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当黑衣日本人叫住正坐上黄包车上的苏婧婷时,她紧张地不知所措,突然想到那个通行证,准备伸手进毛呢外套的口袋里拿。就在这时,没想到突然几辆装满货物的三轮车闯过来,撞上那个黑衣人,三轮车上全是面粉,几辆相继相撞,撞到路中央,弄得满街道都飞起白色面粉,沿路卖菜卖鸡鸭的也无处躲闪,整条街都变得鸡飞狗跳,苏婧婷趁机从黄包车下来,自己快速跑入旁边巷弄,却不知不觉来到苏家不远的林子,也就是父亲昨晚失踪的地方。她不禁大喊几声:“爹——爹——”便顺着林中的羊肠小道,来到那个来福说的悬崖,往下看时,树丛连绵,杂草成片,完全将视线遮挡地严严实实,哪里有苏老爷的身影。
她观察四周,想着是不是有攀援的凸起地方,可以顺着爬下去,她突然看见一个藤蔓从长在悬崖边的一棵大树的树根上,直垂下去,她庆幸天无绝人之路,便慢慢爬到那棵大树的树根,摸到那根藤蔓,试了试坚硬程度,便咬着牙拉着藤蔓,脚蹬着崖壁,往下慢慢走,可是就在这时,藤蔓脆生生响了一声,苏婧婷一抬头发现藤蔓从树根部断了,她心内想着:完了,闭眼喊着“爹爹——”却发现一阵缓冲感,让她停在空中,睁眼看时,她没有下落,再抬头,看见姜凌峰手拉着藤蔓,她不禁喊道:“凌峰——”
“婷婷,别动,你越动藤蔓会再次断裂,我带了绳索,等我下来接你。”
“呆子,你别管我了,太危险了!”婷婷看到脚下,一种无望的生存意志袭上心头,她不想姜凌峰同她一道冒险,“凌峰,接住这个荷包,里面有比我生命更重要的东西——”
说着,苏婧婷取下脖子上戴着的荷包,用尽力气往悬崖边上抛,正好挂在树根旁,姜凌峰泪流满面,涨红了脸,将绳子一头套在大树树根,一头套在腰间。将绳子绑好后,拿起那个荷包,却在此时,藤蔓在他握着的下端再次断裂,他喊道:“不要——”却见苏婧婷再次下落,他什么也不顾,突然往下跳,苏婧婷泪眼模糊地睁眼时,发现姜凌峰的手拉住了自己的手,他另一只手拉着绳子,自己的腰也也被绳索缠了几圈,她看见他痛苦的表情,又看了看脚下的树丛,她对他摇了摇头,含情脉脉地抽泣道:“凌峰,谢谢你——我会是你永远的妻子,苏家就靠你了。”
“苏婧婷,你这么快就要放弃吗?”姜凌峰一边看着头上绳索,一边向不断想挣脱自己的苏婧婷说,“你总是想挣脱我,总是想逃避,这不是我认识的苏婧婷。”
“对不起,对不起,可这是我的错,你不用和我一道承担——”苏婧婷还在试图挣脱,此时绑在树根的那根绳子已经有些松动。
“这难道不是夫妻该共同面对的吗?”就在姜凌峰说出这句话时,那绳子突然在树根断了,两人同时下落,掉进了树丛里......
恍惚间,苏婧婷似乎又一次看见父亲慈祥地面容,这一次他带着笑脸,继续读着家书:
“纵然你与凌峰产生嫌隙,也会互相理解,为彼此打开心结。凌峰曾跟我说,如今国家危难,何谈为家?今日,爹爹命你与他结合,并非全你们的儿女私情,你们有更重要的使命,传承苏家儒商大道之精神,解救苏家,帮助同胞。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今日爹爹祝福你们,也愿你们身为苏家儿女,有勇气面对未来的一切挑战,携手同行。总算要与你娘团聚,深感慰藉,他日待到九州同,家祭无忘告乃翁。切记,切记!”
父亲读完信,朝她走来,抚摸着她的头,苏婧婷正笑着想扶着爹爹时,却发现他拄着拐杖,越走越远,渐渐地消失在视线里,她感到身边云雾缭绕,一时间什么都看不清了,她喊着“爹——爹——”一下子惊醒了,发现自己正躺在一片灌木丛里,她边喊着“爹——爹——”,边试图撑起自己,却一下子感到手掌被什么扎了似的,将手掌翻过来看时,都拉开了好几道口子。她突然想到自己从悬崖上摔下来,凌峰也跟着一起摔下来。于是,她四下里边寻边喊:“凌峰——凌峰——”,没有回应,也没看见他的身影,一时间既没有寻到爹爹,连凌峰也下落不明,她感到绝望极了,边喊边哭。
好一会儿,她鼓足勇气,强忍着站起来,想去寻找姜凌峰,可是刚站起时,又一阵钻心地疼,她又重重地坐了下来,再看看腿时,两腿都有剐蹭的血痕,尤其右腿的膝盖和脚踝,似乎完全不能碰,也几乎不能扭动,她只好俯卧,双手撑着爬到身旁的大树,咬着牙,扶着大树站起来,她靠左腿,沿着树,跳着往前,转过这棵树时,发现姜凌峰就趴在另一棵树下,她又喜又怕,想跑过去,却一阵疼痛让她摔倒了,她只好靠手支撑着匍匐至他身边,她将他抱起时,发现他衣服上和嘴边都是血渍,简直吓坏了,她哭着喊道:“凌峰,凌峰,快醒醒,你不是要娶我吗,你就这么走了,我也不活了!”她抱着他,不停地哭喊着,没想到他一阵咳嗽声,慢慢睁开眼,她不禁破涕而笑:“呆子,你醒了,你觉得哪里不舒服,怎么衣服上都是血渍......”
“还不是你给气地,想扔下我自己跳下来,咳咳咳——”姜凌峰又咳嗽了几声,苏婧婷抱着他靠向大树。
“我——那不是让你不要做无畏地牺牲吗?”苏婧婷抹着眼泪,掏出手帕给他嘴角擦了擦,“你快站起来看看,哪里摔伤了?”
“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总会受些皮肉之苦——婷婷,你刚刚说的话,还有悬崖上说的,都是真的?”姜凌峰似乎听到刚刚苏婧婷抱他时说的那些肉麻语言。
“我说了什么,全忘了——”苏婧婷赶紧挪开为他擦血迹的手,却被他一把抓住,可是她马上显出疼痛的表情,姜凌峰抬起她的手时,才发现被藤蔓割破的手掌伤口很深,他赶紧从他口袋里想拿那块掉落的手帕,想为她做个临时的包扎,却怎么也没找到,苏婧婷拿出那块手帕,给他看时,又是泪眼汪汪:“别找了,在我这儿呢!”
“婷婷,你干嘛要一个人跑过来,你知道我会来找苏老伯的。”姜凌峰想接过手帕,苏婧婷却没有松开手帕,只听着苏婧婷带着哭腔,用责备的语气回应道:
“我不再是什么娇小姐了,你为什么要什么事情都自己扛,你病了,你知道吗?美奈子告诉我你昨晚状态很糟糕,凌峰,能不能相信我的能力,能不能不要给自己这么大压力!”苏婧婷说着,便上前紧紧地给姜凌峰一个拥抱,这让他猝不及防,一种久违的暖意涌上心头,他也伸开双臂抱着她,好一会儿,苏婧婷想到什么:“凌峰,你不会摔成了内伤吧!你这里,还有这里痛不痛——”
“婷婷,婷婷,你听我说,我没事——”姜凌峰安抚着她......
“你总说没事,没事——”
“婷婷,看到你我就没事了!”说完,姜凌峰仿佛感觉找到了丢失的宝贝一样,再次紧紧拥抱苏婧婷。
“哎呀,你又在骗我,从那么高的地方——”苏婧婷挣脱开,让他脱了外套,看看哪里受伤。
“你能不能以后别这样,答应我,照顾好自己!”姜凌峰把手搭在她的两肩,严肃地看着他。
“好啦,我知道的,你到底伤在哪儿了!”苏婧婷回避了他那双严峻又温柔的眼睛。
“从上面摔下来,我模模糊糊,不断地喊你的名字,无人回应,我以为你,想着你在悬崖说的那些话,就——”姜凌峰用手帕擦了擦前胸衣服上的血渍,便露出调皮的眼神笑说,“你说周瑜是不是就是这么给气死的?”
“讨厌,你就知道框我,你这是心疾,以后可不要事事都操心——”苏婧婷嘟着嘴,怪他现在还有心思开玩笑。
“你就是我的心病,你好好地,我也就好了。”姜凌峰从她手里拿过手帕,为她包好了伤口。
“我觉得还是要请布莱恩给你检查检查,看看到底哪里有问题。”苏婧婷还是不放心,姜凌峰笑着看了看她,说着:“好,都听你的,来——起来,得离开这里。”
“可是——”苏婧婷看着四周,却很犹豫,“那爹爹,他——”说着又将头埋着,怎么也止不住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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