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刘氏毕恭毕敬的样子,梁子怀心中更怜惜了她们几分,转而对程墨瑾,“要说便速速说来,别绕弯子。”
“是。三姨娘既然不知道,那么奴婢便同三姨娘讲讲。”程墨瑾实在是瞧不上梁子怀这个人,在他心中怕是只有自己喜欢不喜欢,自己高兴不高兴吧。
“五姑娘先命贾婆子将由石隐兰果制成的香送至香药铺,再引二哥儿前去购买,送给老太太,以达到慢慢消耗老太太身子的目的,后又让二哥儿手下的辰砂在老太太的药中撒入石隐兰果的粉末,再栽赃嫁祸于我,好除去我。”程墨瑾慢慢说道。
“姑娘说得言之凿凿,仿佛亲眼所见一般,若不是妾心中知道铮儿是个什么样的孩子,瞧姑娘这样子,说不准也会信了。”刘氏也不慌张,看了一眼梁子怀,对程墨瑾从容说道,“只是不知姑娘有何证据啊。”
“自然是有口供的。”程墨瑾说着,拿出了折好的几张宣纸,展开给刘氏看。
刘氏扫了两眼,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这是贾婆子同你说的?”
“是。”程墨瑾面对刘氏,心中难免还是有些不安的,但无论如何她都得把知道的全都说出来。
“那又如何证明这是贾婆子亲口说的,或者如何证明贾婆子说的便是真的呢?”刘氏嘴角略带笑意,眼中却有着若隐若现的轻视之意。
“姨娘说得不错,光靠说的,谁都信服不了,我说有,你说没有,谁知是真是假。”程墨瑾说道,“我这儿还有一件东西。”
说完,程墨瑾又拿出一个几乎烧没了的香囊,和几块只烧了些边缘的香块儿。
“这便是五姑娘交由贾婆子送去香药铺的东西。”程墨瑾缓缓说道,“事情败露后,贾婆子匆匆销毁,未来得及等它烧完,便离开,刚好让人拾到了。”
刘氏眼角动了动。
“尽管烧得差不多了,但这香囊的样子和料子都不是贾婆子这样落魄之人可以用得上的,奴婢觉得可以找个姨娘院子里的婢女来认认,是不是姨娘院里的东西。”程墨瑾将物件交到张氏的贴身女使红梅的手上,红梅又将东西呈到了张氏和梁子怀的面前。
“这东西确实是好东西。”张氏瞟了一眼,便看出这香囊做工和材质都不错。
“即便如此,香囊这东西大同小异的,那些个下人哪知道好坏的,只知道主人的东西便是好的,悄悄偷去,也未可知啊。”刘氏只犹豫了一瞬,便略带些哭腔说道,“再者许大夫也说过,熏香之中添加石隐兰果是很平常的一件事,而老太太中毒则是你熬的那碗药中被下了毒,你也说了,下毒的正是二哥儿手下的辰砂,辰砂早就认罪伏诛,此刻已开不了口,妾虽卑贱,难道姑娘就能随口将脏水泼到妾的女儿的身上吗?”
见刘氏故意转了话题,倒是正中程墨瑾下怀,不等梁子怀回护便说,“但辰砂是五姑娘手下的啊。”
“姑娘在说笑吧,人人都知道辰砂是在二哥儿的院里做事儿,总不能因为她已经死了,便要替她换主人吧。”刘氏眼光突然凌厉,但很快就藏起来了。
“奴婢原也在想,二哥儿在家中本就不受宠,为何五姑娘费尽心思想要害他呢。”程墨瑾说道,“结果一查才发现,这缘由居然能追溯至十多年以前。”
“越发离谱了,十年前铮儿还是个娃娃,话都说不明白,哪里来的害人心思。”梁子怀忍不住说道。
“是啊,可十年前,她就已经是姨娘了。”程墨瑾看着刘氏说道,“也是唯一一位姨娘。”
而刘氏听到程墨瑾说的话,眼中的冰冷已经掩盖不住了。
“什么意思?”梁子怀立即皱起眉头。
“姑娘污蔑铮儿不够,还要拉扯妾吗?”刘氏问道,语气已不像之前那般柔和。
“那你害了二哥儿的娘不够,还要害二哥儿又是几个意思?”程墨瑾并不惧她,盯着她问道。
“什么?”梁子怀不自觉地站起身来。
他这几个妻妾之中,唯有崔氏是他最爱的,最想娶的女人,可也是他最不愿提起的人。
“当年崔氏不是病重不治而亡吗?”张氏也觉得程墨瑾说得有些离谱了。
梁子怀最怨崔氏的便也是这一点。
自刘氏入门以来,崔氏似乎便不像从前那般温婉知心,而是常常缠着他,问他为何要纳刘氏,他只说心中并无刘氏,只是遵从父命罢了。
其实他对刘氏也确实没有什么感情,只是那时梁家不顺,他又无子嗣,长辈着急,便请了个大仙来瞧瞧风水。大仙做了法,说屋中邪祟已除,不过还是要冲冲喜才好,于是长辈便做主,让他纳了家中突然生变的刘氏。
他原是同张氏相敬如宾,同崔氏两情相悦,对刘氏也是客客气气,似乎并没有什么问题,几个孩子后来相继出世,那时他还觉得那个大仙挺灵的。
直到刘氏意外怀孕,崔氏又同他闹,他便渐渐没了耐心。
谁知崔氏的身体却也就此每况愈下,刚开始他赌气不去看她,而后实在忧心去瞧她,她也赌气不见他。她不愿吃喝,连药也是梁与钦劝着才喝几口,日子久了,他也不怎么放在心上,只觉得她在胡闹,或许双方都冷静些,才是上策。
而刘氏那边也需要他去关心关心,于是对于崔氏更是不怎么看顾了。
谁曾想,熬了那么些时日,闹了那么些时候,崔氏就那么悄悄地过去了,最后一面都没让他见到。
他心中是怪她的,可也是放不下她的,所以每次瞧见梁与钦不争气的样子,便来气,也不愿多看看梁与钦,一见他便想起她。
“奴婢这里还有几样东西要请主君、大娘子查看。”程墨瑾见梁子怀晃了神,便知他对当年的事并没有忘却。
红梅来到程墨瑾身边,接过她取出的信封,然后交到张氏的手中。
“这是,药方?”张氏抽出第一个信封的纸张,展开扫了一眼,说道,然后递给了梁子怀。
“不错,这几张药方皆是崔姨娘当年病中所用过的药。”程墨瑾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还好崔姨娘有保存东西的习惯,不然十多年了,这些药方也不会保存地如此之好。”
“你是说这药有问题?”梁子怀皱着眉头细读了一遍,可惜他不识药理,看不出什么名堂来。
“药方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药。”程墨瑾答道,然后悄悄瞥了一眼刘氏,想看看她是个什么表情,但逆着光,也并未看得太清。
“你如何知道药有问题?”刘氏开口问道,倒是让程墨瑾有些意外。
“那便得烦请大娘子打开另一个信封了。”程墨瑾对张氏说道。
张氏速速拆开了第二个信封,里面虽只有三两张纸,却写得密密麻麻,由字迹也能看得出十分匆忙。
“不知三姨娘对秋月这个名字可还有印象?”程墨瑾转身,面向刘氏问道。
“谁?”刘氏弯着嘴角,但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
“秋月?”红梅小声念叨着。
“你认识?”张氏也没有什么耐心去看那蚂蚁般的字,于是交给了梁子怀,然后问着红梅。
“这名字倒是有些耳熟。”红梅向张氏回道。
“看来三姨娘的记性不大好,那奴婢便提醒一下您。”程墨瑾缓缓说道,“秋月是当年伺候在崔姨娘身边的人。”
“是是,那时候崔姨娘产后身体不好,特意拨去了些人照顾崔姨娘的身子,其中有一个便叫秋月。”红梅经程墨瑾这么一说恍然大悟。
“红梅姑姑对秋月姑娘印象这么深啊。”程墨瑾说道。
“那姑娘长得有几分姿色,当初主君去崔姨娘那儿时夸她人好看,茶做得也好,所以……”红梅说着说着发觉自己快要揭了张氏派人监视的短,赶紧转了话锋,“所以有些印象。”
“姑娘难不成又要说那是妾的人?”刘氏说道。
“算是吧,也不全是。”程墨瑾说道,“她原是从大娘子那里拨出去的,后来却是受你要挟的。”
“姑娘可真会编故事啊。”刘氏似乎并不惧,“你从二哥儿那儿听来旧事,然后凭着几张不明来历的纸,借着主君是个念情之人,便如此诬陷我们母女,你是觉得这样就能报复我们,这样主君主母便能同意了你和二哥儿的事吗?”
“二哥儿才华横溢,怜贫惜弱,对待每个人都很好,奴婢确实钦慕于他。但奴婢也知道,自己若同他纠缠不清,便是误了他。”程墨瑾努力克服着自己起伏的情绪,顿了顿说道,“可奴婢知晓二哥儿生母之事,及你等对他所做之事,实在不能缄口不言,故,待此事清明,奴婢罪罚去留任凭主君主母决断。”
“接着说下去。”梁子怀放下了被他捏皱的纸张,似乎也在压制着自己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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