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和初昨儿睡得早,后来醒了一次却听到那番对话,情不自禁的哭了,她知晓自己只要一哭就会眼肿鼻子红,不想被她们看出来,本想着消了肿起来吃点儿东西的。
结果一合上眼竟又睡着了。
睡的时间太长,如今浑身疲累,肚子也在不停地叫嚣,撩开帷帐看了眼窗外的天色,一片漆黑,她估摸着这会应该有卯时了。
披了件衣服走到外间,便见秋瑾睡得正熟。
在大孟朝未出阁的姑娘晚间睡觉时,贴身丫鬟要在外间睡觉,一个是好方便伺候小姐,另一个是若有什么突发情况,她也算是一道屏障。
按理来讲,应该是有挽香和秋瑾两个丫鬟轮流守着她的,但是秋瑾比挽香细心,再加上她本就比挽香年长几岁,本着照顾妹妹的心态就自动请缨,一直由她睡在外间了。
云和初看她睡得这么香,不忍心喊醒她,可肚子又饿得厉害。
她突然想到,安嬷嬷以往这个时辰就要叫她起来练功,许是昨天被她的举动吓着了,难得的给她放了天假。
心想着,安嬷嬷应该是起身了吧?
蹑手蹑脚的走出房间,三月的深夜还是很凉的,云和初打了个寒噤,紧了紧衣服,借着月色的微弱光线走到安嬷嬷房门前。
安嬷嬷站在衣柜前,一身黑色夜行人让她与黑夜融为了一体,衣服上沾满了夜间寒露,湿乎乎的,像是刚从外面回来,没有点油灯,正轻手轻脚的脱掉衣服。
恰在这个时候,她动作一顿,竖耳聆听越发逼近的脚步声,目光顿时变得无比犀利,冷哼一声,“谁!!”
门外刚想敲门的云和初吓了一跳,安嬷嬷一向和蔼可亲,这声尖利的大喝把她原本的声线都扭曲了,若不是亲耳听到,绞尽脑汁她也想象不出安嬷嬷会发出这种声音。
云和初手搭在胸口上,手掌下清晰地接收到砰砰直跳的心脏,她吁了口气说,“嬷嬷,是我,你起了吗?”
安嬷嬷紧绷的神经一松,又变回了慈母一般温暖的声音,“是小姐啊,请你等等,老奴这就来。”说着,她加快了脱掉夜行衣的动作,把夜行衣包在一块大布里面,系成一团,放在柜子底下最角落,把日常用的衣服盖在上面。
急匆匆的忙活完,就去门边,走到一半突然想到什么,又急匆匆的回来把干净整齐的床铺弄得乱糟糟的,看着像是刚起床的样子,这才给云和初开了门。
云和初见她散着发髻,穿着白色的中衣,以为她因为自己的原因才起床,不由露出愧疚来,“嬷嬷,我以为你早起了呢。”
安嬷嬷慈爱的一笑,看透了她的心思,“老奴早就醒了,正准备起来呢,小姐没有打扰到老奴,”随即,她又问,“小姐怎么起的这么早?”
云和初说明了来意,安嬷嬷笑的更加慈善了,连忙应道,“天儿还早,其他人都没起来,要不老奴去给小姐煮碗面,先压压肚子如何?”
“好啊!”云和初眸子一亮,她最是喜欢安嬷嬷做的青菜鸡蛋面,虽说简单,她却尤为爱吃,那才是人间美味。
安嬷嬷连眸子里都洋溢着笑意说,“外头冷,小姐先回房等着,可别着凉了。”
云和初听得暖心,以前她总嫌弃安嬷嬷啰嗦,直到她不在了,她才总会想起那一句句被她厌烦的关切之情。
真好,老天爷让她做了那样一个梦,让她可以及时的迷途知返。
那么从现在起,就让她把梦中失去的一切在现实中都补回来吧。
她回房间时不小心发出些许声响,秋瑾立马被惊醒了,揉了揉惺忪的眸子,待看到云和初正坐在桌子边撑着下巴若有所思,她吓的一激灵,顿时清醒了。
“小姐,你什么时候起来的。”
云和初转脸看她,微微笑了笑,“不用紧张,我故意没叫你的。”
话虽这样说,秋瑾还是满面愧色,她赶紧收拾好了自己,把褥子卷好拿回她的房间,又匆匆忙忙的打了盆水来。
湿了帕子递给云和初。
云和初净了手后,正好安嬷嬷端着热腾腾的面条进来了。
云和初闻着这熟悉又陌生的味道,口水直流,不停地嚷着,“嬷嬷,快点,快点。”
看她这副小馋猫的样儿,安嬷嬷又无奈又好笑,秋瑾站在她背后掩住了唇角。
一大碗面条进了肚,云和初全身都暖起来了,肚子明明撑得很了,却还意犹未尽,咂着嘴说,“嬷嬷,我等会还要吃一碗。”
“好。”安嬷嬷应道,脸上笑开了花儿。
“嬷嬷,今天还练武吗?”云和初突然道。
不管是安嬷嬷还是秋瑾都是一脸的惊奇,秋瑾道,“小姐竟主动询问练武的事儿了,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云和初扬起笑脸,“不管想学还是不想学,安嬷嬷都得让我学,既然如此,还不如认真对待,多一项本事没什么不好的。”
秋瑾连连点头,“小姐可算想通了,正是这个理儿。”
安嬷嬷则是一脸欣慰。
云和初想到梦中的她一点也不喜欢习武,她在纪家长大,身边都是知书达理的大家小姐,一说到习武,她们都呲之以鼻,说什么习武都是莽夫才做的事,打打杀杀哪有小姐的样子,她自然而然也就觉得习武是件很粗鲁的事情。
怎奈安嬷嬷什么都顺着她,就是这一点绝不退步,安嬷嬷曾跟她讲过皇宫里,宅院里很多的腌臜事儿,可她没经过,没见过,所以不以为意。
现在她做了这个梦后,很多想法都不一样了,比如她曾在后宫生活过那么多年,安嬷嬷讲的事情她大多都亲眼见过了,甚至还有比之更恶劣的。
有时靠不了皇上,靠不了丫鬟,只能靠着自己的时候,一个柔弱的身躯哪里比得上习武之人,在皇宫里,等她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可惜没有人再能教导她,她凭着从前的记忆自己摸索着修习武功,每当此时,总会暗自懊悔,为什么当初不认真一点。
现在,真的能回头了,她怎么能白白浪费难得的机会。
安嬷嬷看了眼外面,她耳力非常灵敏,已经听到隐约的开门声,还有小丫鬟舒懒腰的声音,便道,“今天太晚了,明天我准时来叫你们,记住了,可不准偷懒!”她意有所指的说。
云和初嘿嘿一笑,这句话自然是说给她听的,秋瑾可从来没出错过。
秋瑾去收拾碗筷,安嬷嬷拿起昨晚未完成的针线继续做活。
云和初算算日子,想起来明天就要上学堂了,纪家的学堂分为两个。
一个是提供纪家男子上学的学堂,只要是姓纪的子弟都可以去上学,不分直系旁系,若是和纪家交好的人家也可以送家里子弟来上学。
说起来纪家的学堂属于私立学堂,大孟朝有一个国学院,命“闻士香风”,名字虽低调清雅,其雄厚背景绝不是吹得。
闻士香风可以追溯到前朝,在那时就已经是闻名天下的大学院,各州各路才子的向往之地。前朝灭亡后,大孟朝进行了一次大清洗,唯一没有动的就是闻士香风,并且当时的开朝圣祖对闻士香风的院长,各博士,各学正等人以礼相待,将闻士香风又扩建百亩之广。
这一举动令举国上下的才子们激动了,哪怕是前朝的老臣亦是满心欢畅。
而开朝圣祖对闻士香风的重视不是一星半点,他又开设了书院,画院,琴院,还有棋,书,画,阮,玉等院,这一系列的措施无疑让闻士香风更上一层楼。
闻士香风每三年招学一次,不论你是哪里来的人,只要通过考试,就能进去学习,但是闻士香风的考核极为严格,它每年说是招生三百人,其实都没招满过,因为能通过闻士香风考试的人实在太少了。
能够进闻士香风是一种荣耀,你说你是闻士香风的学生,别人都能高看你一眼。
虽然闻士香风这么出名,但也不是说一定要进去学习。
就比如纪家子弟,纪家子弟没有一个人去过闻士香风,可是照样考中状元,像纪家这样私立的学堂的背景力量也是不同凡响的,只要是有底蕴的家族都会开设学堂,但不是一般人能进去。
寒门子弟当然进不去私立学堂,他们想要出人头地只有去闻士香风,毕竟寒门子弟比勋贵子弟要多得多,这样一来闻士香风的名声自然更大了。
云和初上的学堂是纪家另一种专门为女子开设的学堂,进去上学的只能是纪家的女子,不论直系或旁系都能去上学,女子不用科举考试,只要认识点字就差不多了,所以侧重于琴棋书画更多一点。
而且也不像男子上的学堂那么严格,想来上课就上课,不想来就不来,每日辰时过半上课。
这么一规定,自然就有偷懒的女学员了,而云和初恰好是非常刻苦努力的那种。
想到即将要去上课,云和初头痛极了,不过做了个梦怎么把上课的内容都忘了了,于是只好命秋瑾把书拿来,重新温习一番。手机用户看盛谋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8289.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