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目前也没有很好的应对之策。”
宋悯苦笑之后说道,“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以不变应万变,在加强防守的同时,多派几路斥候去打探消息,左右飞虎军距离尚远,并不急于一时,我们不要自乱阵脚。”
“还有就是……”他顿了顿,尽量语气平和地给众人打气,“飞虎军再强大,不过八万之众,在南疆打了那么久的仗,肯定会有伤亡,再从南疆千里跋涉而来,难免人困马乏,我们以逸待劳,胜算满满,何惧之有?”
这番话成功地驱散了众人心头的焦虑,大家都冷静下来,暂时不再为此事担忧。
然而,仅仅过了两日,新朝东南方向与大周接壤的宁州府便被飞虎军攻陷了。
新朝是宋悯为他们的新政权取的国号,从成立至今所发展的地域便是山陕两省的各州府,以及川北豫西的几个州府。
宁州府位于河南陕西山西的交界处,因当地卫所将领和知府都是张寿廷的旧交,在新朝建立伊始,便主动归顺,与大周划清了界线。
宁州府虽小,地理位置却很重要,从前是扼三省咽喉之地,如今是两国交界之境。
这么重要的地方,布防自然严密,张寿廷还特意派了自己最信得过的部将在那里镇守,任谁都想不到飞虎军会把它当作第一个攻击目标,更想不到它会如此不堪一击。
变故发生在夜里,飞虎军到来得悄无声息,等到守城兵发现时,城内城外已是一片火海。
战斗开始的快,结束的更快,一夜之间,城墙便插上了飞虎军的旗帜,城中驻军死的死,降的降,知府的脑袋被砍下来挂在城门上,一条白绫随风飘摇,白绫上用鲜血写着五个大字:叛国者必死。
消息传到西京,吓坏了满朝文武,宋悯更是又惊又怒,差点当场晕倒。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众人七嘴八舌,“摄政王不是说飞虎军还很远吗,怎么眨眼的功夫就到了?”
不仅到了,还无声无息地攻下一城,砍了知府的脑袋,这也太神了吧?
张寿廷也坐不住了,把信使叫进来仔细盘问,飞虎军究竟是怎么到的宁州,又是怎么攻入的城门。
信使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只知道飞虎军的马蹄都包了布,等到守城的听见动静,人家已经到了跟前,南城门还在打,北城门已经破了,飞虎军进了城,直接声明不会伤及百姓,其他人若愿意归降,放弃抵抗可免一死,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如此一来,城池很快就被飞虎军占领了。
“就这么简单?”张寿廷不敢置信地大喊,“即便包了布,也不可能一点声音都没有,除了守城兵,城外还有哨兵呢,他们都干什么吃的?”
“还用问,要么被灭口了,要么被收买了。”宋悯这时候终于缓过一口气,声音虚弱地打断了他的喊叫,“飞虎军再厉害,若没有内奸里应外合,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攻下宁州城。”
“内奸,怎么可能有内奸,那些可都是我的人。”张寿廷道。
宋悯扯唇笑了下,笑得意味不明:“他们能为你背叛别人,也能为了别人背叛你,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张寿廷哑口无言,怔怔一刻又道:“可飞虎军不还在路上吗,即便他们兵分几路,我们的人也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打听不到吧?”
“大将军终于问了一个好问题。”宋悯掩唇轻咳两声,转而看向李钰,“陛下有何见解?”
“朕以为,打着飞虎军旗号的,并不一定是飞虎军。”李钰十分笃定地说道。
群臣一片哗然,随即又连连点头。
“没错,陛下说的有道理,飞虎军明明离我们还很远,就算长翅膀飞,也没这么快飞到宁州。”
“对对对,肯定是别的军队打着飞虎军的旗号在行事,想吓唬我们,迷惑我们,让我们自乱阵脚。”
“狡猾,真的太狡猾了。”
“可即便不是飞虎军,宁州还是丢了呀!”众说纷纭中,一个声音给大家兜头泼了一盆冷水。
众人顿时安静下来,泄气地又看向宋悯。
宋悯用力按压着心口,脸色白得吓人,还是强撑着安抚众人。
“众卿不用怕,我们这次只是一时不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有了这个教训,后面他们不可能再得逞,传令各地加强防守,城外城内都要增派巡兵,全体将士十二时辰兵不解甲,随时准备迎敌,另外,让斥候军密切关注飞虎军的动向,以及每日行军的人数,一日一报改为一日三报,不得延误。”
“是。”朝臣们虽然仍是心有余悸,事已至此,也没有别的好办法,只能按照宋悯吩咐行事。
众人都退去后,宋悯这才叫了长山过来,让他亲自去宁州打探消息,看看那支不声不响攻占了宁州的军队是什么来头。
此后的时间,各州各府都按照宋悯的吩咐部署城防,时刻保持作战状态。
然而,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大周军自从宁州一役后,就再也没有过任何行动,如同沉入水底的炮仗,彻底哑了声。
如果不是宁州的城楼上还挂着知府的人头,还飘着飞虎军的军旗,他们都要怀疑这是一场梦,尤其是斥候军最新传回的消息称,昭宁帝又在某地为百姓造了一座桥。
听到这个消息,所有人都气坏了。
他们在这里每日厉兵秣马,枕戈待旦,人家却在那里优哉游哉地铺路造桥,完全没把他们当回事。
这种感觉就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根本无处使力,这仗还怎么打?
宋悯也很气,却不能在朝臣面前表现出来,回到自己的寝殿后,屏退众人,砸了一地的东西。
李长宁!
李长宁!
因为有李钰在,他早就料到李长宁不会痛痛快快地和他正面对垒,但他还是没想到,李长宁的剑走偏锋会偏成这样,偏到他压根预想不到的角度。
她怎么能这样!
她怎么能这么可恶!
只可惜,他的咬牙切齿并不会对杜若宁产生任何影响,此时的杜若宁正站在山坡上,欣赏山下新修好的一座跨河大桥。
“你猜宋悯现在会是什么反应?”她看了一会儿,歪头笑吟吟地问站在身旁的江潋。
江潋的视线从桥上收回,转着眼珠想了想,突然弯腰捡起一块石头砸了出去,同时捂住心口作西子捧心状,气急败坏地喊道:“李长宁,可恶,又是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杜若宁愣了片刻,才明白他是在模仿宋悯,顿时笑得前仰后合。
江潋这家伙,真是越来越不着调了。
要是被宋悯看到他这样,会不会当场吐血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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