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暑已过,阳光依旧火辣,晴空万里,高远而明净。
星星带着狗子在村里晃悠。
她贴着墙角的阴影走过,回过头去看跟在身后的小狗。
“球球,要靠着墙边走,才不会晒到太阳。”
星星走到狗子的身边, 把它挤到阴影下。
“好了,就这样,继续往前走。”
“球球,你看,这是指甲花,红的,粉的, 可以用来染指甲的。”
“白露姐姐上次染的红指甲可好看了。”
星星蹲在一座没有人住的老房子门前,大门侧长着很多指甲花、夜来香、鸭趾草、紫竹梅。
太阳太大了, 鸭趾草和紫竹梅的花看着都快要融化成一团液体了。
球球跟着停下了脚步,左瞧瞧右看看,视线停留在了花朵上的一只蝴蝶身上。
蝴蝶的翅膀动了,球球也动了,它一下子朝蝴蝶冲了过去,张嘴一咬。
咬了满嘴的空气。
“球球,回来!”
星星喊了一声,看到球球撞到那株指甲花,它的苗上有绿色的东西裂了开来,蹦出好多浅褐色的种子。
她赶紧伸手去接,可种子蹦得又快又远,四散开去,掉落进了底下的草丛里。
星星看向旁边的指甲花,苗上除了开着花,还结着一个个翠绿色的果子, 果子外面毛绒绒的,上面有一根长长的蒂。
她用手指轻轻戳了一下绿色的果子,有些毫无变化,有些会裂开来,包裹在里面的种子漱漱地落。
星星接了几个,又从地下捡了几个,打算带回家种在桃树下。
这样她以后想用指甲花染指甲,就可以在家里摘了。
“球球,你看,我捡的指甲花种子。”
“球球,你别动,怎么沾这么多苍耳子啊,都成一只大刺猬了。”
星星小心翼翼地拔下沾在小狗身上的苍耳子,把它们轻轻揉成一团,挂在自己的裙子上。
这些苍耳子扔掉多浪费,还可以二次利用呢。
光的触角从息一人一狗的身上划过。
星星带着球球在乡间小路上奔跑,在高高矮矮的房屋间穿梭。
看路边的狗尾巴草随风摇晃,看小溪里的鸭鹅游泳,看猫咪躺在墙角堆放的瓦片上呼呼大睡……
星星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自由的侠客。
玩着玩着就忘了时间。
直到闻着了别人家飘出来的饭菜香味,她才惊觉该回家吃午饭了, 匆忙喊上球球,往家里跑去。
“爸爸,我们回来了。”
星星跑进了院子里, 小狗跟在她的后面,摇着尾巴凑到蒋非跟前。
蒋非在洗红薯,他抬头看了一眼,问道:“去哪里玩了?怎么你和球球都搞得脏兮兮的。”
“我们去了好多地方啊,捡了指甲花的种子、苍耳子……”
星星噼里啪啦地说了起来,一边不忘把衣服上沾的鬼针草拔出来。
顺便帮球球也清理了一下,球球身上的白毛都快要看不出颜色了,草屑、泥土、鬼针草啥的,什么都有。
眉飞色舞地说了一通,星星才好奇地问道:“爸爸,你洗这么多红薯干什么?”
蒋非面前的水桶里装了小半桶红薯,他正一个个拿出来洗干净,看到有虫眼,便拿起一旁的刀削一下。
有些虫子钻得深,一削下去就是大半个红薯。
有时削开能看到里面的虫子,黄白色的,头很小,是钻心虫的一种。
被它们钻过的红薯带着一股苦味。
因为它们已经钻进了红薯里,即使红薯已经挖出来了,它们依然能继续往里蛀食。
所以红薯挖回来后,不管吃不吃,都要先把有虫眼的挑出来,用刀削去被蛀过的部分。
要不然红薯堆放在一起,它们能蛀食完一条红薯,钻到另外一条红薯里。
“你奶奶上午刚挖回来的,等下蒸熟了,切来晒红薯干。”蒋非说道。
“星星,你见过几种颜色的红薯瓤了?”蒋非指指手上切开的红薯。
“一种,红色的。”星星说道,她爸爸洗的红薯切开就是红色的。
“上个星期,你奶奶蒸了红薯给你吃的,那个不是红色的。”蒋非说道。
星星低头想了一会,摇了摇头:“没想起来,爸爸,上次是什么颜色的?”
“黄色的,黄心红薯也很适合烤来吃。”蒋非说道。
黄心红薯的胡萝卜素含量高,所以它才呈现出黄色的内心,它的密度小,含水分多,烤出来松软可口。
他现在洗的红心红薯,就是最适合用来晒红薯干的,它的糖分含量高、水分含量高,而淀粉含量少。
“之前雷子哥哥烤了红薯给我们吃,很好吃,可我不记得是不是黄色的了。”
星星蹲了下来,托着腮回想。
“雷子烤的?在哪里烤的?”蒋非问道。
“在小巷里啊,雷子哥哥带了好多红薯,捡了树枝烧火,等火灭了再放红薯进去烤。”
星星说道:“烤出来的红薯好好吃啊,皮是黑的,一剥开就好香。”
说着,星星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现在很少有人用柴火灶了,烤个红薯都要另外烧木炭。
不像他们小时候,每次烧柴煮完饭菜,就挑一两条小一点的红薯放到掉到下面的灶灰里,把红薯煨熟。
除了红薯,他们有时也会煨花生来吃,特别香。
……
上幼儿园前的最后一天,星星跟往常一样,在村里玩了个爽。
玩累了,晚上便早早爬到床上睡着了。
陈小梅和蒋非把她要带去幼儿园的东西打包好,两人检查了好几遍才放心。
九月一号,一大早上,蒋非从山上下来。
他妈妈已经在厨房开始做早餐了,给星星煮了两个红鸡蛋,在旁边放了一根葱。
两个红鸡蛋加根葱,凑起来正好是100分的意思,寓意着满分。
还煮了一锅白粥,炒了一小碟自家晒的萝卜干。
早餐做好,星星也起床了。
陈小梅给她挑了套行动方便的宽松衣服,简单扎了个马尾,穿了魔术贴的凉鞋。
吃完早餐,蒋非带齐东西,对星星喊道:“走咯,上学去咯!”
“好咧,上学去咯!”星星开心地喊道。
第一天去幼儿园,蒋非开着摩托车送她过去,等过几天熟悉了,会跟白露她们一起坐校车。
星星一路上表现得很兴奋,小嘴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看起来超期待幼儿园的生活了。
蒋非听着,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忍不住偷偷叹气。
唉,女儿一点儿也不为白天与他分离而不舍。
他这颗老父亲的玻璃心啊!
蒋非心情复杂地送女儿到了幼儿园,陪着她到了班上,跟负责的老师见了面,把带来的物品交给老师。
星星眨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教室,以及教室里比她早到的同学们。
“星星,你下午放学了,爸爸来接你,拜拜。”蒋非如常地笑着跟星星说道。
“爸爸,拜拜。”星星欢快地挥了挥手。
蒋非很快出了教室,他看过孩子上幼儿园时,家长要注意的事项。
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把孩子交给老师后,要愉快地说拜拜,然后马上离开,不要在孩子面前表现留恋和不舍的情绪。
蒋非一转头看到旁边有好些个小朋友的家长蹲在地上,偷偷透过窗户看向教室。
应该都是不放心自家孩子的。
蒋非想着,星星应该是没问题的,不需要他偷偷看。
几分钟后,他蹲在地上,偷偷通过窗户看了看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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