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恩师老顾
醒来的时候，江林躺在军区医院的病房里，水蓝色的天花板让人迅速冷静下来。
尿急
起身，嘶～，后背像让人踹了一脚似的。
咣当、咣当。
右手的手铐叮当作响，明显他被铐在了床上。
“醒了，命挺大啊小子。”锐利的眼神包裹着慈祥的语气，尽显老警察的沉稳世故。
“还好。”江林闭眼回答，“警官，我想撒尿。”
老警察笑了笑，“可以，我等你。”
“警官，我这铐着呢？”
“说说吧。”
“说什么？”
“比如，姓名、年龄、籍贯？可别告诉我你失忆了。”
“不是有数据库吗？走这个流程何必呢？”
“哟，行家。”老警察笑得更慈祥了。
“难道没我信息？这就有点坑人了。”
“我现在可以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进宫？第二坦白从宽？”
“换个地方说话。”
“好，去哪？”老警官笑着面对江林，很自然的看了看手表。江林熟练的解开手铐，老警察依旧淡定的微笑。
“看来，您很有把握。等我撒完尿的，警官想参观吗？”
“我在楼下等你。”
“这么放心我？”
老警官笑着走向门口，“大水冲了龙王庙，有什么可不放心的。”
江林呼吸停滞了一秒，回头看了老警官一眼。随即吊儿郎当的笑了，这是他第一次光明正大的站在阳光下。
老警官回到车里，自顾自的点了烟，打火机蹦出的火苗依旧热烈。烟雾缭绕之时，男孩稚气的脸映入脑海。
“老师，我按你的做法算了几遍了就是算不出来，不画辅助线算不出来啊？”
“老师，我终于学年第一了。”
“老师，我在犹豫是报公安大学还是报军校。”
“老师，我考上公安大学了，争取本硕连读。”
男孩的脸在烟雾消散的那一刻瞬间成熟，浑身脏兮兮的混混带着手铐钻进了警车。老警官指了指行车记录仪，“放心，关了，聊聊吧。”
“你还记得我？我自己都快忘了自己是谁了。”江林歪着脑袋吸了吸鼻子，一副惯犯模样。
“你是我教过的最优秀的学生，怎么会忘呢？”老警官看着后视镜里强忍泪光的眼睛，也用力的吸了一口烟。
“老顾，老师干的好好的怎么改行了？”
“还是你让我下决心改的，现在也不错了，一辈子总得有点追求。”
“你怎么知道……”江林没继续说下去。
“我的学生不会错，这点我放心，接下来需要我帮什么忙？直说。”
“你就不怕，我真的是老犯？”
“我不信。别废话，去哪？”
“你这车太长眼，我也得换身衣服，先帮我找个落脚的地方吧。”
一边搓澡一边揉了揉后背的刮伤，没想到麻醉枪助他逃过一劫。江林疼得皱了皱眉，这是他第二十四次和阎王问好了。
“老顾，我得想办法二进宫。”江林拿毛巾胡乱的擦着头发。
“哎哎哎，那我擦脚布。”顾孟渠哭笑不得的嚷嚷。
“没事儿，有就不错了，我都好久没洗澡了。”江林仰起脸，长舒了一口气。
“这个没人用，给你吧。”顾孟渠随手把浴巾甩到江林的脸上。少年坚定的目光和干净的浴巾撞了个满怀。
“我说，我得想办法二进宫。”
“我听见了，我又不聋，”顾孟渠的脾气上来了，“你小子活着也不吱一声，我还以为你跟阎王爷抬杠去了，搞得我还怪寂寞的。”
“不叙旧了，我得找我上级，借我一套衣服，黑的。”
“我找找啊？我记得我儿子有一套嫌太土没要，哪去了？我想想，哦，想起来了。”
江林穿着一身黑色便装，竟然没有一丝警察的感觉，更像是忙碌的快递小哥。
但是，他收拾完毕走向门口站定，非常正式的整理了一下那不存在的帽子、领口和警衔，认真的给老顾敬了一个礼。
当江林踏出门的那一刻，他就只能是逃犯林肖鸣了。
江林走进了郊区的一栋别墅，他需要去汇报工作。再晚几天，队里追悼会都得开了。
刷了虹膜，直接进入院内，车库连接地下，他缓步走进去。门帘下落的声音不算刺耳，他按了一下开关，车库的隐藏墙壁开启。
两面墙壁都是警械、枪支和防弹衣。他挑了一件最轻薄的防弹软甲，外表和普通t恤差不多，就是略显厚重。穿好的一瞬间，他感觉到脑后一凉，那是枪口对准天灵盖的感觉。
“师父，是我。”
对方没有出声，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我是真的没想到啊？我那么信任你。到头来，你是条子。”
江林没有说话，此刻任何的语言都是徒劳，他不是傻子。
“警官，我想看看，要是你四肢都残疾，还能不能执行任务？”
“只要我不死，你别想逃。”
“硬骨头，我喜欢。”
“咱们能成对头，也算缘分。”
“不不不，你不是我的对手，你太嫩了。我游走这么多年，在我手底下死的条子不计其数。”
江林趁男子走神，瞬间蹲下卸了男人的枪，金属元件纷纷落地，叮当作响。
“我说你嫩你还不信。”麻醉剂扎进江林的锁骨。
江林撑着最后一丝力气，把男人衬衫的扣子拽了下来。男人笑得更欢了，用匕首拍了拍江林的脸，笑着在他耳边说：“我等你爬着来抓我，警官。”
醒来的时候，还是黑夜。
烈火灼烧般的疼痛仿佛把江林放在磨盘上碾压，四肢无力血液不断外流。案子没结束，他得活下来。他用肩膀向前蠕动着，爬着爬着就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睁眼就看到医院的天花板。
师父在病床边趴着，看起来是睡着了。江林尝试着抬起手，却发现没有知觉。他虚弱的喊了一声师父。
赵卫国根本没睡着，他此刻恨得牙根都快咬碎了。
江林的手筋脚筋全部被挑断，并且残忍的在伤口涂抹火碱。火碱和血液混合造成二次烧伤，如果恢复不了，有可能造成终身残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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