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水堂是整个纪府最为清幽的地方,原来这里是一大片竹林,沿着竹林一周是由护城河引来的活水,当初,纪家大老爷纪谆文不成武不就,可打的一手好算盘,如今纪家的生意都交给他打理。
而纪家三老爷纪啸一心向武,如今是威名赫赫的大将军。
相对来说,大孟朝重文风,老太君一心想让纪家出个状元,所幸纪家二老爷纪津是个会读书的,老太君怕打扰到他,就在竹林中开辟出一间小屋子给他念书。
待成亲的时候,纪津在这里住了那么多年,一花一草皆生了感情,老太君干脆一咬牙,又砍倒了一大片竹林,把新房盖在了这里。
因为临水的缘故,就起名为妍水堂。
一圈池水像一条银色绸缎将妍水堂与纪府隔断,池内锦鲤嬉戏,种满的荷花就像绸缎上的图案,流光溢彩。
一座红木桥梁精雕细刻,仿若连通牛郎织女相会的天桥般美不胜收,每至荷花盛开的季节,红莲,白莲在微风中摇曳,伴着幽幽荷香吹进妍水堂,耳边是青竹的低语,捧着一壶桂花香茶,坐在院内的紫藤架下。
因为关氏擅长调香的缘故,院子里种了一大片的奇花异草,自有春天的山茶,芍药···夏天的紫薇,霞草···秋天的晚香玉、秋海棠···冬日的一品红、君于兰···一朝花又败,一季花又开,妍水堂是纪家最美的地方,哪怕是整个都陵也找不出这般风景如画的地方,真谓世外桃源,人间仙境。
纵然云和初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却每一次来都忍不住感叹一番。
尤其是艾三奶奶自从第一次踏足这里眼睛嫉妒的都红了,从此都不愿意沾惹妍水堂一步。
云和初刚进妍水堂,清清淡淡的花香扑鼻而来。
她身着淡蓝色的长裙,裙子越往下颜色越来越淡,直到裙角边已经变成了白色,绣着细碎的樱花瓣,头发随意的挽了个平常发髻,发间点缀几朵樱花瓣,与裙子相互照应。
脸上薄粉微施,肌若凝脂,气若幽兰,恰如院子中百花的一朵,却是最耀眼的一个。
身后跟着挽香和秋瑾,一个活泼机灵,一个沉稳内敛,都生了一副好颜色。
从院门到正房有一段蜿蜒的鹅卵石铺就的小路,可见正面五间上房,皆是雕梁画栋,两边是穿山游廊厢房,挂着各色鹦鹉画眉等鸟雀。
走了几步,忽然见到一个修长的身影一动不动的站在前面的路边,望着花海出神。
云和初一愣,好熟悉的身影。
她站在原地想了一会,突然眼皮重重的一跳,猛地抬头看他。
是纪四哥!
纪笛似察觉她的到来,转过头看了她一眼,他穿着白色的缎子衣袍,袍内露出竹叶花纹的银色镶边,腰系白带,身躯凛凛。
淡漠的气息,五官轮廓分明,眼神深邃如古井,无悲无喜,找不到半点情绪,紧抿的薄唇线条优美,却又显得他薄情凉意
他的背脊挺直,好像那白杨树一样挺秀的身材中,蕴含着巨大坚韧的无穷力量,整个人既冷酷又淡漠,让人不由得对他退避三尺。
云和初有点紧张,心里快泪奔了,哀嚎,怎么遇到纪四哥了。
人近在眼前,她又不得不上前打招呼,云和初在心底为自己加油鼓气,平缓了一下情绪,硬着头皮上前微微施了一礼,“纪四哥。”
身后秋瑾二人也赶紧上前,异口同声道,“见过四爷。”
纪笛点点头,连声音都没发出,迈开长腿越过她们往妍水堂外走去。
云和初不仅不觉得他没礼貌,看他渐渐走远了,有着说不出的轻松。
想要面对面面临纪四哥的气场,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啊。
身后的挽香像受到惊吓似的,咽了口口水说,“也不知怎的,每次见了四爷就跟看到老虎狮子似的,想动都动不了,吓死我了。”
她把纪笛比作为老虎狮子这么以下犯上的话,难得的秋瑾没有反驳她,反而一副认同的模样,“纪家的几位爷就属四爷最叫人发怵了。”
挽香连连点头,“是啊,是啊,”随即满眼泛着星光,崇拜的望着云和初,“小姐,今天你见着四爷竟然没有躲,还主动上前打招呼,太厉害了。”
云和初被说得有点不好意思,当然她的不好意思是因为想到了从前,从前她每次见着纪四哥就像老鼠见到猫似的,掉头就跑,要么就装作看不见他,悄悄地走过去,反正以纪四哥的性子也不会喊她回来。
纪四哥一定对她很不屑吧?
转而又想,纪四哥那样的人物又怎么会把她看在眼里呢,哪怕她在关氏跟前长大,他也从没正眼看过她吧?
纪四哥是纪津和关氏的大儿子,是七哥一母同胞的亲哥哥。
他在纪家是个很特殊的存在,既无功名在身,也从没对纪家做过任何贡献,纪家的小辈们一边看不起他一边又害怕他,但是纪家的长辈们对他非常客气,客气到似乎他不是低他们一辈的人,而是他们的同辈。
纪四哥很少在纪家出现,也很少和纪家的人接触,纪家对他来说像个长期客栈,说不定哪天来了,神不知鬼不觉的又走了。
他身上有一层神秘的面纱,可是没有一个人敢去揭开这层面纱。
云和初还记得安嬷嬷常常叮嘱她,要她与纪四哥多多接触,反而要她不要离纪七哥太近。
她觉得安嬷嬷简直是在坑她,纪七哥对她这么好,会逗她开心,还会买好玩的东西给她,而纪四哥,就像座冰山一样能把人冻死,她凭什么要离纪七哥远点,应该是离纪四哥远点才对吧。
这是她从前的想法,而她有了梦中的经历,才发觉这其中一定有内幕,若纪四哥真是个一无是处的人那他的气势从何而来,一个人的气势是骗不了人的。
她是不是真的应该要像安嬷嬷说的那样,和纪四哥多接触一下,一探面纱底下的真实面目?
走到了正房,大白天的房间竟然是紧关的,房前竟一个丫头也无,按理讲,这里应该守着两个小丫头若见到有人来,进去通报,可现在一个人也没有,她总不好无礼的在外叫喊,或者堂而皇之的走进去吧。
看了看四周确实一个人也没有,云和初只好上前敲门,手刚要落在门上,听见里面隐隐约约传来关氏的声音,“既然小七想要去打仗,你就让他去吧,省的父子间多了隔阂。”
接着是纪津说道,“咱们的小七可是十三岁的状元,你数数古往今来能有几人,这般大才去疆场做莽夫简直大材小用。”
关氏不满的说,“莽夫怎么了,咱们纪家能有今天还不是老祖宗从马背上挣来的,你不就想要小七跟你入仕途吗!再说了,不是还有老四吗!”
纪津有点凝重的继续说道,“我不是看不起武夫,我是想小七跟谁去打仗不好,偏要跟三弟一起去,我是怕小七他知道了那件事会···”说到这,便没了下文,纪啸长叹了一声,“唉,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四现在的处境,他又怎么能入仕途。”
说到这,关氏默然了,室内一片安静,涌动着一股说不出的悲戚。
云和初虽然听的一头雾水,但也理清楚了两件事,一个是纪津不是不准纪七哥去打仗,而是因为一件事,会是什么事?
还有一个是纪四哥的处境,果然,他的在纪家一定暗暗的扮演着一个极为重要的角色。
后来,关氏又说话了,不过说的都要一些家常,纪津时不时附和一句,云和初看也听不出什么有价值的话,就装作刚来的样子敲了敲门。手机用户看盛谋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8289.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