔。”
李元勇不满地挥挥手,睁开眼睛打量李愁飞几眼,瞳孔突然微缩,惊疑道:“你重新踏入了锻骨境?”
此言一出,议事厅尽皆哗然,难道家族要再度崛起了么。
李愁飞低头回答:“几日前侥幸恢复了一点实力,不过,也仅仅是锻骨境初期而已。”
“能够恢复一些实力,总归是好事。”
李元勇微微颔首,挥了挥手,道:“暂且站到一旁吧,今天是族中大议的日子,你的事情稍后再谈。”
“是。”
李愁飞又一抱拳,退到一旁。
少顷,二婶娘也在几个奴仆的簇拥下来到议事厅,深深凝望李愁飞一眼后,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家族大议分为两部分,首先是各商铺、矿场、药园主事,向族长汇报近半个月的情况,对一下账。
走完这个流程之后才是正戏,讨论一些江湖上的,或者关乎李家未来的大事。
处理完李家产业相关的琐事之后,李元勇轻咳一声,扫视下首众人一眼道:“接下来诸位族老、兄弟还有什么事需要谈?
没有的话,今日的家族大议就此结束,大家各安其职。”
“老朽有一事,想要奏请族长。”一位族老站了出来,朝上方拱了拱手说道。
李愁飞眼神微凝,在原主的记忆里,这个族老与二婶娘关系极好。或者说,族中长辈少有与二婶娘关系不好的。
十几年前还有人怀念原主父母的好,十几年后的今天一切都不同了,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
李元勇做的并不比原主父母要差,族老们没有不支持他的道理。
“族叔但说无妨。”李元勇淡淡道。
那名族老起身环顾四周,视线在二婶娘身上停顿一瞬,说道:“我们李家是武学世家,要讲究一个传承。
族长之位当能者居之,倘若庸者上位,家族覆灭也只是一夕之间的事情。
所幸我李家先后几任族长,都是实力与能力兼具之人,让我李家在遂州城站稳了脚跟,成为遂州城最大的家族之一。
只是我们不能只顾当下,还要着眼未来,为下一代、下下一代做打算。
十多年来,愁飞一直都是我李家的唯一继承人。
几年前,愁飞被高人传授功法,十五岁时修为便臻至炼血境顶峰,固然让我李家与有荣焉。
可惜愁飞的心性、定力差了许多,自那施鸿璇走后境界便一落千丈,甚至还相思成疾,根基全废。
纵使今日重新踏入锻骨之境,但再想恢复往日风采,已然不可能。
故老朽认为,此刻愁飞无论是心性、实力,都不足以担任李家继承人之位。为了我李家的未来,老朽提议,改换家族继承人。”
此言一出,议事厅内又有许多人起身,一同道:“我等附议,改换家族继承人。”
李愁飞安静站在一旁冷眼旁观,心中并无对这些人的怨恨。
刨去被施鸿璇窃走根基的内情,原主的状况与这些人所言,也确实没什么区别,他们奏请改换继承人合情合理。
自己真正的敌人,是二婶娘。这些不过是二婶娘的附庸,墙头草而已。
李元勇沉默片刻,驳回众人的提议:“愁飞根基尽毁一事,只是空穴来风。
今日愁飞重入锻骨之境,定然是走出了阴霾。未来纵使不能恢复往昔风采,但成长为我李家继承人也已经足够。
此事,以后再议。”
神州武者修行分为三个大阶段,炼精、炼气、炼神。锻骨、炼血以及之后的先天武者,都为炼精。
李愁飞昔日的天赋,是极有可能达到第二阶段的。对于李家这家族历史上先天武者都没几个的小族而言,等于是鸡窝里飞出了金凤凰。
今日凤凰虽然落魄了,但仍旧有可能取得比野鸡更高的成就,只是已经不再是特殊的一个。
见李元勇驳斥回众人的提议,二婶娘不着痕迹地动了动手指,示意其身后的奴仆。
奴仆微微颔首,上前一步低头拱手道:“禀族长,老奴杜毅升还有一事禀告。
据老奴得知,愁飞少爷昨日途径清河镇时,偶遇明乾少爷。
不仅因一些口角之上的纷争将明乾少爷打成重伤,还残杀了上前劝阻的张通管事。
此行此举,有违我李家以和为贵的处事宗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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