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白驹过隙,一月有余小玉身上的伤好了七七八八,一切尘埃落定,年关又近,接下来本该都是些好日子,可平素里嘻嘻哈哈最是乐观的小玉,一颗心却似至断崖坠落般,一路跌倒了尘埃里。
自那舒明山之事过后,京中流言蜚语突起,竟没有一日让她心里舒坦过。
有些人唯恐天下不乱,盼着人人不如意,最喜看别人走了背运,管它是真还是假,只要传出这事要倒霉的人比他们地位高,心中便暗自欢喜,算为自己一辈子的不如意出了一口恶气。喜滋滋听了一耳朵,便添油加醋再传一遍,说得有鼻子有眼,好像自己就站在那床头,看了一场旖旎春戏。
严麾本是个清正之人,不知哪里来得这股子邪风,竟成了这风花雪月的主角。一说他出入蒲柳阁狎妓,花了大笔银子为青楼女子赎身,更是将这女子金屋藏娇,为此惹得严相大发雷霆,直骂他败坏门风。一说他惯爱逛青楼,尤喜雏女支,连带着良家妇女也不放过,始乱终弃,祸害的少女不在其数。
铺天盖地的消息一夜之间如长了翅膀般飞遍了京城每一个角落。
这几日,小玉每每走在街上,总觉得但凡窃窃私语,咬耳朵的人,哪怕是眼神飘忽的人,似乎都在谈论严麾的“艳事”。
小玉从街上回来不免带了一肚子郁闷和不甘,捡了一处角落独自生气闷气来。
朱荣寻过来,见她蔫蔫的模样,知道她与严少卿素来走得极为近。严麾的谣言四起,大概这些日子心里烦着呢。当即便犹豫起来,也不知该不该告诉她?
小玉抬头正瞧见朱荣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喊了一声“朱大哥,什么事?”
朱荣口中嗯哈地应着,吞吞吐吐,“门外来了一个女子......说是来找严少卿讨说法的......她在大理寺外哭天抢地,引了不少人围观。”
小玉原本正懒洋洋摊在椅子上,一听这话当即跳了起来,径直往门外窜了出去。
大理寺门外已经聚了十几个人,一个女子正跪坐在地上,三十几岁半老徐年,脸上脂粉铺得老厚,身上的衣服也似开了染坊般,五红大绿十分扎眼。
那妇人絮絮叨叨,哭哭泣泣,只说了几句便惹得周围围观的人窃窃私语,揶揄偷笑。小玉一瞧那妇人的模样和年纪,气得差点背过气去,推开身边的人,挤进人群,指着那妇人,道:“住口,什么阿猫阿狗,满肚子污言秽语也敢闹到大理寺的门口来了。你年纪几何?还当自己是青春少艾?谁看得上你?满口胡说,小心我逮了你去公堂之上分说清楚。”
那妇人见来了一个少女,身上着了大理寺的差官服侍,瞪着眼睛,粉面微红。抬了眼皮瞧了一眼,“难不成你和那严少卿也是相好的?一个被窝拱过的。”
周围的人一听这荤话,当即哄堂大笑,更有好事者对着小玉挤眉弄眼,眼神很是轻挑。小玉虽不像寻常女儿家般脸皮薄,可这话一出口,也让她一张桃花面上霎时绯红一片,“你......”满心憋气窝火,舌头竟是跟不上了,一句话不过几个字,被那妇人抢白了数次。
人群里那街上的流浪的半大小子,口中打起了呼哨来了,一时间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小玉的喊声被压得半点不剩,气急伸手扣住那妇人肩头,用了十足的劲头,将人径直提了起来。
这一手露出来倒是震住了众人,那妇人愣了片刻,很快便破口大骂起来。拉扯间伸手竟将小玉的手背抓了一个血痕纵横来。即便如此,小玉仍死死扣住那妇人,心里和这妇人算是杠上了。
街口远远停了一辆马车,车窗紧闭,车帘遮盖得严严实实,车内一人正透过马车缝隙远远瞧着,见小玉受伤,场面似乎难以控制,沸反盈天起来。
“你可忍住了。”杨怀业按住身边严麾,“这个时候出去,小霍大人可更下不来台了。再说咱俩这私会也是见不得人的。哈哈。”
“可......”
“小不忍则乱大谋,这些道理你比我懂。”
“那妇人可不是好打发的,会伤了她。”说罢严麾起身,伸手就要去推车门,回身嘱咐道:“你别露头就好。”
杨怀业见似乎劝不住严麾,“你这会儿现身,那妇人定要顺杆爬,不知要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你难道要坐实了‘一个被窝拱过’的胡言乱语?”
听了这话,严麾脚下顿了顿,眉梢挑了挑,对杨侍郎这样的口无遮拦生出三分恼来,可也知他说得极为在理。
杨怀业见了这不善的眼神,也觉得自己的实话糙了点,实在有些刺耳,面上生出些不自然来,挺了挺肩,向后靠了靠,“这话不是我说的,是那个混不吝的女人说的。”
杨侍郎偷眼去瞧严麾,见他还是一副面沉似水的模样,只得拍了一把大腿,“好了,好了,算我说错话了,小霍大人这窘境,我去,我去解。这总行了吧?”
“等等。”杨侍郎起身,手指刚刚碰到车门,就被严麾出言喊住。
“怎么了?”杨侍郎随着严麾的视线,将眼睛贴到了那到狭缝,向人群中望过去,不知是怎么样的风云际会,安宁王周促止竟然也来插了一脚。
“大家稍安勿躁。安宁王爷在此。”
安宁王身边跟着的老余,还是一副老样子,一身黑衣,今日腰间扎了一条五彩丝线编制的腰封,显得人还有几分生气。
人群中一听竟来了个王爷,连忙歇了方才那起哄的心,不知堂堂王爷来趟这浑水做什么?
“小霍大人,你且先将人放下来,咱们有话好说。”
小玉瞧着面前这前些日子还病歪歪的王爷,今日倒是气色大好,面有红润,一副薄唇更是血色充盈,一副笑吟吟的样子倒是没有王爷的架子。
围观的人一见王爷如此平易近人,倒是不吝啬当场便给了一个亲民的好名声。小玉心中了然这周促止是个笑面虎,笑里藏刀的人,倒是这一叶障目、不明真相的百姓给了这赞誉,可严狐狸那样秉公直断的人却被扣了一个屎盆子,小玉觉得万般讽刺,心中万般不甘,手掌一松,那妇人便跌倒了地上,哽哽唧唧起来。
“拿去瞧瞧郎中。”安宁王两指手指夹了一张银票,递到那妇人面前,“本王相信严少卿的人品。且不要再来闹了,若你觉得委屈了,便正了八经去敲鼓喊冤去。”
那妇人贪婪地瞧着那银票,刚要伸手去接,就见满面笑容的安宁王突然将手缩了回来,沉下脸来,“不过......大理寺可不受理这样的小案子,去京州府衙便是,可即便再小的案子,若是诬告......也是要治罪的。”
“知道,知道。”那妇人本也是为了几两银子,趁火打劫的泼皮无赖,给了好处,自然好打发。当即从地上爬起来,扯过银票,拍拍屁股挤出人群跑了。
“大家都散了吧。道听途说,子虚乌有的事,今个就到此为此吧。”人群渐渐散了,小玉很是意外这安宁王没有落井下石,反倒装模作样讲了几句公道话,一时瞧不清楚,便拱了拱手算是谢了,拔腿就要追着那妇人去。
“哎?”安宁王伸手拦住小玉,“小霍大人,别追了,无用。不过一个趁火打劫婆子?就凭她那模样,她所言谁会信?”
小玉心里暗自着急,不信,可不耽误好事者传了闲话,往这热油滚沸的锅里再泼一瓢水。
大理寺孙大人早听手下人来报,安宁王驾到,连忙整了衣冠,一路小跑到了跟前,深深拜了,“王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安宁王见这孙大人一张面上褶子堆叠,满面笑容,随即也笑了笑,“闲来无事,路过罢了,倒是打扰了。”向他身后张望了一下,“怎么严少卿不在?”
“这......”孙大人一听这名字,一阵头疼。
“来晚了,罪过。”
那风口浪尖上的人物,一派风轻云淡,宛若踏浪而来,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安宁王为严麾和小玉解了围,在严麾受人诟病之时,出言维护,不禁让小玉心生疑惑,“所谓反常即为妖”,怎么瞧着王爷也不是如此雪中送炭之人?手机用户看捕快小娇妻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86734.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