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氏瘦弱的肩膀一阵颤抖,脸庞变得苍白无比,嘴巴微张着,喉头蠕动,可惜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萧何一阵心揪,安慰道,“灵儿,线索断了,我们可以再找,但人心散了,一切就都完了。扬儿行得正,坐得直,吉人自有天相,我相信他一定能够挺过此劫。”
萧氏心中的隐忧慢慢压了下去,不过忐忑的心情随着时间的流逝并没有消逝,反而越积越多。
天色微明,一位不速之客匆匆而来,迅速打破了萧府原本的平静。
“萧大人,小姐,大事不好了。”
“福伯,不要着急,慢慢说,到底发生了何事?”
“县令要升堂审案,将张公子他们给带走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不过这个消息即意外却又在情理之中。其实从昨日种种迹象来看,风暴已经悄然来临,如今正朝他们袭来。
“啊”
萧氏惊呼了一声,颤抖着问道:“这可如何是好?”
“母亲,您千万别急。依我看,实在不行我们就去劫狱,然后找个无人的山谷,归隐山林。”夏侯婴越说,脸色越坚定。
“这只是最坏的打算,此时此刻我们大家更冷静,急没有用,反而会坏事。”
萧氏一脸期望的问道:“哥,事到如今,你有什么办法?”
“哎”萧何叹了口气,将脸转向他处。
“夫人,都是我不好,是我对不起您,对不起恩公。”
吕雉呜咽的哭泣起来,隔了好一会,她好像忽然想起什么,语气急促的问道:“福伯,你赶紧回单父将此消息告诉父亲,希望他向王县令求求情。”
“小姐,别急。我来时已经让人回去禀告老爷了。神医治病救人,老天爷一定会保佑他的。”
这句话不知是在安慰他家小姐还是在安慰在场的其他人。
萧氏神色迷茫,忧心忡忡。
吕雉怕其想不开,柔声安慰道:“夫人,你别担心了。我们吕家曾经有恩于王县令,而且两家一直都有所往来,关系也不错。我想,只要我爹替张扬求情,县令应该会手下留情。”
萧氏犹如溺水之人,在濒临绝望之际,一下子抓住了根救命稻草,精神一震,掉过头来,激动的问道:“吕小姐,是真的吗?”
吕雉忙不迭的点了点头。
“谢谢你,真的谢谢你,我替扬儿,替张家谢谢你们吕家的大恩大德。”
吕雉听到萧氏的话语,顿感无地自容。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她,要不是她,张扬也不会打伤刘季,也就不会发生后续的一切,更不会面临生死的考验。
“夫人,你千万别说这样的话,是我对不起你们。”
“既然如此,我们分头行事。你们在家等消息,我先去县衙探探情况,然后再跟曹兄商量一下对策,有什么重要消息,我会及时派人给你们传信。”
萧何转身欲走,萧氏急忙拉住,哀求道:“哥,扬儿升堂,我这个做母亲的,怎能坐视不管?”
妹妹神色坚定,萧何知道她已经下了决心,嘱咐道:“灵儿,你答应哥,不管什么结果,你都要挺住。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你们这个家可就散了。”
“哥,我知道你的意思。”
沛县县衙
县衙大堂外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黔首,他们不时的朝里望,待到一个脸上挂满了横肉的壮汉来到大堂之上,飞快的将头缩了回来。
壮汉威严的跪坐于上首几案之后,肥胖的身躯顿时压在了脚跟之上。如果不是两侧神情肃穆的衙役和这森严大堂的衬托,此人活脱脱就是一个杀猪的屠夫。
“见过县令大人。”
县令将左手的衣袖朝上抖了抖,顿时露出一截比女人还保养好的白花花的手掌,抓起醒目,“啪”的拍在几案之上。
一声清脆的声音传向大堂四周,堂外的黔首吓得赶紧低头弯腰,堂内的衙役自觉的挺了挺身子,让自己站的更直,更威严。
“带嫌犯上堂。”
“县令大人有令,带嫌犯上堂。”声音一层层的传了出去,好似回音,逐渐向远方飘去。
不一会儿,张扬他们拖着脚链走了进来,站定后,被衙役使劲一踹,顿时跪倒在地。众人想挺直胸膛,但头却被衙役死死地按倒在地,无法动弹。
俗话说的好,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哪能随便跪别人。众人虽不情愿,但大秦律法明文规定,挣扎了一番,徒费力气,众人只得自觉放弃。衙役见他们不再挣扎,也自觉地松手站于一侧,不过眼睛却时刻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张扬,周勃,樊哙,卢绾、、、、、、”
肥县令见众人隐隐以少年为首,不由得睁大小眼睛使劲看了看,发现对方除了长得不错,也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啪”
“尔等可知罪?”
“不知”
“好一个不知,看来本官不动用大刑,恐怕尔等不招了。”
衙役们抓紧了手中的木棒,露出一幅跃跃欲试的样子,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胆小之人遇到此场景,恐怕吓得尿裤子了,但张扬他们表情很平静,一幅凛然不惧的样子,仿佛根本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哈哈。”
一阵爽朗的笑声过后,张扬反击道:“县令大人,堂外还有不少黔首,您不审不问,一上来就直接认定我等就是凶手,甚至想直接动用大刑,屈打成招,大人恐怕不好向沛县人交代吧。”
“嗯?”
肥县令仔细一琢磨,发现自己竟然差点就上了这小子的当。对方伶牙俐齿,不仅反驳了自己,还将了自己一军,想想真是可恶,但为了颜面,为了自己的官威,他狠狠的瞪了张扬一眼,将头转向另一边,问道:“刘交,你是原告,你可有话说?”
“大人,事情是这样的。我三哥缉查盗贼,一路追到单父,路过山林时,听到救命声。作为一亭之长,他有责任、有义务挺身而出,但不成想贼人众多,他终因寡不敌众,被贼人们给活活打死,还请大人替他申冤。”
刘交一边说,一边哭,声泪俱下。让不明事实真相的黔首还以为真相就是如此。
“哦。张扬,你们还有何话可说?”
对方恶人先告状,胡编乱造,篡改事情真相,是可忍孰不可忍,张扬大声喝问道:“刘交,你可有证据?如此胡说,你可对得起天地良心?”
刘交不甘示弱,反击道:“张扬小贼,县令大人面前岂容你放肆。证据,我当然有,不过这得到大人的允许。”
县令挥了一下手,将身上的赘肉带动得一颤一颤的,狠狠的说道:“张扬,是非曲直,本官自有判断。如果你再胆敢造次,小心本官定治你个咆哮公堂之罪。”
“传受害者。”
县尉朝县衙外喊道:“县令大人有令,传受害者。”
不一会,一个容貌姣好,身材婀娜多姿的女子走了进来。待其走近,看到一旁的张扬他们后,“啊”的叫了起来,全身瑟瑟发抖,害怕不已。
“小姐别怕,这是县衙大堂,一切都有本官替你做主。”
从对方一进大堂,县令就被女子婀娜多姿的身材吸引了过去,眼睛更是紧紧的瞅着女子鼓鼓的胸脯,喉头不自觉的咽着口水。待其走近后,只见女子眼含泪水,神情怨恨,衬托着姣好的脸颊,显得楚楚可怜。
肥县令不舍的将小眼睛移开,温柔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来自何方?”
女子过了好长一会儿,情绪才稍微稳定,哭泣着说道:“大人,妾身姓李名玲,单父人。”
“哦,有本官保护,李小姐的安危大可不必担忧。如果贼人在此,你还能认得出他们的样貌吗?”肥县令的声音柔到了极致,简直让人跟刚才的凶狠无法联系起来,其行为前后判若两人。
女子咬牙切齿的说道:“他们简直就不是人,是禽兽。即使他们化成灰,我也认得出来。”
县令见对方伤心,心里突然很烦躁,但语气比先前更加温柔,说道:“哦,那你仔细看一下,他们是当时挟持你的贼人吗?”
周勃他们没有亲身经历过,但听张扬所说与现状简直牛马不相及,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竟然抛开原本事实,荒唐的重新编造一个新的场景。
张扬所虑远非如此,他觉得以刘交先前处理事情的智商来讲,断然不会做出如此脑残的举动。他们能轻易颠倒是非曲折,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已经做好了完全准备。
李玲转过头,朝张扬看了一眼,脸色唰的变得更加雪白,浑身颤抖,犹如筛糠。神情看上去非常紧张,非常害怕,。
“李小姐,别怕。发现什么尽管大胆的说,一切有本官给你做主。”
得到了鼓励,李玲慢慢的鼓起勇气,逐一认真的朝每个人看了过去。只见她语气激动的说道:“大人,是他们,就是他们抓了我,还准备强暴于我,要不是刘亭长,我恐怕就被他们给、、、、、、”
“呜呜”
女子哭的非常伤心,整个县衙除了张扬他们,堂内堂外所有人都很同情她,同时主观认为张扬他们就是为非作歹之人。
这一刻,张扬内心翻江倒海,自信心受到了强烈打击,现今只希望能找到他们话语中的漏洞,进而拆穿他们的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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