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安歌就掐断了他的电话。
挂断电话后,安歌在秦夫人和秦诺诺满脸震惊中捞起一把椅子劈头盖脸就朝她们打去。
秦夫人都快吓尿了,拉着秦诺诺连滚带爬的滚出了安公馆。
安歌看着她们落荒而逃的背影,笑骂了句孬怂,就将椅子放下。
“爷爷和爸他们呢?”安小七在这时问。
安歌掸了掸烟灰,一口气将剩下的烟吸完后,不咸不淡的道:
“听佣人说,爸陪爷爷去附近公园散步了,大哥还在公司忙事。”
说话间,散步回来的安培根和安裴盛一前一后进来。
温雅死后,安培根这阵子反思很多,他在面对两个女儿时心头五味杂陈,说不上来的难受。
所以,晚上用餐氛围有些沉闷。
餐后,安小七跟安歌分别被安裴盛叫到书房里谈话。
结束后,安季风都没有回来。
晚上下起了雨,安歌整理好明天要带的行李,敲响安小七的房门。
安小七去开门,安歌没有进去的意思,只是倚靠着门框,递给了安小七一个驱蚊剂:
“南洋户外虫子多,这个买多了,你爱要不要。”
安小七接过,道:“要进来坐坐吗?”
安歌拒绝了:“我只是提醒一下你,别忘了调查我母亲的真正死因。”
安小七点了下头,“嗯。”
安歌撇了眼她手上拿着的手机:“怎么?战总电话还是打不通?”
先前安小七从安老的书房出来后,她就给战西爵打电话了,那会儿就没打通。
这次还是没打通。
安小七淡淡的嗯了一声。
安歌挑了下眉,“那你晚上还去找他?”
“算了,下雨了,跑来跑去,没必要。”
安歌点点头,“那你早点休息,明早我们一块出发。”
“好。”
……
外面雨越下越大,可以说是入春以后,第一次下这么大的暴雨,雨水贴着玻璃窗刮过都看不清外面的世界。
安小七洗完澡后,立在落地玻璃窗看了会儿外面糟糕的世界,心虚不宁的厉害。
千叮咛万嘱咐也要她结束晚餐给他打电话的男人,按道理不该不会接她的电话。
安小七怕会有什么事,就给江淮打了一个。
江淮电话接的倒是很快,“少夫人?”
“战西爵呢?”
“家主心口疼的毛病犯了,主子应该是回老宅了。”
战修远做过心脏手术,心口疼是老毛病,这是安小七知道的。
“什么时候回去的?”
江母今晚过五十岁生日,江淮今晚回江家聚餐,具体情况不清楚,只道了个大概:“一个小时以前我还跟主子打过电话,那时候他已经在老宅了。”
安小七说了好,就挂了电话。
雨势渐大,结束这个电话安小七本来都打算上床睡觉时手机进来一条短信。
嗯,是季暖发来的。
自从存了季暖的手机号码后,这是季暖第一次主动给她发信息。
信息内容倒也不是多特别,就是一张战西爵和‘温宁’并肩打伞的合影。
伞一大半都举在‘温宁’那一侧,战西爵几乎半边身子都是湿的,若非是有表兄妹这一层关系在里,会让人下意识的觉得他们是对感情极好的恋人。
不接她的电话却跟表妹卿卿我我么?
安小七放大那张照片,盯着照片上女人的侧颜,凝视许久,才退出短信界面。
大概是零容忍自己的男人跟自己最讨厌的女人待在一处,安小七拨通了季暖的电话。
电话持续响了十多秒,才被季暖接通。
安小七开口,直奔主题:“他们现在在哪?”
季暖恭恭敬敬的唤了声孙少夫人后,道:“长公子去了表小姐的闺房,现在还没有出来。”
安小七道了声知道后,问:“是有什么特别原因吗?”
季暖将自己知道的据实相告:
“家主突发心疾,表小姐凭借针灸术缓解了他的心口疼,家主大概是想缓和长公子跟表小姐的关系,就让长公子撑伞送表小姐回东苑…”
顿了顿,“只是,我瞧着表小姐不是个心善的,先前在寿康苑的时候,我有看到她偷偷的关了长公子的手机,想必……是没安好心。”
安小七等季暖说完,问:“你为什么会给我通风报信,跟我说这些?”
季暖沉默了片刻,道:“实不相瞒,我跟您一样很讨厌她。”
安小七说了好,表示知道了后,道:“我等下会过去。”
季暖嗯了一声,“要我帮你看着点长公子和表小姐他们吗?”
“不用。”安小七拒绝的很干脆,“你可以帮我做件事吗?”
季暖:“什么事?”
“我对温宁的身份一直耿耿于怀,总会将她跟温淑宁联系到一起,你帮我弄一根她的头发,我要从新检测一下她的dna,我倒要看看,她究竟是不是战家的表小姐。”
对于安小七这番话,季暖深有体会,就那女人住到东苑的这几天,每晚都会跑到三爷的房中以一个人睡觉害怕为由想尽办法要三爷陪,一看就是温淑宁那狐狸精的套路。
因此,她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好。”
挂了电话后,安小七就拿上手机,摸出车钥匙直奔安家车库去了。
但,车子发动引擎后,她却迟迟没有踩油门,只是有些茫然。
她现在急吼吼的杀到战家老宅算什么?
抓奸?
亦或者因这事跟战西爵大吵一架?
无论是哪一种,似乎都显得她无理取闹了。
毕竟,人家是表兄妹!
安小七有些烦躁,捶了下方向盘,将车熄了火。
她倒是要看看,战西爵什么时候会主动跟她联系。
将车熄灭后,安小七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上床睡觉前给季暖回了条短息:我不过去了。
发完短息就关机睡觉了。
一直到了翌日清早安歌敲响了她的房门,她才从梦中被唤醒,一身汗透。
她已经很久没做这样绵长又痛苦的噩梦了。
还是她前世临死前的那场大火,大火烧的皮开肉绽的疼,身上没一处好皮,全是裂开的血泡或者被烤的半熟的皮肉…
梦里,撕心裂肺的痛让她恨不能被一枪爆头从痛苦中解脱,
但却没有人能救她于水火之中,只有无边无际怎么都烧不完的火海。
“做噩梦了?”
安歌递了一杯温水递到安小七面前:“该起了,我的经纪人已经到了,一小时后我们出发。”
安小七喝了口温水,缓过心口那阵绵密的疼痛后,道:“好。”
安歌看了眼她有些苍白的脸色,但到底没多事,只催她快点收拾别耽误了航班就先行出去了。
安小七在她离开房间后,就摁了开机键。
嗯,留言的不少,但唯独没有战西爵的。
安小七在十几条留言中翻出季暖的那一条。
【长公子,昨晚在表小姐房中待了一个小时才离开,我看到他出来后整个人面色铁青,好像很生气。】
孤男寡女,待了一个小时么?
除了季暖,还有一条莫念的短信,莫念表示暂时不进剧组,她会远程配合《忘川》剧组改剧本。
……
**
一小时后,盛京黄浦机场。
快要过安检时,战西爵的电话才姗姗来迟。
等待安检的安小七看了眼来电显示时,只犹豫了一下就挂了他的电话。
安歌就在她的身后,看到这里,便挑起眉头,揶揄道:“男人没几个是靠得住的!”
说话间,她目光便眯深了一度,指着安小七身后那疾步而来的高大男人,以及男人身后推着行李箱的女人,意有所指的道:
“啧,看来是被我说中了啊。”
闻言,安小七就下意识的顺着她的目光转过身去,
当看到那踱步而来的男人以及身后推着行李箱出现的女人时,积郁了一夜的怒火终于在这时临近爆发点了。
高大挺拔的男人很快走到她的面前,不知道何故,他眼睛有点红,嗓音也是不正常的低哑:
“抱歉,昨晚出了点意外,一忙就是很晚,等想着给你回电时已经很晚了就没打扰你休息……”
安小七不等他说完,就打断他:“你这是特地送温宁小姐来机场顺便跟我解释一下昨晚没有回我电话的原因的吧?”
战西爵自知理亏,就没有辩驳。
此时推着行李箱的温淑宁也走到了她的面前,眉眼全是春风恣意的笑:
“安小姐,你误会表哥了,是我早上起的晚,听闻表哥要来机场见你一面,所以死皮赖脸求着他栽我的。”
安小七咬了下后牙槽:“我跟你说话了吗?”
温淑宁被呛的心口一沉,捏紧了手上的拉杆箱,没再吭声。
“来,跟我说说,昨晚出了什么意外,是你家祖坟让人刨了还是你哪个族亲暴毙身亡非你不可了?接不了我的电话,难道连个短信都没空回一个吗?”
战西爵在安小七话音落下,本来就不太好的脸色冷了一度。
他头疼的捏了捏眉心:
“昨晚爷爷突发心口疼,等他病情稳定后我才发现手机关机了…,等手机充上电想给你回电时,已经凌晨一点……”顿了顿,“想着那时候你应该休息了就没给你打过去……”
安小七讥诮的笑了下,截住他后面的话,“唔,那你早上没有如约来接我去机场是不是因为早上睡过头了啊?”
战西爵:“……”
“战西爵,我已经警告过你了,你不要对我撒谎,不要对我撒谎,为什么你偏偏要撒谎?”
安小七终于忍无可忍发了脾气,
“据我所知,战爷爷昨晚十点左右病情就已经稳定并休息了,你在那之后都在干什么?你跟你表妹有很多话要聊吗?在她的闺房一待就是一个多小时?”
战西爵本来就烦躁见到安小七之后怎么跟她解释昨晚没有接她电话早上又没有去安家接她来机场的事,现在却万万没想到,安小七竟然连他昨晚在表妹房间待过的事都一清二楚。
他被问的竟一时无言以对,半晌才缓缓开口:“这件事,我以后跟你解释,总之你不要想多。”
安小七舔了舔唇角,笑了下:“你要么现在就解释清楚,要么就没有以后。”
温淑宁看到安小七跟战西爵闹僵了,心里终于痛快了一把。
她在这时开口道:
“安小姐,表哥现在不跟你说,自然是都是为了你好。你何必动不动就要拿分手来咄咄逼人?就这么点小事,就要分手,看来你也没多喜欢表哥么?”
一直旁观的安歌在这时说话了:
“男人总是打着我为你好的由头专干见不得人的苟且之事,战总,你属于哪一种?”
抿唇笑笑,“战总,我若是你,就当机立断解释清楚,我这妹妹矫情的很,眼底可容不下半点沙子呢。”
顿了顿,朝温淑宁看了一眼,“温宁小姐,你蛮不简单的。”
前面安检已经在催了,安歌说完这句话就推着拉杆箱先过去了,温淑宁紧随其后。
安小七则看着战西爵,唇角勾起很淡的弧度:“你这是不打算解释了,是吗?”
昨晚分开前两人还如胶似漆的甜蜜,才一夜就已经闹成这个样子,战西爵整个人无比烦躁。
他觉得自己的表妹温宁说的一点都不错,
安小七根本就不相信他,更没有他想的那么喜欢他,随随便便就要闹分手的女人,对他能有什么感情。
“安小七,你非得跟我闹?”
这话听的安小七都笑出声来。
她道:“口口声声说要送我机场陪我去南洋的是你,转眼变卦对我撒谎的是你,我不过要一个合理的解释,就是我在闹?战西爵,你蛮叫人失望的。”顿了顿,像是长舒了一口浊气,叹了口气,“算了,先这样吧。”
她说完,就转身推着拉杆箱往安检口走,战西爵看着她挺直而又单薄的背,立在原地许久才追上去。
他在安小七就要通过安检时,一把将她拽回来:
“温宁…,她昨晚告诉我说,我母亲可能没有死…”说这话时,眼角隐隐充红,“她说,她在温盅的密室,看到一个跟我母亲长的一模一样的女人…,她有些不确定,昨晚我跟她在一起,是聊这件事。”
安小七怔了一下,随即问:“为什么先前不解释?”
“事关我母亲,此事尚未确定之前,我不想节外生枝。”
这算得上一个正经理由,但安小七觉得这事并没有那么简单。
温宁这个身份本就足够蹊跷了,现在死于当年车祸中的战母可能还活着,光是听着就叫人觉得匪夷所思。
安小七想了想,道:
“好,既然误会解释清楚了,我不怪你先前对我撒谎。”顿了顿,强调补充道,“我希望,今后我们都能坦诚布公,所以,你不要再对我撒谎了,有什么问题,我们一起面对,好不好?”
说这话时,安小七便踮起脚尖,在战西爵紧绷绷的下巴上亲了一下:“…好不好?”
真是难得将这么矫情的小女人给哄好,战西爵提紧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
他捧起她的脸,深深吻过她口中所有甜蜜后,哑声道:“安小七,你真的很魔人,你知道么?”
说着,薄唇就贴了贴她的眉心,“你去南洋,我陪不了你了。我要飞帝都,核实温宁的话。”
安小七可以理解战西爵寻母的心情,她脑袋在这时往战西爵怀里拱了拱,有些舍不得:“那你记得有空来剧组看我。”
战西爵被她的话也闹的舍不得,将她抱的很紧:“非得进剧组吃那个苦吗?”
安小七温温的嗯了一声:
“左盟一日不除,后患无穷,我想替师叔解忧。”顿了顿,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道,“你不要全信那个温宁的话。昨晚季暖给我发信息说,你手机关机是因为温宁趁你不注意偷偷给你关的,她肯定没安好心。”
战西爵俯首亲了亲她的面颊,眼底全是浓稠到汹涌的暗色,“我知道。”
安小七诧异:“你知道?那你怎么……?”
“嘘~,我知道她有问题……,她可能是温时遇的人。”
战西爵不傻,这个表妹从医学鉴定上虽说是他姑姑的遗孤,但她出现的太蹊跷了,还有的行为举止都不是个安分的,
“只有放松戒备,才能让敌人露出狐狸尾巴,明白么?”
安小七没想到战西爵心思原来这么缜密,她在他怀里温温的嗯了一声,“好,我知道了。”
打开了心扉,感情总是能拉近一些。
两人在机场腻歪了许久,飞机快要起飞,安小七才不得不过安检上飞机。
……
**
那端,安小七登机后,刚落座,就看到勾男人手段一点也不输温淑宁的温宁已经跟《忘川》大导演萧长生谈笑风生聊到一处去了。
萧长生大概是前面连磕了三任妻子,没有哪个名媛小姐嫁他,现在好不容易有个长得这么漂亮的女人入他的眼,所以对面前的女人格外热情。
“温小姐,加个微信?”
温淑宁深知面前的男人八成对她有了兴趣,这都是她以后的人脉,对方主动要微信,哪有不加的道理。
但是,她却故作矜持,半开玩笑的口吻:
“萧导,这样会不会不太好?我怕有人说闲话,说我是走后门才上了你的戏呢。”
“谁敢在我的剧组乱嚼舌根子,老子就切了她的舌头!”
听他这么说,温淑宁才加了他的微信。
加上微信后,她视线就状似无意的落在安小七的脸上,眯起眸,心里暗暗打算着怎么趁这次在《忘川》剧组的拍戏过程中把安小七名声搞臭或者是弄死。
……
**
飞机傍晚抵挡南洋机场。
下飞机后,就马不停蹄的上了剧组的车,等抵达拍摄地点都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安顿好住宿问题后,安小七刚坐下没多久就有人敲响了她的宿舍门。
门开,当她看到立在门口的夏琛时,先是怔了一下,随后就意识到他是来找安歌的。
她不想搀合夏琛跟安歌的事,只侧身对卫生间里的安歌喊道:“有人找你。”
安歌闻言,嘴里叼着根烟走了出来,因为舟车劳顿的关系,她眼底泛着点红血丝,整个人显得有几分冷艳。
她径直走到夏琛面前,对着他的面颊就喷了一团青白的烟雾,似笑非笑般的口吻:
“这么猴急的找我,怎么,你那个半死不活的未婚妻满足不了你的生理需求啊?”
夏琛看着面前数月不见清瘦了不少的女人,视线落在她含着烟蒂的唇上,眸底衍生出一抹汹涌的暗色。
这个狠起来连自己孩子都要弄成一滩血水的女人明明罪该万死,但眼下他却只想将她置于身下狠狠羞辱。
他冷唇勾起:“是啊,怎么,给发泄?”
安歌掐灭烟头,淡淡的:“给啊,这可是夏大公子的地盘,不给都不成呢。”顿了下,“但,老娘有条件,想发泄可以,带我去见见你那个半死不活的未婚妻吧,好歹我做了那么久的替身,蛮想看看本尊呢。”
音落,夏琛面色就是一沉,“安歌,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取悦我和惹恼我所面临的后果吧?”
安歌往他生前走进一步,踮起脚尖就在他冷冰冰的脸上亲了一下:
“好啊,我取悦你,走吧,夏大公子,别影响我妹妹休息。”
话音刚刚落下,不远处又走来一身形挺拔的男人。
男人一身黑色对襟大褂子,同款裤子,脚上是一双灰色布鞋,明明穿着随意却自上而下都流泻着不容忽视的清雅高贵,以及扑面而来的戾气。
气场太强,自他出现在夏琛的身后,夏琛就第一时间转过身去。
四目相撞,夏琛就眯深了眼,面色更是冷到了极致:“夏怀殇,你堂而皇之的在我的地盘上出现,不怕活不过今晚么?”
音落,安歌就拉了下他的袖口:“你还做不做?要是打架就滚远点,别脏了我和妹妹睡觉的地方。”
夏琛:“……”
安小七在看到夏怀殇的第一眼就已经走出了宿舍,眉眼弯弯,嗓音是难掩的喜悦:“师叔,你怎么会来?”
夏怀殇看了看她,白净的小脸又瘦了一些,眸色一闪而过凌厉。
他眉头微不可觉的皱起,抬手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发顶,嗓音低低缓缓的,很好听:“瘦了~”
【作者有话说】
ps:
夏怀殇:我从来没有后悔养你一场,只是有点难过,拼尽全力守护的人,现在却不属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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