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这一闹,可把薛母吓个不轻。
她还以为是崇宁公主受了伤,泪水瞬间流淌腾的一下站起身。
这眼一盲,其他器官就分外的好用。
那方才吃饭时,她可是知道公主为她夹过菜,这般平易近人,亲近百姓的好公主可千万不要出事啊。
她寻着那血腥刚走了几步,幸好牛城发现了忙吩咐几个老鸨去照顾,这才没再出一场意外。
知道府内出事的如烟,直接抽出了长刀,一双平日里如鹰隼般敏锐的眼睛如带了美瞳般泛起猩红,整个人好似上了战场准备厮杀一般。
若蝶身形如电,在一个个楼阁房梁上狂奔,根本不管各个府邸的家丁护卫以最快的速度入了太子府。
“太医?!”
当太子望着这个神出鬼没喘息着站在身前,说牛城请太医可以付出任何代价时,他整个人脑子嗡的一下。
第一反应就是崇宁公主出事了!
他来不及细问,跑出太子府,解了平日停在府外马车上的马,翻身纵马狂奔向皇宫。
片刻后。
太医院十七位当值太医带着些学徒、弟子之类一群人十数辆马车直奔向驸马府。
精盐厂,薛同思跟几位分管简要的说了一下情况,三个府所有忙碌的人全部停了手。
五十位太子换给牛城的全副铠甲长刀的精锐,直接跟随薛同思快跑回驸马府,守住了府门前。
精盐厂其余人,无论搬运的还是炼盐的,亦或是看家护院都聚到了一起,全部大门紧关闭,除了女子留守,其余人在各个分管的带领下直奔南城区去寻潘虎。
这些人中,有江湖流浪人,有退役的士卒,也有心术不坏的混混,更有牛城雇来的农家百姓,他们有的提着刀剑,有的顺手抄起扁担、木棍、树枝,近两百人浩浩荡荡跑步前行。
他们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昔日驸马爷,如今的文昌伯,他们所效忠的,待他们如亲人般的牛城遇到事儿了,要他们帮忙了。
就这么简单的,单纯的,气势顶到了极点,准备赴死拼命了。
另一边,潘虎纵马狂奔赶回了赌坊。
他直接将自己的棺材本全部掏了出来,铜钱、碎银、元宝、金条,零零总总近十万白银的巨款直接砸下去。
大半个南城区的人都被调动了起来。
这其中有农闲的民户,有读书的儒生,有小店的商贩,更有各种无赖、地痞、混混之流,他们一股脑的涌向秦淮两岸。
只因潘虎许诺,凡有用的证据起价1银,上不封顶!
待精盐厂的人与潘虎及其属下的人会合,又是一波浩浩荡荡杀奔秦淮两岸。
整个京都,这下算是彻底沸腾了。
“牛城!”
“牛城!”
“你个滚蛋,给本太子滚出来!”
太子朱标急促呼吸着,上台阶时还摔了一跤,那脸都擦破了皮却毫不在意,只冲进驸马府高声怒吼着。
“在书房。”若蝶也来不及细说,带着朱标和一群呼吸急促的御医直奔书房。
这一进书房,朱标望到那地面上的娇躯,还有那清晰可见的鲜红血渍,整个人怒火中烧一把抓住了牛城的脖领子。怒吼道:“你是怎么照顾崇宁的?”
“我还特意给你换了五十个军中精锐,他们铠甲武器都是齐全的你怎么不用,到底是谁伤了崇宁?你这驸马府……!”
说着话,朱标的泪水都忍不住滑落。
崇宁公主结婚后,他与崇宁走动的很少很少。
可小时候崇宁是他这个哥哥照顾着长大的,这感情可是无法替代的,比之其他皇子公主,朱标与崇宁这对同父异母的兄妹反而更亲更像是亲兄妹。
“那个…你是不是搞错了?”牛城眨了眨眼,指了指朱标身后。
朱标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身后崇宁不善的声音传来,“皇兄,你在干嘛?”
“崇宁?你没事吧?”
朱标回头看清崇宁愣了一下,忙松开牛城抓住崇宁的手臂,“你可把皇兄吓死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皇兄,是她出事了。”崇宁指了指被一群太医围在中央看不见的媚娘,朱标这才拍了拍因一路疾行强撑着的身体,弯腰猛力拍打着胸口大口喘息了起来。
看到朱标这般样子,崇宁心里暖暖的,心想道:皇兄是担心我,那他抓夫君衣领的事就不找他算账了。
好一会儿。
朱标方才缓过劲来,望向牛城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我们出去说吧。”牛城拉着朱标来到门外,面色不善地问道:“秦淮岸,临香阁的媚娘你还记得吗?”
“是她?!”朱标愣了一下,皱眉问道:“她是你的人?”
“嗯,临香阁是我的产业。”牛城点头说道。
朱标闻言,忙提醒道:“这小娘子可是个比野马还贞烈的性子,你可得注意分寸,也不能负了崇宁,否则……。”
朱标的话还没说完,却听牛城淡淡说了一句:“你很不公。”
“不公?”朱标不知道牛城为什么会冒出这么一句,不禁皱起眉头。
“对。”牛城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或者说仁慈,但仁慈也可以理解为懦弱、软弱。有些人,有些事不能心慈手软,该狠一点才行。否则,对其他的人就太不公平了。”
“父皇也说过类似的话。”
朱标苦笑了一下,望向天空缓缓说道:“若你指的是临香阁的案子,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公。”
“那我问你,大明律法认不认可卖身契?”牛城问道。
“自然是认可的。”朱标回道。
“那卖身契还在的情况下,卖身的人被撬走,按大明律法如何惩治?”牛城接着问道。
“上任府尹判案有失公允已经降职了,那些乐师按双倍价格交易毕竟是你情我愿的,罚金可是没少给那个媚娘。”
朱标说完,牛城再度问道:“你的妾室明天被我拐回了家,我是不是花些钱就可以了事?”
这一问,朱标猛地愣住了。
他自己有些搞不明白,为什么三驸马、文昌伯能如此自若地这样跟身为太子的自己说话,还如此刁钻刻薄不善,自己竟还没生出揍他一顿的冲动,反而竟觉得他说的话很有道理。
尤其是这最后一问,还真他娘的是这么回事。
朱标沉吟片刻,望向牛城:“你想做什么?”
“她活算账,她死杀人!”
牛城冰冷的语气好似不带半分的人情味,听在朱标的耳中却又是满满的人情味。
可这人情味却是对一个外人,朱标再度皱眉问道:“你跟她……你考虑过后果吗?我大明律法可从不讲人情,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你是崇宁的驸马,她最多也只能是个妾,是个外人,为了一个外人值吗?”
朱标明显想偏了,可牛城却并不解释什么。
“值!”牛城抬头望向那仍是明媚的阳光,缓缓说道:“我的人若是错了,该罚则罚该杀则杀。我的人若是被欺负了,那这仇无论如何都是必报的。”
话到这里,牛城转头望向朱标,接着说道:“我没你们想的那么高尚和伟大,我不是救世主,也做不到每时每事都想着天下,想着黎民百姓。”
我心眼很小。小到放下崇宁一个刚刚好。我的心眼也很大,大到所有我在意的人,我都会记在心里。
他们之中,有若蝶、凌霜、福伯、如烟、薛同思……还有路边送糖果叫我叔叔的小女孩,在我最落魄时递来一根烟的路人……还有大明的天子朱元璋,新婚时偷偷塞了两锭银子给我的皇后娘娘,逗我笑给我夹菜的允炆,还有你这个太子朱标。
你们每个人,对我都很重要。
你们每个人,我都会竭力守护。”
牛城说到这里沉默了下来,脑海的记忆中,方才的话语中,掺杂了两世为人所有他在意的人,他不知朱标能听懂多少,又会如何理解。
但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牛城现在只想为自己的属下媚娘讨回公道。
他这举动,跟昔日媚娘保护临香阁一样,只是更为霸气了许多。
他要让整个京都应天府,让整个江南,让整个大明天下乃是大明以外的天下的所有人都知道,他牛城的人,不可碰,不能碰。
至于事后的结果,反正是到不了杀头的罪。
毕竟,公道在于情理,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大明律法搬出来,牛城也敢直面文武百官、大明天子,好好跟他们聊聊这个“理”字!
况且,牛城还准备将太子朱标换给自己的五十个全副铠甲长刀精锐带上,这就等于将两人绑在了一个战车,不管事情闹得多大他朱标也得跟着背锅。
到时候,朱元璋又会怎么惩处自己呢?
最坏的结果,不过是小惩大戒罢了。
自己又不缺钱,大不了将精盐厂奉上,就当孝敬自己“老丈人”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样的你,还真的挺像父皇,难怪了。”过了许久,朱标幽幽说了一句好似不着边际的话,自己都忍不住苦笑着摇了摇头。
两人都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望着天空。
时间飞逝,转眼间已近两个时辰。
潘虎终于带着几人各自怀抱着大量纸张,跃马狂奔冲进了驸马府。
书房中,媚娘也终于睁开了双眼。
“幸不辱命,终于醒了过来。”
书房内的一众太医纷纷走了出来,那为首的太医恭敬地接着回禀道:“这位姑娘的身上有四处利刃伤口,内脏也有创伤,需要至少三月用药,再换药调理半年方能痊愈。”
话到这里,老太医犹豫了一下,这才开口接着说道:“不过,最深的两处剑伤臣等也是束手无策,怕是要留下不小的伤疤了。”
对许多女子而言,伤疤乃是大忌!
“开过药就回去吧。”朱标摆手说完,转头望向牛城。
却见牛城已席地而坐,翻阅起潘虎等人带回的记载各种信息的纸张,好似无意般随口问了一句:“剑伤,你断案时知道吗?”
“不曾询问过。”
朱标犹豫着回了一句,却也知道这件事怕是不能善了了。手机用户看大明驸马爷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90060.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