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景约愣了会儿，像是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温吞得笑了一声，“在我心里，你和小五妹妹是一样的，都是我疼爱的妹妹，小五早夭，我每每看见你，便总会想起她。”
他似是感慨般的叹了一句，喉咙里发出像老旧风箱般的喘气声。
谢瑶英顿在原地，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瑶英妹妹，我活不了多久了。”
谢瑶英听到这句话，陡然抬头想劝说他，可是看到裴景约眼中明亮的光芒时，她又顿住了。
他的脸像变戏法似的极速在她脑海中扭转，声音时虚时重，“瑶英妹妹，你还记得小五吗？”
小五？
谢瑶英脑中忽然剧痛，与此同时，她昏睡在榻上的身体也冷一阵热一阵的，她在睡梦中无意识得抱紧了膝盖，嘴唇无意识得阖动，顺着裴景约的话去说那两个字。
房中那支昏暗的蜡烛不知何时又燃了起来，经过一番争吵，裴景峤也早已不在屋内，只剩谢瑶英一个人承受着寒冷与回忆的侵袭。
对于小五这个称呼，谢瑶英是有些印象的。
那时候先帝膝下有三子两女，一个五公主一个九公主，三子则分别是裴景约和裴景峤还有十皇子。
几个皇子公主都到了要入学的年龄，先帝便给他们选伴读，二皇子裴景约的生母是皇后，他也是内定的皇子，所以裴景约的伴读之位便格外抢手。除了裴景约之外，十皇子和九公主的生母是四妃之首的德妃，所以他们的伴读也有许多人抢着当，一堆差不多年龄的少年少女进宫了，还要从礼仪学识之中选拔，最后才选出谁可以作为哪位皇子的伴读……那阵仗，比起选妃也不遑多让。
没人愿意做伴读的，便只有五公主和裴景峤身边的位子。
裴景峤是因为他生母位份低贱，就算他是皇后的养子，大家也明白他的地位和二皇子裴景约有着天差地别，与其做他的伴读，还不如干脆就不进宫，因为那样不仅提高不了自己的身份，还会在别人骂裴景峤时，自己也被拉着一起骂“下贱种”。
至于五公主，大家是既不愿接近，也不敢接近。
五公主的生母原本是邻国送来的质女，后来被皇帝看上，纳了妃位并生下了五公主，后来邻国与秦国敌对，那位妃子便上吊自杀，只留下孤零零的小五公主。
据说五公主是亲眼见到母亲死在身边的。
后妃的死在皇帝眼里并不是什么光鲜事儿，相反，皇帝勃然大怒，可碍于五公主的身份，他又不能拿这个女儿怎么样，于是便一直将她冷落在她母亲死去得那个宫里。
听人说，五公主性格极其古怪，小小年纪看人的眼睛便阴冷不已，恐怕是她生母死的不干净，将怨气寄托在了孩子身上。
谢瑶英一开始听到这传言也很害怕，可当她第一次见到五公主时，便觉得那些传言实在是不可信。
作为从四品侍讲的女儿，谢瑶英其实也就是来陪跑的，伴读这样的好事，根本都落不到她头上，所以她也不争，一路下来就一直盯着五公主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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