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世间种种，都是两难
任涛双翅挥舞，身后大片血色的雾气散开。
智慧光轮也扩大到几十米的范围，如一轮皎洁的明月，投射在血色雾气之中。
龙血幻阵出现，衍生出莽莽群山，茂密的丛林，一景一物，都显得无比真实。
崇山峻岭之间，一道小小的身影在飞奔。
浑身浴血，手中还紧紧握着剃刀。
是小吉！
创世神脸色微变。
这是时间循环的起始点，也是六祥即将出现的时刻。
往日的一幕幕，就像刻在脑海中一样，比之于任涛身陷时间轮回的七天，这些事情在创世神的心里，已经重复经历了无数年。
“六祥……”
祂的嘴角颤抖，喊出了最在意，也是最恐惧的名字，接下来发生的事，让祂漫长无尽头的生命旅程中，永远都无法释怀。
但，意外的是，他并没有看见六祥。
在六祥本该出场的时间和地点，就只有小吉一个人。
“第一片叶子是噩梦，第二片是祝福，第三片……”
小吉用刻刀蘸着粉末，刻在自己的手臂上，“村子里的人都死了啊，是我，我杀死了所有人！”
你......
创世神嘴角抽搐，脸上的疤痕也在不停颤抖，“你敢篡改历史？”
一根手指指向任涛，毁灭和死亡的气息层层笼罩，在那一瞬间，却好像经历了无数轮回。
创世神的一念，都具有号令世间规则的威能，此时含怒出手，更足以毁天灭地。
龙血幻阵瞬间消亡，回归到任涛的身体，而任涛的身体也极速退化，翅膀消失，吞噬金丝湮灭，人形不复……他变回了邪魔虎鲸王的本体。
紧接着，鲸珠被剥夺，进化链离体，邪魔虎鲸王的身体快速缩小，好像时间在回退，最后，它变成了最原始的形态……
成为水中的一道闪光。
啊！
众神这才来得及发出惊呼。
这一招跟“时光链”有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创世神是剥夺了时间，剥夺了时间长河中，任涛所获得的一切。
“你杀不死他的！”
巨鲲发出了长鸣，浩浩荡荡，好似天籁鸣响，“起码这一招不行！”
“因为他不来自这个世界？”
创世神反问，祂早知道任涛的来历，就像知道唐三的来历一样，这两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都不是斗罗世界的原生生物，所以，才有了更多的可能。
把任涛投放到时间轮回中，也是想借助他外来者的身份，或许能发现一些意想不到的线索。
但祂没想到的是，任涛竟敢“魔改”自己的历史！
你要颠覆斗罗世界？
这样，祂就不能忍了。
“不愧是宇宙生物，眼界就是开阔！”
任涛的声音在淡淡的闪光之中传出，身具时光链的力量，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知识传承，他并不是创世神可以随意拿捏的，只是也没办法一下子恢复原状，还需要借助外部的力量，一点真机的触发。
“这个世界上，’真‘才是最强大的规则，真相、真实、真机，不论你有多么强大，再怎么掩盖，它永存于世间，只等着被有缘人发现！”
真……是规则？
创世神先是疑惑，继而不屑，“真相如果被掩盖，被所有人误解，那真相还有什么意义？”
“真相无善恶，也无所求，所以不需要意义，无需解释，就像十一就是十一，不会因为计数法的不同，而有所改变一样！”
叮！
啪！
哒！
空气中光芒闪动，闪过无声的雷鸣，落在每个人的耳中，却是全然不同的声响。
所有人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但任涛的话，却好像点燃了看不见的导火索，一团耀眼的明光，从他所化身的那一道细细的流光中爆发出来，剧烈流动、翻涌。
紧接着，刚刚在时间剥夺中丧失的东西，又全都回来了。
进化链恢复，鲸珠入体，吞噬金丝还原…..一瞬间，他又变成了龙血幻阵的发动者，而小吉的身影，还在原地哭泣。
“第三片，是诅咒！”
歇斯底里的呼喊，让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他内心的绝望，“这个世界，到底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
他手里的剃刀，对准了自己的喉咙。
缓慢而坚定，眼看着就要结束自己的生命。
这时候，龙血幻阵里的时间停顿了，场景变成了定格。
众神祇不明所以。
创世神也愣住了，激荡的风云在祂身边滚动，泛起了各色极光，金雷紫电迸散。
种种异象，代表了祂情绪的剧烈起伏，但没有再次对任涛出手。
一次杀不死，以创世神的身份，已经失了颜面，要想再出手，祂也需要更加强大的动机。
“仔细看，你看到了什么？”
随着他的话语声，龙血幻阵中画面的角度，变成了近距离“特写”镜头。
在那里，小吉手里的剃刀上，出现了几个铭文，只是闪着光，模模糊糊看不清晰。
而任涛的目光，就紧紧锁定在创世神手中的剃刀上，那里同样也有铭文，也同样被光芒掩盖，能分辨出字迹的，就只有一个“吉”字。
这大概就是小吉名字的由来。
创世神紧握着剃刀的手指，渐渐松开。
“这是什么？为何我以前，从没看到这上面有字迹？”
他的声音里透露出浓重的疑惑，身为创世神，这个世界的一切只要祂想看，就没什么能逃过祂的耳目，没道理连贴身剃刀上面有铭文都发现不了。
“因为你是创世神啊，一思一念都代表了规则的力量，你看不到，是因为你不想看！”
“掩盖真相，无视真相，是因为对真相的恐惧，但就像我刚才说的，真相不会因为你是创世神而有所改变，因为它是贯穿了无数世界无数时空，最强大的规则。”
任涛一语道破，淡淡地说道，
“我也是想通了这一切，才看到了剃刀上的字，看到的同时，我就出来了…….先别急着动手，你往下看！”
龙血幻阵中画面一转，仿佛一缕清风，吹散了刻刀上的光芒，“吉六，祥”！
这是……什么情况？
创世神眼神涣散，看着任涛。
祂的思想全都混乱了，并不是想不到真相，而是祂此刻，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吉是你的姓，排行六，字祥！这就是六祥的来历！”
刷，画面再转，不知道为什么小吉放下了剃刀，眼神看着没有了门板的门外，一处空无的地方。
“我叫六祥，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了，所以我们能做朋友吗？”
六祥的声音响起，让所有人都感觉毛骨悚然，身上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因为这道清脆的女声，是从小吉的口中发出来的，同时，他还做了一个妩媚的动作，双手抬起，好似掀起裙摆，悠悠然转了一个圈。
“你看，明明六祥不是人，却说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了，这也是破绽！”
任涛伸手一点，龙血幻阵之中，小吉与六祥初会的场面再现，就像是一个舞台，在台上，是小吉与六祥，在台下，小吉一个人分饰两角，拼凑起完整的故事。
“啊！”
千仞雪吃惊地抬手，掩住了嘴。
这时候，刚好故事推进到六祥献祭的那一刻。
双人戏码，是六祥献祭。
独角戏的部分，是小吉再一次无法承受悲伤的现实，准备割破喉咙自尽。
但这个时候，他的身上泛起了红色的光芒，火焰和风的力量，在他身边凝聚。
“那是……灵兽的血脉觉醒？”
邪神在所有人之中，对神识的研究是最深的，第一个看清了事情的真相和任涛的意图，所以在关键时刻站出来，配合任涛也是给众人解惑，
“小吉的身上，本来就有灵兽血脉，他分裂出了第二重人格，但献祭只是想象，真相…..是，灵兽血脉觉醒，救活了他自己！”
“这是典型的悲情主义，连亲人都杀死了，你在这个世界上，已成孤家寡人，所以要给自己一个慰藉和寄托，好让你自己相信，这世上还有你在乎和重视的东西，这样你才能活下去！”
任涛赞许地看了邪神一眼，有了邪神背书，这段戏就更有说服力，紧接着，他就揭示了事情的全部真相。
从来就没有六祥，创世神小吉，就是吉六祥，他在这个世界上，一无所爱，只是为了让自己活下去，才编织了一个悲情的谎言。
这也是为什么，成为创世神，拥有了无与伦比的能力，却依然找不到六祥。
就算祂是创世神，但真相就是真相，从来不以谁的意志而转移。
“啊！啊......”
创世神身形踉跄，双手抱头，用力撕扯自己的头发，陷入了歇斯底里的疯狂。
时至今日，才发现一切都是虚构，再多的忏悔和赎罪，都只是为了让自己相信，这一切都曾经真实的存在过。
但，总归是水月镜花，无尽空虚。
世间种种，都是两难。
为了获得最强大的力量，小吉违背了自己的内心，杀死了身边所有的人。
为了让自己从痛苦中解脱，他分裂出第二重人格，虚构了六祥的故事。
但到最后，一切回到原初，广阔天地之间的规则，从来不曾饶过他分毫。
创立斗罗世界的赎罪之举，就更显得荒谬可笑。
从虚妄之中开出来的罪恶之花，都是祂癫狂的证明，变成了最残酷的嘲讽和打击。
“呼~”
一阵风吹过，承载着创世神的唐三的身体，倏然间烟消云散。
说到底，创世神也已经逝去，修罗神和海神唤醒的，不过是一缕执念。
现在彻底回归虚无，因为祂所执著的东西，竟然从来都没有存在过。
天地之间，恢复了一片清明。
天斗帝国的士兵如大梦初醒，瘫倒了一地。
神界的虚影向着任涛点头，像是在致谢，跟着也无声地消失。
星斗森林的能量投影消散，带着莫名的感喟。
从这一刻起，斗罗世界的规则改变了。
人类杀死魂兽，并不能再获得魂环和魂骨，因为创世神赎罪的誓约力量消散，没有了赖以支撑的规则基础，魂兽，就只是魂兽而已了。
至于后续人类该怎么修炼，那就不是任涛该担心的问题，各凭造化吧！
他只是有一点想不通，如果白发女不是六祥，那她又是谁？
还是说，就像她说的那样，
“对这个世界来说，我从来没有出现过，你也永远…...不会知道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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