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庄园的杀声渐小,依旧可以听到哭嚎声,贼寇们开始洗劫庄园。
雍真知道这里不能久待了,就算没有被贼寇发现,到时候也会被官府救援的人当作贼寇同党。
大家适应血腥的味道,收拾起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
陈冒兄弟走到雍真身边,低声道:“这两个贼寇尸首怎么办?”
雍真奇怪道:“丢这就是了,难道还要我们帮他埋了不成。”
陈善道:“上次我们去县城,听闻告示,杀贼寇一人可得够钱一万,匪首十万,头目五万。”
雍真吸了口凉气,问道:“此言当真?”
陈豹连身上的鸡都不要,靠了上来,激动道:“我们杀了两人,可得多少?一人能分多少?”
陈善扳着手指再算,雍真道:“若是普通贼寇,可得钱两万,一人分的四千钱。”
“这么多!怕是要堆得满满一屋子吧?”
大家兴奋都看向雍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们都习惯了听从雍真的安排了。
雍真轻咬下唇道:“富贵险中求,把他们装进网兜里,抬走!”
几少年七手八脚的将尸首装入网中,也不顾一身的污血,神情都十分亢奋,开始幻想以后有钱该怎么花了。
孟戈找来两根圆木,穿过网兜,四人扛着往大王里方向去,他们不敢走官道,只能翻山而行。
在临走时,雍真又查看了下现场有没有遗留之物,只听到角落里传来“嗷嗷”声响,原来那两条小狗一直没有离开,刚才吓得躲在黑暗中,见雍真不管它们,才叫唤出声。
差点把它们给忘记了,雍真将它们再次放进自己衣服内,脖子上挂着鸡,手里提着钢钎和套绳,急忙追赶了上去,还不时的回头张望史家庄园的情况,到现在还没有看到官府救援的人到来。
史家庄园惨案惊动郡县,第一时间听到消息的孙瑞,只派人远远查看,回复贼寇有数百人,吓得孙瑞不敢前往,整个柏亭只有亭长、求盗和亭卒两名,加起来不过四人而已,如何是数百人对手。
他只能一边让人通知各里各自加强防寇,一边通知县里派人救援。
大火烧了一整夜,直到到了寅时三刻,县城都尉程蒿才匆匆带着百余人赶来,同时而来的还是本乡蔷夫有秩和游缴——官位相当于乡长和派出所所长。
这时候贼寇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了,只留了一地的焚烧的残迹和尸骸。
程蒿大骂孙瑞渎职,派人寻找贼寇踪迹,收敛尸骸,寻找生还者。
很快有人在内院粪坑找到史家小公子史彤,原来他昨天在附近打猎,晚上便在庄园留宿,昨夜杀声四起,他蹬墙杀贼,奈何贼势太众,被攻入内宅,他无处躲避,只能屈身藏在粪坑中,真变成了史屎同坑了。
不过这些都是他自说自话,也不知虚实。
史家在颍川虽然称不上名门世家,也算得是当地豪强,在颍川郡结交颇广,和世家子弟多有来往。
程蒿不敢怠慢,带着一帮人前去探望,只见史彤不过十七八岁样子,身体文弱,哪里有杀贼气概,此刻他已经清洗干净,穿着一身旧衣,脸色苍白,宛如木鸡,不时还能闻到从他身上传来的恶臭。
不过就算如此,程蒿不敢露出丝毫轻视,连忙出声抚慰,刚才面对孙瑞等人还一副盛气凌人的姿态,现在变得笑容可掬起来,被一帮手下鄙夷。
当问道昨夜事发经过,史彤突然清醒了,破口大骂道:“本来我庄园还能守住的,但是庄园内有奴仆赖三儿和史克与贼寇勾结,一个在庄园内四处放火,一个打开庄园大门,才让贼人攻入,我不恨那些贼寇,唯独恨竖子忘恩背主,害我数十庄丁死于非命,这两人一定不能放过!”
程蒿连忙保证一定会加紧巡查,尽快将二人缉拿归案。
这时有属下在门外喊道:“禀县尉!”
程蒿慷慨激昂的演说厄然而止,有些不满看着手下,问道:“何事?”
“有乡里少年抬了两具尸首,说是昨日贼寇,特来购钱领赏。”
“哦?”
程蒿不敢相信,昨日贼势甚大,听闻足有数百人,居然还有少年敢主动招惹贼寇的,还没等他发令,史彤已经站起,向外小跑而去。
程蒿才道:“看看去。”
一群人赶到庄园门外,只见地上被兜网裹着两具尸首,五个乡间少年呆立一旁,程蒿见他们身上污秽,衣裳褴褛,便心生轻视,问道:“你们是哪里少年?”
这几个少年正是雍真一伙人,昨晚他们没敢回大王里,只是在山里找了条山涧,将偷来的鸡煮食吃了,又将身上的污秽血迹清洗干净,雍真的裤子里面都是鸡屎,洗了晾干,还是臭气难闻也只能翻转过来穿上。
还有剩余的鸡干脆也不要了,放生山里,只留了柳寡妇的两头,让孟戈偷偷和两只小狗送回大王里,并打探消息,知道官府的人已经到了,才抬着尸首来领赏。
听到县尉问话,孟戈几人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喘,只有雍真向前一步道:“我们都是大王里的百姓。”
孙瑞向前一步道:“他们确实我治下乡民,这雍真……”
程蒿冷脸道:“没有问你,退下!”
孙瑞尴尬的看来雍真一眼,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程蒿道:“现在人已死,你们说他们是贼寇可有凭证?”
孙彤不顾尸臭难闻,蹲在地上细细查看,听到程蒿问话,抬头证明道:“这二贼正是我庄园的背主家奴赖三儿和史克,想不到他们由此下场,大快人心啊。”
原来昨夜陈善就是听到二人的密谋才被追杀的,其他贼寇只顾着抢东西,哪里会管其他人的死活。
程蒿和悦道:“孙君可确认清楚?”
孙彤连声道:“正是,正是,他们化成灰我也认得。”
程蒿笑着点头,脸色一板,喝道:“昨日贼寇数百,你们如何杀此二人?”
雍真霍然抬头,他感觉形势变得奇怪起来,问道:“不知县尉何意?”
程蒿冷笑道:“分明你们几人分账不均,杀人内讧,又贪图购钱,心存侥幸,当我不知道吗!”
雍真只感觉一道天雷在头顶劈过,震得头昏眼花,意识涣散,其余几少年更是肝胆俱裂,吓瘫在地上,大叫冤枉。
孙瑞急道:“程县尉,请容我一言。”
史彤道:“程君,你弄错了吧?”
“你们是为他求情吗?”程蒿冷笑道,孙瑞退到一旁,默不作声,史彤眼睛不断转动,好像随时想逃跑。
程蒿心道:昨夜颍川遭贼寇洗劫,如果只有两个贼寇尸首,算不得什么功绩,说不定还要被问罪,天予不取,必受其咎,今天这五名懵懂乡下少年自投罗网,正好借他们人头一用!手机用户看天下乱舞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8099.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