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瞬间,尹帆感觉自己全身碎成了片片羽绒、柳絮、尘埃,像一口气、一声响、一阵风,在斑斓的斑驳的明暗交织的平面世界里穿梭。
为什么?去哪里?什么时候?
没有人回答,而她亦不知。唯有一句话在脑海里不断的来回的交织:现在,就来接您回家。
接我回家?是啊,我刚才还在老祖宗的墓前呐,原来这就在要回家吗?那,我的家在哪里?什么时候才到家呢?
尹帆一面告诉自己“要回家了”,一面迷失在“回家”的路上。
但是,唯有这个念头并不会迷失:现在,她正在回家。时间是重负,以近乎滞留的绝对速度前行,带领她超越了空间,前往最后的归途。
无法分辨过了多久,在她近乎陷入沉眠的时候,眼前乍然一片白光,刺目得她不自禁扬起臂膀遮挡眼睛。手提起的瞬间,尹帆感到自己的身体立刻因惯性向前砸去,脏腑被搅了一圈似的翻江倒海得难受。
失重的瞬间,额头“砰”地一声砸在金属地面上,顿时头破血流。
“呕--”尹帆忍不住吐了一地,在把饭菜吐完后,仍然抑制不住地要吐,直到把自己咽下去的口水连同胆汁一起吐个干净后,才感到终于轻松了。
没过一会儿,紧闭得丝毫看不出缝隙的舱门,从中间向四边收起,一只履带式的清洁机器人驶了进来,四只可灵活伸缩的机械臂飞快地清理、拖扫地面,并在收拾好地面之后,向尹帆地上了一条白毛巾。尹帆用它擦了下嘴巴和手上粘到的脏污。
然后并没有将毛巾还给清洁机器人。
“请接通汉克队长的通讯。”她对机器人命令道。
“对不起,您属于交易物品,不具备相应的权限。请问您需要一条新的毛巾吗?”
尹帆摇头:“不,谢谢。但是我现在面临生命危险,不久之后,汉克队长很可能会失去一个货物,而这对你的主人来说,将是一笔不小的损失。”
机器人好像陷入了信息检索和计算的过程中。
尹帆再加一句:“好了,我们各退一步。我不通过你向汉克队长直接传达我的信息,但是请你代为转达这个消息,怎样?看,我额头上还在流血中。好了,这是毛巾,我用好了,谢谢。”
把毛巾还给机器人,傻呆呆的机器人好像真的陷入了某找那个复杂的算法中。半响才把毛巾收回自己肚子里,“好的,女士。我会将您的意思转达给汉克队长。请问您需要我再回复您吗?”
“不用,谢谢。”
“那么再见,女士。”机器人再次打开舱门,驶了出去。
那一晃而过的门外场景,是条走廊,走廊的对面也是个舱门,舱门旁标着的字是用银河通用语写的“垃圾处理仓”。
这正对上了她迷糊中脑海里听到的词,所以也许她在这具身体昏迷的时候就已经到来了。
汉克、队长、垃圾处理仓、仓库……
尹帆突地一个激灵,这里是个仓库???不过她那颗急于“探索”的心很快就按捺了下来,先不说一个能关押货品的仓库里不可能出现什么有用的东西,单单这里装的监视器就让她不敢随意动弹了。
不过她也没等多久,房间里突然闪出一个竖屏。
汉克结实且新旧疤痕交错的胸膛出现在屏幕上。额……其实他粗犷的脸也在屏幕上,只是那尽显暴力美学的胸腹肌更加抢镜而已。
“说吧,从哪里听到的我的名字?”汉克是他的本名,但是他记得自己的与卖主交易时,用的可不是本名啊。
他好像刚洗完澡,头发还滴着水,也许是因为澡后慵懒的关系,他锐利冰冷的眼神也软和了些许,嗓门也不再那么大了。
尹帆把自己的视线拉回汉克的脸上:“不,我是在被你们送到这里的路上,迷糊中听到的。听得并不确切,我只是猜测着跟机器人说的,没想到运气这么好,居然猜对了您的名号。”
“……哼。”汉克不置可否,“看着倒像是真的受伤了,我会派个护理机器人过去,记得闭紧你的嘴巴,我不想再听到低级的机器人给我传话!”
“当然,尊敬的先生。顺便我可以再了解下关于我伙食的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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