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活的明白
韩夫人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
“青黛是个听话懂事儿的孩子，她知道家里不容易，愿意为家里排忧解难。”
韩绫冷笑一声，“好一个听话懂事儿的孩子。”
韩夫人听出韩绫话里的弄弄讽刺意味儿，有些不悦，一时没忍住，声音拔高，“阿绫，你要弄清楚，你落得今天这个下场，跟我们没有关系。相反，因为你的事儿，我们都被连累了。”
她这几天，都不敢出门，生怕熟识的人问她关于韩绫的事儿。
不够丢人的。
说完这话，韩夫人又觉得不妥，声音软了下来，“阿绫，一直以来，大嫂对你如何，你心中都清楚。不是大嫂跟你大哥心狠，实在是现在的情形，你留在京城，留在家中，没有半点儿好处。”
苦口婆心的劝。
韩夫人只觉的都有些口干舌燥了。
韩绫方才懒懒的开口，语气中没了讽刺，听起来似乎很平静。
“我怎么不知道大哥大嫂是为了我好呢？我听你们的，你们让我什么时候走，我就什么时候走。至于青黛，如果她是真心愿意跟着离开京城，那我就带着她。如果不是，大嫂也就别逼着她。”
韩夫人大喜，“当然是真心愿意的，她跟我说过，很是仰慕你这个当姑姑的，想成为你这样的人。”
说完又觉得这话不合适，讪讪的想要解释，只是她嘴上功夫向来不怎么好，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
她怎么说话就不经过大脑呢。
阿绫还是镇国公夫人的时候，她说青黛仰慕她，想要成为她那样的人，这是赞誉，是好话。
现在，阿绫被休了，她再说这样的话，有故意的嫌疑。
韩绫没有跟韩夫人计较，“大嫂，我跟青黛先见一见吧。”
上一回，比较匆忙，也没说什么。
那会儿，她还存了利用青黛心思。
现在么，以后说不准就得相依为命了。
“你想见，就去见。”韩夫人道。
“咱们府里，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没有你不能去的地方。”韩夫人又补了一句，“不用问我，这儿是你的家。”
大反就要离开了，那她给她一些纵容，也没什么。
“那就谢谢大嫂了。”韩绫道。
“你要是还有什么要求，只管跟我说。只要我跟你大哥能满足，绝不推脱。”韩夫人又道。
“大哥大嫂对我已经够好了，我还能有什么要求呢？”韩绫语气轻飘飘的。
“都是大嫂应该做的。”韩夫人道。
韩绫往青黛住的院子走去，偶有经过的丫鬟婆子，都恭敬的给她行礼，跟她还是国公夫人时候没什么两样。
可走出几步后，她就听到窃窃私语。
“都被休回来了，还不老老实实的待着……”
“也就是咱们老爷夫人心善，不然，哪儿有她容身的地方？”
“咱们小姐这几天都哭坏了，还不是因为她，小姐被平日里一起玩儿的朋友们笑话了？”
“听说原本跟咱们府上有意思定亲的人家反悔了，说是韩家姑奶奶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怕咱们小姐也是这样的人。”
“老爷在同僚之间也抬不起头来。”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这些声音全都传进了韩绫的耳朵里。
即便她步子走的很快，捂着耳朵，还是能听到。
所以，韩绫到青黛院子的时候，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青黛在院子里绣花，第一时间看到了韩绫。
她放下手里的绣棚，站起身来，给韩绫行礼，“姑姑。”
与上一回她跟韩绫见面的拘谨不一样，青黛很淡定。
韩绫深吸就口气，平复了下心情，缓缓开口，“你母亲说你愿意跟我回老家。”
“是的，姑姑。”青黛道
“别人躲着我都来不及，你为什么？”韩绫直直的盯着青黛。
“我不喜欢京城，而且，我并不在乎别人的眼光跟看法。”青黛道，“别人看好我，看不好我，都跟我没有关系。因为他们的看法，左右不了我。我活着，是为了自己的意愿活着。”
“为了自己活着？”韩绫重复道。
青黛点头，“对，为了自己活着。”
韩绫就想，她一直以来，是为了什么活着？
为了别人的期许。
母亲希望她成为什么样的人，父亲希望她成为什么样的人，她一直按着他们的希望去做，一步一步的，得到许多的赞美，甚至，许多人家培养女儿都以她为榜样。
她自己想怎么活着来？
少女春心萌动的时候，她偷看话本子，她对未来的夫君有过幻想，憧憬。
她以为，最终，她会像话本子的主人公一样，收获一份真心实意的感情。
后来，一切都跟她憧憬的背道而驰。
人生，真是可笑啊。
“青黛，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一个失败的人？”韩绫问她。
“姑姑你自己觉得呢？”青黛反问。
就跟她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一样，对她来说，失败也好，成功也好，标准都不是别人的定的，而是她自己。她觉得成功了，即便旁人觉得失败了，那她也是成功的。
反之，亦然。
所以，她反问了韩绫。
“大概是失败的。”韩绫沉默了好一会儿，开口。
“那就是失败的。不过，失败也没有什么可怕的。”青黛道，“你可以坦然接受，同样也可以不接受。当然，不接受，就得努力点儿，用成功去覆盖掉失败。”
“你小小年纪，怎么这么看的开？”韩绫问。
“如果姑姑像我一样孤独的长大，大概，比我还看得开。”青黛认真道。
韩绫笑了，大嫂一直强调的是她对青黛怎么好怎么好，青黛应该感激她，现在看来，都是大嫂自以为的。
“青黛，留在京中，就算不能高嫁，应该也能寻一门差不多的亲事，你会成为官夫人，倘若你的夫君争气，或许你还能得个诰命夫人。跟我回老家，你大概率只能嫁给一个家世平平的男人，一辈子生活平淡，甚至，因为我的关系，驾驶平平的男人也会对你挑挑捡捡。”韩绫道。
“我没有想过嫁作高门妇，诰命夫人我也不感兴趣。家世平平也没什么不好，一辈子平平淡淡谁又能说一定不幸福？”青黛慢条斯理的说，“至于姑姑说的挑挑捡捡，我为什么要给挑挑捡捡的男人机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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