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话，何清明连忙脚底下抹油了是的，脚步飞快。
萧程盈不由得笑了笑，道：“别闹了，你现在要保存实力，等会儿还有大事儿要干呢，别把力气浪费在何清明身上啊，是不是？”
凌韵乐气呼呼地点点头，道：“好罢，那我下次再揍他。”
萧程盈握着凌韵乐的手，道：“他好歹是我师兄，你给我个面子，别跟他一般见识了，行不行？”
“可是，他觊觎你。”凌韵乐憋屈道。
萧程盈戳了戳他的脸颊，“没有觊觎，他就是跟你闹着玩儿呢，就你一个人当真。再者说，要不是他当年求情，我放走你那件事，我早就没命了，现在你还能有媳妇儿，全都是他帮忙的，你别跟他计较了呗？”
说起当年的事儿，凌韵乐立刻就蔫儿了。
原本是委屈，此刻是愧疚。
当年萧程盈危在旦夕的时候，是何清明出面帮她，保住了她的命。
可他倒好，差点一脚把媳妇儿踹没了。
这么天差地别的对比，也难怪萧程盈会维护何清明了。
凌韵乐不说话了，萧程盈便牵着他的手往山上去，不多时就追上了何清明和萧东的脚步。
何清明捂着脖子，往后张望了一眼，“师妹，魔尊什么时候杀我，记得提前给我个心理准备，不然我真被他杀了，可就亏大了。”
萧程盈无奈的摇头，这人还真是什么时候都临危不乱，一心都是怎么胡闹。
这让萧程盈不由得怀疑，何清明和凌韵乐两个人加在一起，会不会还不如一个人有用？
四人迎着月色进入了结界，山洞就在眼前，几人停下了脚步。
萧程盈偏头看向凌韵乐，问道：“感觉到什么了吗？”
凌韵乐摇了摇头，“感觉不到。”
萧程盈点点头，道：“开始吧，修为不济的时候说一声，让何清明帮你。”
少年闭上双眼，两手在身前施法，鲜红的魔气从手掌心涌出来，源源不断地往整个山洞覆盖。
萧程盈和何清明都是第一次瞧见这么浓厚的魔气，不由得心里感叹。
萧东也很惊讶，原想着凌韵乐这人虽然是魔尊，但是看上去实在是没什么能力，而且被他怼的时候，那委屈巴巴的样子，和眼前施法的少年判若两人。
魔气飞速的笼罩住整个山头，一点一点的往山洞中压下去。
很快，一股纯白的灵力被压得爆裂开来，渐渐被浓厚的魔气吞噬殆尽。
凌韵乐睁开双眼，道：“确实有结界，已经破了，我们现在过去吧！”
萧程盈点点头，三人跟在凌韵乐的身后，循着他手举火把往前走。
果然，山洞中的分岔口不见了，而所走过的地方似乎也和先前的大有不同。
萧程盈心想，果然萧墨金的阿婆说的是对的。
四人走到了山洞的尽头，地上有一四五人宽的圆坑。
坑洞深不见底，什么也瞧不见。
凌韵乐手心凝聚出一团火焰，往地下砸去，火焰所及之处介是黄哈哈的泥土。
最后，火焰撞击了地面，立刻点亮了坑洞。
“这下面别有洞天，我们下去看看。”凌韵乐道。
萧程盈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认真的样子，心里有些不太适应，愣了下才点点头。
凌韵乐打横抱起萧程盈，道：“你修为低，会摔伤的，抱紧我。”
萧程盈点点头，双臂紧紧揽着凌韵乐纤细的脖颈。
莫名的，萧程盈难得感觉到自己才是个女子，凌韵乐是男人。
她靠在少年的心口，耳边是凌韵乐铿锵有力的心跳声。
等到凌韵乐率先跳下坑洞，何清明和萧东也跟着跳了下来。
凌韵乐抱着萧程盈平稳的落地了，随后何清明和萧东也分别落地。
四人被一股浓烈的恶臭熏得皱眉。
其中凌韵乐的反应最大，他整张脸都快皱到一起去了。
萧程盈拍了拍他肩膀，“先把我放下。”
凌韵乐刚把萧程盈放下来，便连忙捂住了鼻子，这气味实在是有够恶心的。
何清明道：“好像是尸臭，其中还掺杂了什么东西。”
正在何清明说话之时，昏暗的环境中，一道风迎面而来，凌韵乐本能的反应，一把抱起萧程盈躲闪开来。
何清明也扯着萧东的衣袖，躲避。
凌韵乐顺势抬手，顿时一道漫天的红光爬满了整个山洞的黄土，把周遭照的光亮。
就在凌韵乐环视之时，何清明喊他，“凌韵乐，身后！”
凌韵乐连忙转身，果然瞧见凌霜正一脸阴笑的顶着他，冲他飞奔而来。
可凌霜到底不是凌韵乐的对手，凌韵乐猛然抬起一脚，正中凌霜的肩膀。
凌霜顿时被踢飞出去，身体重重的撞在山壁之上，口中吐出一口鲜血。
凌韵乐皱着眉头环顾四周，只见山洞之中，一处巨大的黑池正不断地翻滚着，涌动着。
而那黑色的池水撒发出来的气味，正是恶心的尸臭来源。
凌韵乐一闻到这种味道，便不由得犯恶心。
凌霜趁机从地上摇摇晃晃的爬起身来，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对凌韵乐说道：“我的好弟弟，一见面就给我这么大一份礼物，你实在是太客气了。”
尽管这几日凌韵乐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已经有了准备凌霜很有可能是他的哥哥，但是亲耳听到凌霜的这一声‘好弟弟’还是让凌韵乐顿时火冒三丈。
凌韵乐皱着眉头，恶狠狠的看着凌霜，“你……闭嘴！”
凌霜非但没有闭嘴，反而哈哈大笑了起来，他笑得十分癫狂，“我的宝贝弟弟，你从小到大被保护的太好了，你看你，连这么一点臭味，你都闻不得，连这么一点小小的打击都承受不住。”
他望着凌韵乐，脸上的笑意越是浓烈，眼睛里的悲愤就越是清晰。
凌韵乐道：“你这样的人，凭什么喊我弟弟，你以为你是谁？说不准你是你娘和什么乱七八糟的人生下的孩子，不要把自己硬往我父亲身上贴，实在是恶心！”
这话显然把凌霜激怒了，他脸上的笑容刹那间消失于无形，取而代之的是阴骘和癫狂。
凌霜指着凌韵乐，“我恶心？凌韵乐，我和你分明都是他的孩子，他对你这么好，一心一意的栽培你，什么最好的都给你。可你看看你自己，只知道儿女情长，什么都能抛掷脑后，你这样的人，凭什么成为魔尊。你才不配做他的孩子，只有我，只有像我这样内心强大的人才应该坐上魔尊的宝座，才配得上他的基业。”
凌韵乐咬着牙，恨不得出手杀了凌霜，可是他不能让凌霜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
他还想……知道真相。
“既然你这么在意父亲，为何要动手杀他？如果你真的是他的儿子，你怎么下得了手？”凌韵乐狠狠的盯着凌霜，像是要把他看出个窟窿来似的。
凌霜在听到他说的话时，表情上有一丝龟裂，像是被触碰到了心里最不可触碰的地方。
他淡淡的看着凌韵乐，道：“你以为我不爱他吗？你以为我对他只有恨？若是他不曾善待我，给了我希望，我大可以把他当作一个并不熟识的人。这都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生下我又抛弃我，捡回来又摧毁我。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你可以独享他的慈爱？”
不知为何，凌韵乐心里有些松动，他深深的吸了口气，道：“他对你做了什么？”
凌霜猛然抬起头来，“做了什么？我的好弟弟，你大概这辈子都没体会过真正的痛苦吧？那就让我来告诉你，你心里的好父亲，到底曾经做过什么！”
正如传言中的那样，大约两百多年前，魔尊，也就是凌韵乐的父亲，曾经受伤在凡间休养了一段日子。
在那段日子里，魔尊和一个凡人女子结缘了。
可魔尊到底是魔尊，他不会因为一个凡人的出现，因为一点点所为的爱情就落人笑柄。
因此，他果断地抛弃了那个凡人，甚至不管她已经有孕在身。
返回魔族之后，魔尊很快就和魔族圣女成婚，成婚不过十年，便生下了他们唯一的孩子，凌韵乐。
圣女因为生下这个孩子伤到了根本，没过几年便死去了。
因而凌韵乐从小到大，有印象的只有父亲一个人。
不知道魔尊真的爱过圣女，还是他心里对这个可怜的圣女存有一丝亏欠，魔尊对待凌韵乐是极好的。
这种好，甚至把凌韵乐惯成了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在魔尊离开凡间后，凌霜的母亲生下他两年就死了，母亲死后，凌霜便一个人流落在外。
母亲对她那个并不怎么熟识的‘丈夫’一点也不了解，只知道他是个魔族人。
凌霜虽然是魔族和凡人所生下的孩子，却天分极高，修行起来得心应手。
直到有一天，一个男人自称是凌霜的父亲，出现在凌霜的面前。
那时候的凌霜年纪也并不大，从未感受过父爱的少年，根本没想过这个男人可能是来摧毁他的。
魔尊把凌霜养在魔王殿的一间小偏室里，他在那里住了两年。
尽管看似被禁锢着，凌霜也从来没有觉得难过，因为父亲时不时的会来看他。
这对一个没有母亲，只剩下一个亲人的少年来说，已经是莫大的恩赐。
凌霜在那间小屋子里住了整整两年，终于有一天，他悄悄地从小屋里溜了出去。
当他躲在假山后，看到父亲笑容满面的扛着一个漂亮的小男孩，在花园里扑蝴蝶的时候，凌霜才知道原来他的父亲并不是他一个人的父亲。
那个小男孩只有两三岁的样子，笑得很开心，父亲也……笑得很开心。
可是，父亲从来没有这么对他笑过。
最可悲的不是有一个不爱笑的父亲，最可悲的是，他的父亲爱笑，只是不爱对他笑。
凌霜听到父亲摇晃着小男孩白嫩嫩的两只小脚踝，“阿乐，父亲累了，我们休息一下，好吗？”
可那孩子却不知满足的撒着娇，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不……要，蝴……蝴蝶。”
软软的小手指着半空中飞舞的蝴蝶，父亲却宠溺的偏过头，在男孩柔软的小腿上亲了一下，道：“好，那父亲再陪你捉一会儿蝴蝶。”
这个人，真的是他的父亲吗？
凌霜第一次有了疑问。
明明每次父亲陪他片刻便要走，凌霜也曾有好几次祈求着，“父亲，再多陪陪我吧！”
可父亲却很严肃的说：“今日公务繁忙，明日我再来。”
只是父亲口中的明日，永远不知道是哪一个明日，凌霜五天能够见到父亲一面都是奢侈，哪里还敢期盼什么明日？
原来父亲也会有应允的时候，原来父亲也是会这么宠溺一个孩子的，只是那个孩子并不是他。
父亲扛着凌韵乐扑了多久的蝴蝶，凌霜就站在那里看了多久。
那天夜里，凌霜躺在卧榻上辗转反侧睡不着觉，满脑子都是父亲和凌韵乐在一起的画面。
于是，三日后的一个夜里，他终是没忍住，找到了凌韵乐的住处。
凌韵乐住的地方把守的人很多，凌霜在外面观察了很久，才找到了可乘之机。
浸入了凌韵乐的寝殿，凌霜看到了那个小小的孩童躺在卧榻上。
被子盖了一半，大约是炎炎夏日太热了，小孩子总是喜欢踢被子。
凌霜坐在卧榻前，看着卧榻上睡着的小男孩，他就这么看着。
心里嫉妒和羡慕都涌了上来。
他的手缓缓地向凌韵乐伸了过去，最后轻轻的落在凌韵乐的小肩膀上。
凌霜把被子给他盖好，眼眶有些湿润了。
他安慰自己，因为弟弟比自己年纪小，更得父亲宠爱也是应该的，毕竟这么小的孩子，应该被疼爱的。
如果当年父亲早一点找到他，在他也这么小的时候，父亲也一定会这么对他得。
凌霜吸了吸鼻子，轻轻的拍着凌韵乐的后背。
或许是因为自己发现自己还有一个弟弟，凌霜心里总是高兴的，毕竟这个人也是他的至亲，更重要的是，他的弟弟真的好可爱，他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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