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昂走至根皮位置，生物力场向下蔓延，拽着根皮从孔道向上移动。
根皮慢悠飘飞，落到掌心，许昂手一翻，将它收起。
沈柔看在眼里。
斩灭妖狐后，她心态有点小崩，跟师父离开青云秘境。
但人这种生物，尤其是天之骄子这类生物，自带受虐特性。
许昂不在，她觉得难有敌手，一天天特没劲。
玲珑树被毁，俩老的犯愁，许昂不动声色，也就她，再次得见许师兄，都快笑出来了。
她注意力全在许昂身上，见许昂从地底掏出个东西，好奇问道：“许师兄，你手里的是什么？”
“玲珑树根的皮。”
“是要做什么吗？”
“回青云秘境，把它培育成新的玲珑树。”许昂回答。
沈柔：“……”
虚云师叔的话犹在耳边，玲珑树培育难于登天，本门尝试无数年月也没成功，许师兄还要培育？
沈柔看着许昂，她没觉得许昂在跟她开玩笑。
他很认真。
过往经验，许师兄一认真，好像真没什么他做不到的。
沈柔忽然觉得，自己回来的是不是太早了。
她想过再被许昂打崩心态，但万万没想过，刚见面话还没说上两句就被打崩心态。
许昂的神奇，清月知道，虚云子更知道。
“徒儿，你能培育玲珑树？”虚云子问。
“应该可以，但到底行不行还得试试再说。”
“可玲珑树习性挑剔……”
“师父，您忘了，我有火行幻域。”
能把修为炼至绝顶，虚云子不是愚钝之辈，许昂一提火行幻域，他当即明白徒儿打算。
“徒儿，幻术调整玲珑树苗习性，门中先辈用过此法，甚至请过狐族绝顶帮施幻术，都失败了。但你的火行幻域的确独到，我觉得可以一试。”虚云子话不敢说得太满，但还是有了些信心。
“虚云，什么火行幻域？”清月插进二人对话。
“我徒儿新掌握的幻术。”
“干什么用的？”
虚云子将火行幻域讲给清月，尤其“认知修改”的概念，着重细说一番。
谁知清月听完……
“呵，胡吹大气，让四海三十七州全域中幻术，你真当我傻子不成，能信这种鬼话？”
“不信拉倒。”虚云子懒得搭理师姐。
“让我信也可以，”清月转向许昂，指了指她那张四十岁出头的脸，“昂儿，你给师伯这张脸再变年轻个十……二十岁吧，如果我真察觉不出什么幻术痕迹，你才能得到我的认可。”
虚云子、沈柔：“……”
许昂什么也没说，直接念头一动，火行幻域激活认知修改，虚云子沈柔眼中，清月的脸立马从四十岁出头变成二十岁出头。
“师父，你，你……”沈柔惊得说不出话，赶紧从储物法宝里拿出镜子，摆到清月面前。
清月照了一下。
‘嚯，还真是，二十岁，完全看不出施术效果！’
女修士有驻颜术，往年轻“调”能让自己显得年轻。
但不能随便往年轻调。
二十五岁的人通过化妆，能不着痕迹地变成二十岁；你六十五岁，再怎么化妆也化不回二十岁，反倒一脸浓粉艳黛，徒惹嘲笑。
清月这张四十岁的脸，是她“年轻化”的极限。
再年轻，同境界大佬一眼就能看穿，显得刻意，徒惹嘲笑。
清月很满意，拿过镜子，各种观察细节。
她现在二十出头，沈柔十八，都是国色天香，与其说是女子师徒，不如说是靓丽姐妹花。
沈柔看了眼许昂，脸红了又红，犹豫再三，终于下定决心，“许师兄。”她走过来，欲言又止道：“那个，那个……”
“沈师妹，你想说什么吗？”
沈柔看了看师父和虚云师叔，二人没看过来，她凑到许昂耳边，小声耳语，说的话还是“这个……”“那个……”
她说得十分含蓄，但许昂还是听明白了。
他道：“沈师妹，幻术终究是假的，你的诉求我个人不建议用幻术解决，这样，你平时多吃点木瓜，总会有效的。”
旁边，虚云子看着各种角度照镜子的清月，彻底无语。
门派传承都特么快断了，还在这想着年轻呢。
师父，你说你收了个什么玩意儿啊？！
……
众人踏上归程。
许昂打算给玲珑树苗改认知，但他得先培育出树苗。
这一方面，桃花源树妖是行家，得让他们来。
这也是许昂回青云秘境的最重要原因。
清月忙着照镜子，没时间当“司机”，虚云子接手，正要施展逍遥游，化出遁光，包裹四人。
谁知这时——
“师父，这次换我来吧，能快一些。”许昂道。
来的时候不知道地方，回去就没这个难题了。
虚云子：“……”
于是，生物力场包裹四人，许昂一手抓师父手臂，一手抓沈柔手臂，沈柔再抓师父清月手臂，超级速度启动，6秒后，四人回到青云秘境。
“下车”的地方刚好是烛老三渡雷劫的地方，烛蛇兄妹、火烧已经不在这里，天音大师还在。
天音正在坐禅，感应众人回返，他睁开眼睛。
然后他就看见了清月。
“清月……师姐？”天音看着女道士，摸不准了。
模样的确是清月，可这脸……
年轻过头了吧？
她驻颜再厉害，也不能“驻”这么年轻吧？
而且年轻得如此浑然天成，仿佛她这张脸就是这样的，没有半分施法痕迹。
火行幻域！是许小友给她变年轻的……天音脑子反应极快，转了三转，当即明白过来。
火行幻域能浑然天成地给烛老三变出头发、消掉伤疤，自然也能浑然天成地给清月变年轻。
“天音大师。”清月微微一礼。
刚才来得急走得急，清月没跟天音正式见礼，现在算是打过招呼。
年轻的新鲜劲过去，清月开始着急玲珑树的事了。
这才是正事。
感受过许昂的火行幻域，她觉得，没准真有戏。
这幻术她都没发觉异样，明显不弱狐族绝顶，说是更强也不为过。
她和虚云子一样，也有了些信心。
玲珑树的诞生需要极其庞大的木元，虚云子和清月身为绝顶，各种资源都有储备，木元也不少。
怎么培育玲珑树完全看许昂，他俩插不上手，但木元的准备就得看他俩的了。
二人各自忙碌去了。
沈柔跟着许昂，决定给他打下手。
许昂正要去召集桃花源树妖。
“许小友，你且稍等。”天音把他叫住。
“大师，您有事？”许昂停下。
“你过来。”天音招招手。
许昂过去，“大师，您有什么事吩咐吗？”
“老衲问你，清月师姐变那么年轻，是你用幻术弄的？”
“对。”
“这样，你也帮帮老衲。”
“额，您也想变年轻？”
“不是，”天音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你给我变出点头发来。”
“头发？”许昂一愣，“佛音禅寺不是不让留发吗？”
“老衲不是要长出头发，这个怎么解释呢，我不知道你懂不懂：秃头和光头，其实不是一个意思。”
“哦。”
许昂懂。
有头发的人剃了光头，因为有发根在，头顶看起来青青一层。
但秃头就没这个效果了，剃光了锃亮锃亮，跟光头区别明显。
许昂懂天音和尚的意思。
就是想要点青茬呗。
天音本不打算让许昂给自己加青茬，但清月都不要这个脸了，他还怕啥。
许昂念头一起，天音锃亮的脑袋顿时长出一层青茬。
“大师，可满意？”
天音摸了摸头顶，笑着念了句佛号，“阿弥陀佛。”
满意极了。
……
许昂召集桃花源树妖。
这伙树妖不到百人，三十多人外出寻找灵气适宜之地，六十来人留下给青云秘境栽花种树。
树妖首领，是形象跟西游记里土地公差不多的槐树精木老，他留在了青云秘境。
许昂跟木老讲解玲珑树的讯息，将根皮展示给他，并问：不考虑玲珑树“挑剔”习性和木元需求外，单纯将一小片根皮培育成树，能不能做到。
木老自信一笑。
那太能了。
别说这一小块根皮。
哪怕你这根皮再小十倍也没问题。
虚云子资源储备都在青云秘境，大量木元很快搬来。
清月逍遥游赶回自己山门，也去取木元了。
玲珑树是他们两脉的事儿，没道理一人付出，另一人干看着。
作为本书最强背景板，灵隐其实也应该出一份力。
但谁让他是小辈呢，师父虚云子代劳了。
木老率领一众树妖将虚云子的木元打碎，融入泥土中。
谨慎起见，许昂将根皮撕成五份，让木老先培育一份。
玲珑树无尽岁月就这么一株，可以想见，它对生长要求必然极高。
同理，死亡率肯定也极高。
许昂是自信。
但没必要冒险。
如果真出了预料之外的情况，死了一块，还有四块可以备用。
反正木老说过，再小十倍也没问题，我只小了五倍，更没问题。
树妖们开始培育根皮。
许昂将火行幻域的力量定位在根皮上。
认知修改的对象不局限人物，但对象必须得有“认知”才行。
目前为止，许昂没从根皮上感觉到可供修改的认知存在。
‘看来至少得等根皮培育到一定程度才行。’
于是。
一天。
两天。
许昂不需要休息，虚云子也是，清月赶回来了，加入到旁观根皮培育现场。
这里是虚云子一派自家事，天音不好出面，坐他的禅去了。
唯一拖后腿的是沈柔。
她现在的境界还需要睡眠。
但几天不睡没什么问题。
大家一起盯着根皮培育。
终于，第三天。
庞大木元滋养和桃花源树妖悉心照料下，以根皮为基，玲珑树小树苗终于出现。
时刻盯着的许昂当即通过火行幻域的力量发现，小树苗上，有认知出现。
那认知仿佛在说：草，怎么这么多人看我，我死一死得了。
许昂岂能让它得逞？
他当即修改了这个认知，将“死一死得了”改成“这个世界这么美好，我不努力活着对得起谁”。
修改完毕，他撤了火行幻域在树苗上的力量，刚要松一口气。
但这时。
小树苗立马枯萎，直接死掉。
许昂：“？？？”
认知修改的过程无从察觉，虚云子清月也不知道许昂动没动手，但看许昂表情，应该是动过手了。
难道失败了？
树妖木老也是一脸懵。
‘不应该啊。’许昂看着枯萎的树苗，暗自想着。
明明改了认知，怎么还死掉了？
哪儿出差错了吗？
他暗骂自己高兴太早，应该用火行幻域观察小树苗一段时间的。
“木老，麻烦你再来一次。”许昂将第二份根皮递给树妖木老。
木老当然不会拒绝。
许仙长对他们桃花源树妖这么好，您想来几次就来几次。
于是，相同的过程，三天后，新的小树苗再次长出。
又是“草，怎么这么多人看我，我死一死得了”，许昂当即将其改成“这个世界这么美好，我不努力活着对得起谁”。
然后，许昂继续用火行幻域盯着小树苗。
也就在“死一死”的认知被改过的一息后，忽然，许昂又从小树苗上察觉到一个认知。
【那个老头为什么有两只眼睛？好讨厌，我死一死得了。】
许昂：“？？？”
他没想太多，立即启动火行幻域，将自杀类认知改成了努力活着类认知。
没过多久，第三个认知出现。
许昂再改。
第四个。
许昂再再改。
每一个认知都是奇葩的求死类认知，许昂纷纷将其改成反义的求活类认知。
第五个。
第六个。
许昂边改边想，他终于想通玲珑树为什么这么难培育了。
它几乎每时每刻都在诞生“求死”类认知。
从屁大点小树苗长到不会求死的阶段，那得产生多少求死类认知啊。
几亿？
几十亿？
怪不得一直以来门中都无法将其培育成树，哪怕用狐族绝顶的幻术也不行。
天时地利人和，能让玲珑树不产生求死类想法的环境，几十亿中无一，所以无尽岁月里才只有这么一棵玲珑树诞生。
哪怕许昂也差点失了手。
玲珑树产生的每一个认知都是独立的，饶是拥有火行幻域的他也不能一次搞定，只能出一个认知改一个认知。
还得仔细分析新认知内容是什么，玲珑树苗认知产生的速度又这么快……这么说吧，哪怕换一个人拥有火行幻域，也无法阻止玲珑树苗的求死。
因为这个人就算能改认知，也没那个脑速跟上玲珑树认知产生的速度，更别说分析认知内容了。
跟丢哪怕一瞬，玲珑树就会死掉。
也就拥有超级大脑的自己，可以实时跟上玲珑树苗认知出现的速度、分析认知内容，继而修改。
但这也意味着，许昂必须得时时“监测”玲珑树苗的认知，一瞬都不能断，这个过程必须得维持到玲珑树苗成长到不会求死的阶段。
这段时间许昂岂不是啥也不能干，只能天天盯着玲珑树？
当然不是！
这个世界的黄太阳更年轻，许昂的超级大脑更强，分散念头，一心几用不是问题。
现在的他，完全可以一边干着日常诸事，一边意境里炼化火行法力，一边时时监测玲珑树苗认知并修改认知。
意识层面上，他相当于有三个“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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