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冰凉的夜
静谧的夜，月光照耀下，宫殿群顶泛着幽冷的青光。
殿顶，方寸一人独坐，双目失神地对着虚空，心海中，满满的都是一个身影。
“玲珑！”内心无声地呼唤，眼泪无声地滑落，和着夜色的冰凉，滑过腮角，垂在下巴上，直到聚成一滴无法挽留的泪滴，合着沉痛，恋恋不舍地跌落。
十多丈外，一处阁楼，雒白凭栏而立，目中满是萧瑟，脑海中，玲珑的形象不断浮现，那脆脆的一声声爷爷的呼唤，犹在耳边。
夜凉如水，孤独如潮涌。
当白日的一切纷扰退去，夜，是给伤心人凭吊伤情的。
另一处大殿，殿外，殿前石阶上，金义灿和碧游并肩而坐，碧游的头靠在金义灿左臂，右手则绕过其臂弯，与金义灿的左手十指相扣。
二人笑说着过往，然而，从金义灿眼角犹湿的泪迹可以看出，早先时，他哭过。
月光下，金义灿身后探出一截影子，然而碧游的身后却什么也没有。
突然，碧游的整个身体散发出淡淡的荧光，同时，被金义灿握着的右手竟然没越来越轻，似乎在失去真实触感，被其察觉到。
偏过头，看着脸上泛着荧光的碧游，金义灿眼角微润，双手捧住碧游的一对细手，双手嘴角露出一丝满足又不舍的笑意。
“四师兄！”碧游满含不舍地呼叫一声，目中荧光流转，却没有眼泪流出。
“回去吧！”金义灿柔声道，“我会一直在这里的！”
“嗯！”碧游重重地点点头。
这一刻，碧游身上的荧光更加明显了，一张脸泛着幸福的笑意，在金义灿的注视下，化作一团荧光魂体，慢悠悠地飞向殿内。
殿内，一张矮几上，破空梭静置着。破空梭内，花圃前，青霄仙君背手而立，脸色无悲无喜，平静地看着花圃内各种灵草宝药。
突然，似是有所感应，青霄仙君念头一动，接着，半空中突然张开一道银光流动的门户。
门户洞开，碧游的魂体飞入，接着便化成了人形，不过显得有些虚幻。
碧游看到青霄仙君，上到跟前，笑嘻嘻地福身道：“谢谢小姐！”
青霄仙君微微一笑摇头道：“当不得，早先时因我的缘故，你的神魂得不到滋养，不过好在我得了肉身，这里全归了你，你且安心休养，等神魂足够壮大了，再设法给你寻个肉身！”
“嗯！”碧游轻嗯一声，虚幻的脸上布满喜色。
“你且去吧！”青霄仙君吩咐一句。
“是，谢谢小姐！”碧游回应一声后，化作一道光华飞入这方空间中唯一的那间木屋。
看着碧游消失在木门后，青霄仙君收起嘴角的笑意，长呼一口气，沉吟片刻后，直接出了破空梭。
青霄仙君再次出现时，站在了方寸前面。
倏忽一下，眼前突然多出一道身影，让沉浸于思念玲珑的方寸产生了错觉，不自觉地朝着青霄仙君叫道：“玲珑？”
青霄仙君错愕歪头，有些疑惑地看着方寸。
方寸也反应过来，急忙起身，施礼道：“原来是仙君！”
青霄仙君颔首轻嗯一声，轻语道：“有些事想与方道友商量一下，不知是否方便？”
“方便！”方寸急忙回应，收拾起悲伤心情，抬手示意道：“请仙君到殿中说话！”
……
这一夜，对有些人来说，并不宁静。
散修盟驻地，大殿之中灯火通明，却一排肃杀。
牛清风脸上的肿胀消了，面色早已恢复正常，但被方灵儿当众打脸的羞辱感一直在，令其面皮火辣辣的痛，这种痛蔓延到心里，化作浓浓的恨意。
更何况，回到山门后，才发现驻地破坏的严重程度，竟然比想象中还过分。
那一道被屠龙剑劈开的地缝，又如在牛清风脸上割了一刀的话，那些被阵法掩藏和防护的藏宝阁、藏经阁之类的被洗劫，则是在牛清风心头戳了一刀后，还旋转拉扯了几下。
牛清风心头滴血。
下侧位置，梁典垂首而立，嘴唇紧抿。其他四位堂主也都神色难看。
而在昔日的刑房之地，那处当时关押高建祥父子的石屋，那名并未离去的南姓散修盟弟子，整个人躺在地上，早已身死，观其死状，应是空前受到了巨大刺激，嘴歪眼斜，且下身失禁。
……
五行宗驻地，五行宗的情况也不容乐观，不过好在贼人在仓促之中遗落了点。
一番彻查之后，怀疑的目标定在了弟子赵卓然身上。只不过，赵卓然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即使将五行宗洞天翻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
“宗主，您说此事会不会和那方寸有关？”五行宗三长老蒋玉忠问道。
“哼，绝对和他脱不了干系！“四长老杨纯明冷哼道，“也只有他才会在意那两个凡人！”
虽然这般怀疑，但他们不会直接想到是方寸变换成赵卓然潜入五行宗行事，只以为方寸控制了赵卓然，所有事情都是赵卓然所谓。
洛天行啧啧嘴巴，一口气堵在心口，想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
一时间，整个大殿竟然陷入沉默之中。
……
相比五行宗的沉默，昆仑派圣殿之中，却传出声声凄厉的惨叫。
惨叫声歇，青瑾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好一阵儿，似乎缓过气来，吃力地抬起头，梨花带雨地朝着高高在上的欧阳夏道：“师父，我真的没有！”
“还敢狡辩！”欧阳夏暴喝一声，凤目怒睁，“唐风，继续用刑！”
“是！”立在一旁的唐风听了，称是后当即绕到青瑾身前，看了一眼其已经被夹刑弄得血肉模糊的十指，面无表情的再一次拉动两边的细绳。
“啊……”凄厉的惨叫声再次响起。
因为疼痛，早就面无血色的一张俏脸更显苍白，嘴唇因为紧咬而裂出一道鲜艳的血红。
此时的青瑾，被封了一身修为，疼痛令其差点晕死过去，但内心却异常清醒，不断地告诫自己：“不能说，坚决不能说！”
青瑾自然不知道欧阳夏因为方灵儿突然显露大妖王的实力，一下子就怀疑到了和方寸勾连陷害凌飞羽的事情。
但青瑾无论如何也不能承认。而好在欧阳夏也是怀疑，而且，他的怀疑现在变得越来越不坚定。
因为，方灵儿虽身为堂堂大妖王，但却称呼方寸为师父，仅此一条，就让冷静下来的欧阳夏沉吟不决，更何况，方寸的的确确自己拥有一处洞天，那就意味着，即使方寸携带大量灵草宝药也就不足为奇了。
欧阳夏不断地怀疑，却又不自觉地寻找证据否定自己的怀疑，这种自洽性，竟然让其渐渐放弃了对方寸的怀疑，当然，也就怪罪不到青瑾的头上。
但这又如何，想起白日里在方灵儿手下吃过的瘪受过的气，内心里恨意滔天，下意识地，欧阳夏将这种恨意转嫁到了青瑾头上。
惨叫声骤然停歇，却是青瑾晕厥了过去。
唐风看着软踏踏欲倾倒的青瑾，眼皮微不可察地跳了跳。
放开细绳，任凭青瑾委顿倒地，唐风站起身，面向欧阳夏道：“掌门，她晕过去了！”
欧阳夏正要吩咐什么，突然定住，不过也只是一瞬，便听他道：“将她关进天牢，唔……先救治一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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