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都没想就回道;“那是!”
“算你小子有点出息,现在赶快去厨房弄一小碗锅底灰来。记着,一定要在院子里抓一小把泥土混进去。”刘老能也不废话,果断给我下任务。
听完这话我当时就懵了,很想大声告诉他“你大爷,我正腿软”,但这话说出口不就丢了自己的脸。所以,只能狠下心伸手狠捏自己大腿,想通过疼痛刺激双腿发力,但没什么用。
“快点,磨磨蹭蹭像个娘们。”刘老能直接开骂。
我幽怨的看着他,索性抬起胳膊放进嘴里使劲咬,钻心疼痛刺激下,腿终于能使上力。顾不上胳膊上深可见肉的齿印和剧痛,拔腿就往厨房跑去。
毕竟,用现在的话讲,自己装的逼,跪着也要装完!
其实,主要还是我看到陈建斌被死者掐得脸色涨红,青筋暴起,突起的眼珠子眼看着就要爆出来。而刘老能虽在旁边使劲想掰开死者的手,但并没什么作用。
我知道,再不快点就真要出事了。
跑进厨房,我找到一小瓷碗后就果断将土柴灶的小锅端到院子里刮锅底灰。(赣南农村厨房一般用土柴灶,烧木柴的,灶上两个锅,一大一小,一前一后,锅是偏扁平圆锥形。)估摸差不多抓起一把土扔里面搅拌完就跑回灵堂。
“快,用锅底灰塞住老头子的鼻孔。”刘老能空不出手,又让我动手。
说实话,跑出去弄锅底灰已经是我能承受的极限。这让我再去碰死者,还是碰正在动的死者,甚至去碰死者嘴巴往上的鼻子,我是万万做不到啊!万一死者张口就咬我怎么办?
“我怕!你来。”所以,我很干脆的拒绝了。
“我可听说你是这十里八村出了名的胆大男子汉,别怕,就是干!”这回刘老能没骂我,反而夸我。
不怕大家笑话,我这人有个毛病,就是经不得别人夸。一夸就找不到北,觉得自己特有面子,这时什么事都可能干得出来。
当下,我只觉得身上王八之气一震,抓起一把锅底灰就往死者鼻孔塞去。觉得不过瘾,还伸出两指准备插进死者鼻孔压实锅底灰。
这下直把刘老能给看愣了,这要是真插进去,对死者可是大不敬。他也够狠,前一秒还夸我,后一秒抬腿就把我给踹了出去。力道之大,直让我在地上滚了几个圈。
简直不是人!
再次传来的剧痛让我瞬间清醒过来,正要骂他几句,就看见死者竟是松开了陈建斌,然后直挺挺又倒在灵床上。刘老能紧接着伸手拂过死者双眼,这回,死者闭眼了!
真神奇!
后来我才知道,这锅底灰混泥塞鼻孔,又叫“封窍”。简单说,就是不让死者魂魄跑出来支配身体闹事。
之所以会闹事,是因为死者刚过世时魂魄对尘世还有诸多留恋,或者对后人一些做法有所不满。故此借尸身唯一与外界通气的鼻孔出窍,进而支配尸身闹事。
锅底灰,在中医里又叫锅烟子,常用于止血。在八九十年代那会,赣南农村基本都用它止血。而它还有个功能,就封阳、堵阴。
人死后,魂魄属阴,这也是我们为什么常说阴魂不散。自然而来,锅底灰封窍便被伟大的先人给发现并运用。
至于锅底灰混泥,是因为人们讲究入土为安,土为承载,自然而然就有了这一做法。
死者安静下来,刘老能吩咐陈建斌赶紧准备入缸要用的东西。陈建斌这会满脸惊恐,还没缓过气,气得他大骂;“有这么怕吗?他再怎样都是你爹,还能害死你不成。”之后,又自顾自说了一通“死者为大,孝为先”之类的话。
被他这一说,陈建斌再笨也明白问题出在哪,说道;“仙师,我现在就去请法师为我爹诵经超度。”
“什么?大声点。”刘老能喝道。
“我说,我现在就去寺庙找法师给我爹诵经超度!”陈建斌扯着嗓子重复一遍,之后抬腿就要走。
刘老能拉住他冲他眨眼,说现在入缸,不然要错过时辰。他此时哪还敢多说什么,应了声赶紧跑院子里招呼那些躲着的亲属把死者抬进院子里。
亲属们早就被吓得不轻,一开始根本就没人敢答应。陈建斌也算是个男人,为了自己父亲“咚”的一声直接跪下。这下,终于有四个年长的男亲属看不过去站出来。
几人回到灵堂,刘老能指挥他们用灵床把死者抬到院子。临走时又踢了我一脚,说我“胆这么小趁早回家,葬师不适合我”。
这又骂又夸再骂,还动手,我当时恨不得上去就给他一嘴巴子。
让你丫的矫情。
但本着尊老爱幼的优良美德,我放过了他。
跟着来到院子里,我看到他们将死者抬到先前搭建好的简易棚屋里。说是棚屋,其实就是四根拳头大小的木头打桩,上面用几张草席盖住,草席上面还盖着黑布,四面透风,大概六平左右。
这里面有个讲究,就是死者的遗体不能被阳光直接照见,以免阳光暴晒死者遗体,导致死者魂飞魄散。因为阳光性极阳,死者遗体及其灵魂性极阴,两者相遇可不像小说里说的阴阳结合,而是阴阳相撞,阴必受损,甚至泯灭。这也是为什么那些鬼怪传说都发生在晚上,白天基本没有。
尸体停放好后,刘老能招呼我过去站他旁边,说“学着点”,然后指着棚屋角落两个鼓鼓的袋子问道;“东西都在这?没问题吧?”
安置好死者的陈建斌跑过来说“绝对没问题,都是上好的原料,而且都用黄纸包好”。
“打开给我看看。”刘老能有点不放心。
陈建斌照着他意思把两个袋子打开,露出里面用黄纸包裹的物品,然后分别拆开一个。其中一个袋子里装的是木炭,每根木炭都用黄纸包住。另外一个袋子里装得是白色石灰,也是用黄纸包成一小袋一小袋的。
“缸没问题吧?”刘老能又问道。
“恩,按您的叮嘱,我昨天已经在缸底凿了三个鸡蛋大小的口子,并且昨晚一直放在树底下,今早才抬回来的。”陈建斌应道。
刘老能点头,吼了一嗓子,“鸣炮,入缸。”
陈建斌不敢耽误,立马将准备好的爆竹点燃。在“噼里啪啦”的爆竹声中和先前抬死者的几人再次把死者遗体抱起往陶缸走去。
死者本来年事已高,身体已经退化成普通十二三岁小孩大小,加上身体瘦弱,按理说几人抬应该很轻松才是。
但我分明看到他们个个脸红脖子粗的,手臂青筋暴起,每走一步都慢得跟蜗牛一样,好像死者遗体有千斤重。遗体离大陶缸只有三步距离,但他们却足足用了二十多秒才把尸体抬过来。
最后入缸,是缸葬中最重要的核心步骤!
也就在这时,怪像再起!
陈建斌几人使出吃奶力气想托起遗体放入陶缸中,但遗体如有万斤重,根本托不起来。
这下陈建斌急了,赶紧招呼几个亲属来帮忙。不过,因为先前的变故,那些躲着的亲属哪还敢上前。就连先前的四人也丢下句“斌仔,对不住”后一溜跑开了。
“咚”
“仙师,你快帮帮我,我给您磕头了。”陈建斌也没怪那些亲属,而是转身对着刘老能跪下就要磕头。
刘老能没理会他,反身走进灵堂,在自己带来的包里取出一尊木鱼和一套黄色僧衣。将僧衣套在身上后,返回棚屋盘膝坐下敲起木鱼。
“南无喝啰怛那哆啰夜耶。”
“南无阿唎耶。”
“婆卢羯帝烁钵啰耶”
“菩提萨埵婆耶……”
刘老能在念经!手机用户看葬师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8073.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