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小川皱巴着脸解释,“我们听好几个婶子说你和我大姐回来了,你们……”
小鹏不想细说,“没啥大事儿,大嫂在屋里呢,你们快进去吧!”
而早已梦醒的南清漓再也无法装睡,听到屋门一响,她就坐了起来,懒洋洋地倚靠着被褥垛儿,和这小兄弟俩唠嗑。
南氏兄弟虽然是一母孪生,但是脾性完全不同,细节见人品。
比如此刻,南小山关注的是金记是否很赚钱,而南小川关心的是南清漓一个女人家家独当一面有多难……
聊着聊着,南清漓眼见南小川欲言又止,而南小山俊脸讪讪的,“大姐……”
南清漓眸间含笑,“啥事儿?说吧!”
南小山咬肌鼓了鼓,“大姐,距离省府考试仅剩下十几天,先生天天督促大家备好盘缠!”
南清漓怔楞了一下,便拿出来十两银子,平均分成两份,“小山,小川,你们自己保管吧!”
南氏兄弟相视一眼,再无多话,各自收起来五两银子,见状,南清漓又补充一番。
“小山,我见你的墨锭磨损得不便握持,砚台也显陈旧,正好南馆主送了我一套,墨锭和砚台你留着,我又买了一支羊毫,你们正好一人一支,那些纸张平分,总之,你们在这十几天里好好温书备考。”
南小山摸着墨锭,砚台,羊毫和纸张,俊脸泛起真切的喜悦,但眸底却闪过一抹暗光,卖弄了一下城府,“大姐,小川有话跟你讲!”
南清漓只求南氏兄弟省府这轮考试顺顺利利的,只要他们有个好前程,她这个冒牌大姐愿意做他们的坚实后盾。
所以,她也懒得猜心思,“小川,咋啦啊?想说啥就说啥,一家人没必要掖着藏着!”
南小川语气里满是自责,“大姐,怪我,都怪我!娘在世时,我就没有用心学蒸馒头,反正就是我蒸不来馒头,可是你两头跑又太累,我真没用!”
南小川说这话时,坐在炕尾的小雪没有一点明显的反应,依旧埋头飞针走线。
而跨坐在炕沿边儿的小鹏莫名憋屈,小雪现在怎么变得这样冷漠无情?
她就算是真没来完月事,也能揽过去蒸馒头的活儿,大嫂对她那么好,她咋就能一声不吭啊? 他越看小雪越不进眼咋办呀?
听了南小川的心事,南清漓失笑的,“不会蒸馒头是吧?与省府考试比起来,这就是针尖儿大点的事儿,等做晚饭时姐教你几样简单易学的,现在你们去温书吧!”
南清漓这样一说,只想顺利度过考试前这段时间的南氏兄弟一个心安,一个理得。
因为可以帮大姐分担一些,可以应付好三个人的一日三餐,所以南小川甚是心安。
因为帮弟弟向大姐表达了当前的共同需求,而且还可以沉下来心温书备考,所以南小山甚是理得。
是的,细节见人品,南氏兄弟人品如何由此可见一斑。
看着南氏兄弟欣欣然相随离开,南清漓将枕头抱在怀里,这样,有些胃疼的她随之就舒服了点。
斟酌了片刻,南清漓就打好了腹稿,正要和小雪再说叨说叨婚姻乃终身大事,绝对不可儿戏,这时,院子里就响起了文泽的嗓音,“清漓!”
文泽是个打铁汉,那么可想而知其嗓音有多么浑厚响亮,即便如此,小雪依旧是没有一丝反应,而小鹏直接起身出了屋。
什么是心累? 就是如此! 南清漓长长地吸了口气,也下了炕,趿拉着鞋子出去。
院子里,文泽和几个马家铁铺的徒工已经从骡车上卸下来簇新的木院门。
就如南清漓要求的那样,院门的边角都有结实好看的铁框,外面有兽头门环,里面有安全锁链。
“文泽哥,你让大伙儿干活儿注意安全!”南清漓这样说着,又让小鹏去端些糖水出来。
小鹏就是个实在脾性,他很快就端出来一红瓦盆糖水,里面放了个瓢。
而且,小鹏又进屋拿了毛巾,端了盆水出来,他寻思着文泽等人干完活儿要洗手,没必要进屋看小雪的苦瓜脸。
文泽和几个徒工有条不紊地忙碌着,南清漓心里多了点歉意。
本来,她打算回来后让小鹏和南氏兄弟埋挡门石,但是却忘了这个茬儿。
此刻,文泽毫无怨言,满脸憨笑地用镐头刨土,埋挡门石。
南清漓看在眼里,心里的歉意渐渐淡去,因为她相信自己的预判力。
那就是落月镇的商铺店主很快就会去马家铁铺找文泽订做定滑轮,因此,文泽就会有一笔客观的收入。
不过人性难以预测,南清漓只能暗暗希望马掌柜多点慈善,不要在这笔生意之后而再次虐待文泽。
没有多久就安好了院门,文泽和几个徒工洗了手,挨个儿抓着瓢喝糖水。
一盆糖水见底后,南清漓如数给了文泽银钱,后者脸上憨厚的笑意更浓重。
“清漓,我手上还有两个做定滑轮的单子,我回家看一眼告诉我娘我升成了小师傅后,就得赶回铺子去!”
南清漓点头笑了笑,“文泽哥,路上注意安全!”
文泽哪晓得重生后的南清漓格外爱惜生命而视安全为第一,他不以为然地咧嘴一笑。
“清漓,我们哥几个都是没钱的糙汉子,就算是路上有劫道的,劫财没有,劫色更没有,咋也轮不到我们啊,我们想不安全都难啊!”
如此一说,那几个徒工都赞同地粗犷大笑起来,说笑着驾骡车离开。
南清漓打量着院门,比以前的荆门多了严密,以后小雪出去串个门子也方便,是的,南清漓主要是为小雪考虑才安院门的。
因为如果没有意外,南氏兄弟考中了秀才后,他们就会进县城的公塾修学业,家里的常住人口只有小雪。
至于防盗这方面,南清漓了然院门只能防得了君子,防不了小人。
就在南清漓准备折回屋里教南小川做饭时,文六斤背着一大捆干树枝进了院子。
“六子哥,快进屋喝口水缓口气!” 见文六斤放下了树枝,南清漓如是笑着说道,前者却擦擦额上的汗水,一口拒绝。
“清漓,不了,我听人说你嫂子回来了,我这就回家啦!” 在说到“嫂子”两个字时,文六斤的嘴角恣意上扬,南清漓会意,这份恣意的别称就是小别胜新婚。
南清漓是个正常人,所以她就按照正常人的思维逻辑来事儿。
她希望文六斤和林梅一晚甜蜜后而长久恩爱,所以她懒得提先前的糟心事儿,而是给了文六斤……
南清漓将事先准备好的一串铜板儿拿出来,递给文六斤,“六子哥,这是你这几天的酬劳。”
文六斤仔细地数了一遍铜板后,就拧起了眉头,“清漓,不是先前说好的八十文吗?”
南清漓撒谎眼皮子都不带眨一下的,“哎呀,你一个大老爷们这么细致干啥呢?多出来的就算是庆祝嫂子回来,你让婶子晚饭给加个菜呗!”
文六斤也不是个实心傻,“清漓,这可是一百文啊,你别蒙我好吗?你又不知道今天林梅要回来。”
瞧着文六斤一副执拗的要合理解释的认真模样,南清漓噗嗤一乐,她需要的就是如此淳朴而人品无瑕的人才,不管怎么用都放心。
“六子哥,那就当是我给铁墩儿买零嘴的,你必须收着没商量,不然,我就用别人背柴!”
文六斤这才笑着接受,乐呵呵地一下下掂着这串铜板儿,感慨中透着浓稠的父爱。
“铁墩儿那小子真是好福气,我们一家人除了林梅都围着他小子转悠,现在又多了个你疼他,不过呢,我甘愿那小子比他爹我有福气!”
其实呢,南清漓仅仅是同情文六斤背柴辛苦,但是谨言慎行如她想得更多。
如果她因为同情就多给文六斤二十文钱,那这个说法万一传出去,那些长舌妇们又要借题发挥而各种叽叽哔哔。
文六斤不过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小伙子,放在现代社会,这个年纪左右的男孩子基本上都愿意享受恋爱的美好甜蜜,而不愿意描摹未来婚姻家庭的轮廓。
于是就有数不清的,看着登对儿的情侣一起走过高考,走过大学,却在毕业季一拍两散,只因爱得不够深而不想承载婚姻家庭之重。
而文六斤对铁墩儿所表现出来的浓浓父爱真的感染了南清漓,她真心希望林梅懂得珍惜现有的家庭,
“六子哥,还愣着干啥呢?赶紧回家去吧!” 文六斤赶忙笑着解释,“清漓,我和老九伯伯说好了,明天用他的牛车给金记送木柴,你和小鹏正好坐车一起去镇上,你们几点动身呢?”
南清漓莞尔一笑,解释,“六子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因为金记辰时初就得做好早饭,所以我和小鹏寅时初就得动身去镇上!”
闻言,文六斤整个人僵僵然愣住,手上掂着的这串铜板儿随之差点就掉到了地上,“清漓,我没听错吧?你们寅时初就去镇上,还是步行去镇上?”
南清漓会意地笑着点点头,“是啊,没办法,想赚钱就得辛苦点儿!”
文六斤怔楞了许久才消化了这个事实,眼里满是赞赏之色,完全就是大哥哥的关怀语气。 “清漓,反正你得记住你是个女人的身子骨,我听张大夫说过,女人太过劳累就来不了月事,怀不上孩子,你得注意休息!”
南清漓轻嗯,“六子哥,你尽管放心,我心里有数,也就是忙碌一段时间,等到一切捋顺后,我就只管当清闲的老板娘。”
又闲聊了几句,文六斤告辞回家,南清漓没有注意到他走出院门的同时眉头拧起了疙瘩…… 上了趟茅厕,南清漓觉得腿上的沙袋异常沉重,就想回东屋解下去轻松一下,反正夜星霓那厮现在也不太管她这块儿,不会突然冒出来。
这样想着,南清漓却无比心虚地望向破庙里的那几棵老松树,但见枝摇树动,松针泛翠,没有那道养眼的身影,好,挺好的。
心里轻松的同时,南清漓暗暗一叹,萧云翳,我在等你,你要安好!手机用户看这个农女不好惹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89488.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