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不去买点?听说南方遭灾了,再不买可买不上了。”卖茶老丈一边擦桌子一边笑问。
朱祁钰好奇反问:“老丈怎么没去?家中粮食够吗?”
那老丈自豪的指着对面广德商行说:“我家三小子在里面呢,早就留好了。
嘿,不瞒您说,比他们买每斤整整便宜五个大子呢!”
“呵呵,那是挺多的了!老丈有福气啊!”朱祁钰恭维一句没再说话,卖茶老丈见状摇摇头便回了铺子里。
人就是这样,你越不让他干什么,他就偏要干什么,尤其这件事大家都说好的时候,就更明显了。
一件假的事,一个人说他是真的,那说这话的人是傻 逼。
两个人一块说就有人开始犯嘀咕了,要是大家都这么认为,你除了随波逐流,好像没有其他办法了。
除非……
“传令下去,可以开始了。”朱祁钰吩咐一声,王六领命离去。
朱祁钰的命令随着锦衣卫的快速传递,只用了半个时辰便通达全城。
几乎是同一时间,京师各处,哪怕是属于犄角旮旯的小巷也都会打开一个小门面。
里面除了两个面带笑容的伙计外,只有满满当当的粮食。
一个招牌被挂在门外,伙计一内一外便开始吆喝:“粮食四十文一斤了!”
大街上百姓一听,纷纷围观过去,一时间小小的粮铺被围的水泄不通。
相比于“人迹罕至”的街道,朱祁钰面前的小粮铺效果更明显,原本排队在广德商行的百姓瞬间转移阵地。
“哎!我刚买完就降价了!不管了,便宜了就买!
这玉佩能不能花?和田的,种水好着呢!”方才质疑价格的人已经是捶胸顿足,只恨自己没有坚持住。
伙计一看这个情况,赶紧派人禀报,没多久消息就传到了黑市中。
屋内,依旧是那些人在,只不过脸上没了笑容,一个个跟死了爹一样难看。
“他娘的!到底是谁?谁敢捣乱!”范安吃人的眼神在屋内转来转去。
彩凤不满的怼道:“看什么看!还能是在座的各位啊?
都是一条船上的,谁想船翻了?再说了查出来就不怕没命?各位说是吧?”
美人问话无人应答,一个个面沉似水的盯着眼前空气。
两位公子哥也没了主意,只能问:“大家说怎么办吧?”
“怎么办,我看就给他们弄死!妈的,敢出来坏咱们的事,几条命够他们用的!”还是莽夫范安。
关德看着这个叽叽喳喳年轻人冷哼一声:“哼!这个时候你连他们什么来历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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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敢说这种话?
范掌柜怕是气糊涂了吧?退一万步说,就如今的情形,你的人近不了身,恐怕就能被老百姓打死。
他们不是要低价卖粮吗?咱也去买,看看是他们粮多还是咱们钱多!”
见是关德发话,范安不敢还嘴,只能拂袖坐下,胸膛剧烈起伏。
“怎么样?没意见就开始吧!一家一片区域。”
“好!”
……
又是一声令下,原本卖粮食的各个铺子都派出了伙计,还都是些虎背熊腰的壮汉,看样子是准备直接清空对家粮仓。
人多势众,虽然前面的人怨声载道,可也难当人家的拳头大,
在一声声责骂声中,广德商行的人终于挤到了柜台前面,沙包大的拳头在柜台上一砸,木板忍不住颤了三颤。
“这位客官有什么吩咐?您要买粮请后面排队!”伙计见状也不恼,只是指着后面说。
壮汉那肯排队,直接说:“我要买粮,你们这的我都包了!”
伙计还是那副表情,早就料到了有此事,不过还没等他答应,旁边的人就不答应了。
“那怎么行啊,你买了我们怎么办?伙计,你们可要坚持原则啊,一定要让大家都吃的上饭!”
“就是!什么人啊,这么多人等着呢,插队就插队了,还要把我们的活路堵死,小心大家一人一个拳头,送你们回老家!”
“滚出去!”
……
只不过刚刚有一个小火苗的现场,被这些大汗一个拳头给熄灭了。
“还有谁想尝尝沙包大的拳头?”壮汉睥睨道。
伙计赶紧劝阻:“客官客官,都是我们的客人,有什么事好好说,千万别动手。
不就是买粮食吗?可以啊,您要多少我们有多少,一手交钱交货,保证您足斤足两!”
“那我们怎么办啊!”
伙计嘿嘿一笑说:“这位客官问的好,咱们大家就受点委屈,肯定有粮食,咱们耐心等一会,等这位大主顾走了,保证让咱们买上了!”
“哼!口气不小,来,先来一万石的!”壮汉拳头砸在柜台上道。
“客官,麻烦您先交钱再点货!”伙计面不改色。
“什么?我东西还没见,你就让我交钱!”壮汉说着一只大手已经抓住了伙计领口,只是刚一用力就感觉自己的胳膊钻心的疼。
“你是谁?”壮汉看着不速之客王六问道。
“哼!要么就守规矩,要么就滚蛋!”马六晃了晃身上的腰牌。
“锦衣卫?”不知谁喊了一声,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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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结实实的人群,转眼间跑开了三丈远。
王六索性将腰牌光明正大亮了出来说:“皇上有令,胆敢影响现场秩序者,杀无赦!”
壮汉见装置能低头哈腰给钱:“先来一百两的,你等着,我这就让人回去拿钱!”
到处都是同样的一幕,消息汇聚黑市之后,原本恼怒的众人,开始变得惊疑不定起来。
“不会真是像干老头说的那样,皇上也是幕后的推手?”彩凤感慨说。
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起来,只有干老儿煞有介事的点头说:“那当然,我早就料到了!
要不怎么会明知道有猫腻的情况下还让我们的人买?不就是告诉我们他吃肉,我们能喝汤吗!
那新军就是来镇压的,这下全对上了!”
听干鸿这么一说,再一想确实好像是这么回事,真就是能对的上。
“不,不可能,我觉得皇上不会干这种事,这种费力不讨好还容易引起民怨的事,那个皇帝会干?”还是关德出言否定。
可能是地位太高了,关德这么一说,还真没有几个人敢反驳。
仅有的干老头也只是说:“那关老板说是怎么回事?”
“皇上是要将价格打下来!”关德笃定的说。
“那他们不应该直接将价格降下来吗?”范安不解问道。
彩凤瞥了一眼这个二代草包说:“这说明朝廷也没有足够的粮食,所以才要一步一步将价格降下来。”
“对,我觉得虞霞说的没错!”
众人见石平都说话了,再也不疑有他,一个个看向了领头人。
关德咬牙说:“收!有多少收多少,这次赢了朝廷就再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老板们一看,为今之计好像只有如此了,纷纷点头。
就在这个时候,取消了最近早朝的衙门,突然收到了宫里的消息。
中午右顺门便殿召开朝会议事,请所有在京官员一并前往,不可缺员。
虽然纳闷,可大家也都听说了街面上的混乱,一个个带着脑袋就进了宫。
宫门关闭之后,有心人才好像意识到了些什么,不禁咽了咽口水。
“仲玉公,不知怎么突然心神不宁的!”金濂摸着胸口说道。
石璞点点头也说:“我也有不详的预感,希望不会出事吧!”
“你家的现在……”
没等金濂话说完,一个户部的主事突然说有折子忘了拿要返回衙门,却被守门士兵断然拒绝,接下来无论怎么说都不再搭理。
两位老头对视之后,眼中的忧虑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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