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凤一番解释下来,众人才明白他为何围而不杀,要放袁谭回渤海。
因为在历史上,袁绍除了有些刚愎之外,也堪称当世雄主。
袁家的覆灭,主要还是袁绍在官渡之战病逝后,他那几个宝贝儿子为了争权,将偌大一个袁家,搞得四分五裂。
然后再被曹操逐一击破,捡了个大漏,这才收复的北方。
耳听潘凤那思维缜密的分析,郭嘉眼眸中再度闪过几分赞赏的神色。
甄俨深吸一口气,拱手道:“想不到将军眼光如此之远,佩服,佩服。”
潘凤忙上前将之扶起,笑道:“大舅哥客气了,虽然眼下袁谭走了,但两家早晚会发生战事,东阿终究是一座小城,还是趁早跟姜儿一起,搬来高苑吧。”
这八字还没一撇呢,就耳听潘凤公然唤甄俨为“大舅哥”,又唤自己为“姜儿”,甄姜登时脸颊羞红不已,颇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就后天吧。”
郭嘉掐指一算,咧嘴笑道:“在下已经算好了,后天就是适合成亲的良辰吉日。”
甄俨探出一根手指,踢了一脚郭嘉的臀部,骂道:“好你个郭奉孝,原来你连我都算计好了!”
“我可没有,一切都是顺应天意,嘿嘿。”郭嘉灌了一口酒,坏笑着急忙躲闪。
当下潘凤留下百余号人拱卫东阿,便于傍晚启程返回高苑,开始着手准备两日后的婚宴。
与此同时,一封由潘凤执笔,从高苑寄往青州的书信,也传到了北海国相孔融手中。
......
一传十,十传百,不过数日之间。
潘凤所作的《春江花月夜》一诗,以及那新颖的七言体裁,便已传到河北各郡,一时间反响巨大。
有人说潘凤是藏得极深的文学天才,也有人说潘凤是盗用了自己的诗,欺世盗名。
议论纷杂,众说不一。
......
在泰山以东,坐落着一片流传有无数传奇的齐鲁大地。
当年姜子牙,就是被敕封到这里,建立了齐国。
春秋时期,齐桓公姜小白,更是率先称霸于诸侯,开启了东周乱世。
时下的东汉末年,青州作为中原兵家的必争之地,亦是战火频频,其间夹杂了各方势力。
简单来说,青州有两派大势力。
一派为黄巾军余孽,对外声称有百万之众,其实这百万众,是把当地的流民、匪寇,乃至一些老幼妇孺也都算了进来。
其中真正能打硬仗,上战场的人数,不出三十万兵马。
而且此时已经有超过二十万的兵马,流窜到了兖州、徐州、豫州一带,沿路烧伤抢掠,无恶不作。
另一派,则是以北海国相孔融、和公孙瓒封的青州刺史田楷为主的地方诸侯势力,虽名为诸侯,兵力却远不及青州的黄巾军,此时正处于全方位的劣势之中,只得坚守城池,不敢出城迎战。
而潘凤的这一封书信,则恰恰打乱了青州未来的走势。
......
青州、北海国。
太守府。
“这短短几天的时间里,居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倒还真是让人意外。”
大堂之上,田楷望着案桌上的那两纸书信,忍不住连连惊叹。
其中一封,讲的是泰山寇臧霸,举兵南下徐州,从属于陶谦麾下。
另外一封,讲的则是冀州牧长子韩涵,在行进高苑途中,被流亡的青州黄巾军所杀,冀州上将潘凤,准备领兵入青州,扬言要为大公子复仇。
本来冀州和青州之间,隔着一座泰山,泰山脚下盘旋着两窝穷凶极恶的泰山寇,两州通行多有不便。
潘凤还要进青州,还必须从泰山寇的地盘过境,难保不会发生战事。
如今昌豨一支,已被潘凤剿灭,而臧霸一支,心知孤掌难鸣,就又投奔徐州牧陶谦去了。
此时青州和冀州高苑之间,可谓是畅通无阻。
惊叹半晌有余,田楷喃喃道:“潘凤身为冀州上将,其少主为黄巾所杀,他带兵入青州,倒是刚好能替我们击退黄巾。”
“我看未必。”
正值此时,一阵沧桑低沉的声音响起,说话之人,身着儒袍,头戴纶巾,颇有文士之风。
但只要细看,就能发现其举手投足间,又散发着一股隐隐的狠厉。
此人正是北海国相——孔融。
也即孔子的第二十世孙,天下儒士皆对之敬佩的儒学大家。
只见孔融缓缓站起身来,沉声道:“冀州牧长子与冀州文武多有隔阂矛盾,此事老夫早有耳闻,而韩涵又恰巧死在了来高苑的路上,只怕是事发突然,多有蹊跷。”
“孔北海的意思是......”
被孔融这么一说,田楷不禁有些细思恐极,毛骨悚然。
孔融捋须自信一笑,寒声道:“所以潘凤此番入青州,恐怕不止是剿除黄巾,为韩涵报仇那么简单。”
听到此话,田楷立时眉头一皱,追问道:“难道他潘凤还想染指我青州不成?”
孔融那双深邃如渊的眼睛,半阖半开,沉声道:“不排除这个可能性,所以我等可以引进潘凤大军,答应与之内外夹击黄巾军。”
说到一半,孔融眼中闪过一瞬冷厉的寒芒,话锋转变道:“但是我军不出援,只任其两军厮杀,待到两败俱伤之际,我们再见机行事,则可保青州万无一失。”
孔融这话,就是摆明了要借刀杀人。
借潘凤的兵,来削弱黄巾的力量,再趁机杀出,将青州失地尽数收复。
田楷会意一笑,冷笑道:“孔北海,你此计甚妙,就按你的意思来吧。”
“主公,不论怎么说,那潘凤也是来助我等剿灭黄巾的,而不是助黄巾围攻我等,如此待人,莫不是有违圣人之道?”
正值此时,站在武将列的武安国,出列拱手劝说。
昔日虎牢关前,潘凤曾出手搭救过武安国的性命,武安国感怀于心,故此时听到孔融算计潘凤大军,心中颇有些不忍。
可他不知道,圣人之道,这四个字,便如雷霆一般铿锵,灌入了孔融的耳朵。
这番劝谏,仿佛就像是在质疑自己的儒道。
孔融右手袖袍一挥,眉宇间浮现起三道黑线,冷喝道:“武将军,你说这话,难道是在质疑本相的处世作风么?”
“末将不敢。”武安国喉头一滚,虽然心中颇有微词,但见孔融态度强硬,就默默退回原位,不再多说什么。
见武安国退步,孔融面色却依旧铁青阴沉,丁点不饶人。
因为这是第一次有人站出来公然质疑他,就仿佛触龙逆鳞一般,让他心中好生愠怒。
过了良久,孔融方才冷哼一声,嘴角上浮现出一抹与生俱来的高傲,拂袖道:
“本相乃圣人之后,自幼熟读祖上经典,自然深谙其理,什么是圣人之道,还轮不到你来训斥本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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