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四天
“高睁离，我有件事情一直想问你”
我听见他的声音稍微清醒了一些，别过脑袋来半眯着眼睛看着他问:
“唔，怎么了，到了嘛？”
“你是猪对吧？”
“怎么可能？”
老实说在车上睡觉完全睡不好，因为各种奇怪的理由我没有完全睡着，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但是睡的成分可能更多一点。然而并不是所有的车都可以睡得着，当然如果它没有动的话甚至连卡丁车都可以睡觉。
“所以说还没到吗现在？”
“没有”
“大概还要多少时间？”
他低头看了眼手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电子地图。
“应该在十分钟左右”
我扭过头打算接着睡觉，当我的额头碰到车窗的时候，车似乎经过了一个减速带，额头猛烈地和玻璃相撞了三次，困意一下子就被完全驱逐出我的大脑。我莫名觉得这次旅行可能不会太过顺心。
?:“咱们要怎么搞他一顿呢？”
◆:“我们两个吃不了太多吧”
?:“章鱼的话多少都行”
◆:“好，好，我知道我知道”
?:“早知道多叫点人一起了”
◆:“那样老郑会不高兴的吧？”
?“我觉得吧，应该会骂我们”
◆“额”
原来不只在夜晚，在黄昏的时候，灯光也是可以比肩太阳的，各种颜色的灯光在黄昏的映衬下营造着一种氛围，我们就在它们之间热闹着，欢笑着，哪怕只是片刻，也不是每个日子里都会出现的奇观。
?:“喂喂，高睁离，看那边看那边”
我被他狠狠地拽了一下，手机都差点摔下去。
◆:“怎么了，这么激动”
我顺着他的手指朝窗外看去，在我的视线里一个招牌从左往右流走。
◆:“可是我们不去这家啊”
?:“先记着哝，以后再去吃”
◆:“为什么执念这么深啊”
?:“因为好吃啊”
◆:“明明都还没吃到嘴……”
我们就这样一边谈论着路边见过的没见过的，有印象的或者模糊的那些人啊物，那种感觉怎么形容呢？就像第一次玩游戏的时候一样，但是要清晰一点，实感一点。
?:“师傅在前面停一下”
“那个店门口是吧”
?:“对，谢谢”
外面没有从车里往外看感觉的那么凉爽，反而有一丝温热。
◆:“为什么我莫名地感觉有些尴尬呢？”
?:“不知道”
◆:“你不尴尬或者有奇怪的感觉吗？”
?:“什么奇怪的感觉？”
◆:“没事”
吃章鱼的结果吗？
我们朝门口那边走去，穿过玻璃我们看见一个人朝外面走来。那个男性个头不算太高，但是走路的姿势很干练，虽然略显消瘦，但是我们依旧可以在他的笑容里辨认出他的模样。
“久等了吧？”
◆:“没有，就一分钟不到”
“哈？亏我还专门出来找你们俩”
?:“我们看着像是找不到路的人吗？”
他认真打量了一下我们两个，然后说:
“难道不像吗？”
?:“我有点后悔没叫同班同学了”
◆:“的确”
“啥？原来你们这么狠啊，算了算了，快走，去吃饭”
这个饭店并不是特别好的那种，非要形容哪里不好也说不好，不过优雅和华丽两个词是可以省去的。就像是一个看上去似乎是很有气质的鱼缸里却养着小鱼一样。这不是他抠门，而是我们自己选的就是这里，理由的话，这么说吧，说是两个人在挑选，其实我的意见只是参考答案。
“点菜吧”，他递给我一份菜单，我的手指触碰到他的手背的时候发现有一些冰凉。
然而菜单还没拿稳就被陈未添抢过去了。
◆:“你干啥？”
他没有回答我，低着脑袋翻着菜单。嘴里嘟囔着说:“我记得章鱼在第三页”
我感到有些无力。
“居然还是这个样子”
◆:“怎么了”
“额，多少有些不太成熟吧？”
他脸上的笑容变得自在了许多，动作也没有那么古板僵硬了，我心里的那份尴尬感也渐渐消失。
◆:“我也这么觉得”
“那怎么办？”
◆:“你这么有钱，你雇他吧？”
“唔，我考虑考虑啊”
◆:“原来半个学期的交情都是假的”
“哈？亏你还敢说，半个学期的寝室都是我在打扫吧？你们两个总是回来那么晚，那查寝的都跟我混熟了好吧”
◆:“额，这个嘛……”
陈未添点了所有跟章鱼有关的菜样，其实不算太多，因为这家店不是主卖章鱼的餐馆。我跟郑里移又各自点了一些菜，桌子很大，当所有点好的菜放上来的时候，我甚至觉得应该再点一样。
吃到一半的时候我忽然很响地把筷子放到了桌子上。那边正聊着什么的他们两个被吓了一跳，手里还拿着筷子的他们一起朝我看过来。我看着郑里移，表情应该是很严肃的那种。
◆:“老郑就不要装了吧？”
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处于好笑和错愕之间的那种表情。
“什么？”
◆:“你把我们两个都叫出来不会只是为了吃个饭这么简单吧？”
他的表情显得有些古怪。
“不然呢？”
◆:“真的只是吃个饭？”
“所以说你们手里是有什么重要的资产又或者是说我们的故事里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吗？”
◆:“啊？真的啊……”
我无奈的敲了下桌子然后仰起了脑袋。
◆:“果然像科幻小说和武侠小说里那种大事发生前的一餐不是真实存在的啊”
?:“不，是真实存在的”
我猛地抬起头来看着他
?:“只不过没有发生在我们身上而已”
我看见他的嘴里还在嚼着章鱼触须，说话都有些不太清楚。
◆:“啊？那太无聊了吧？”
“平凡的生活不就是这样吗？有什么无聊的？”
◆:“就是因为平凡所以才无聊啊”
我的眼睛眯着，灯光在眼睛里留下大片的红色和白色。
“我觉得吧……”
我听见桌椅移动的声音，还有脚步声，我也听见他的声音变的远了些，高了些，所以我低下头来看着他。当时的我已经很困了——会不会陈未添说的是真的，我的确已经进化成一头猪了呢？
所以我没有记得他的表情，我只记得陈未添一只手撑脑袋看着他后背，嘴里还嚼着章鱼。我则看着他的侧面，他说:
“平凡的生活从来都不是无聊的，无聊的是平凡的人，或者说……没有那种生活可以贬低为平凡”
之后的事我记不大清了，那个玩笑本来只是因为我感到有些困了而做的应急处理而已，只是没想到收效甚微，甚至直接将我弄得睡着了。陈未添说那天晚上是郑里移开车送我们回来的，我问是不是他自己的车，他说是。陈未添似乎哪里有些奇怪，但是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我不知道在哪里发生了变化。我记不清有没有做梦，但我记得很清楚的一件事情是，当我逐渐清醒的时候，脑子里有这样的一句话:
再也没办法这样聚在一起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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