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面前的二爷,轻呼了口气,刚才孤身面对虹廊的打手,他已经萌生了孤注一掷的勇气,他并不清楚那些打手的能力,也没有能全身而退的信心,他满脑子的信念都是今天一定要带箫祁韵离开。
二爷朝着霍沄洺叹了口气,轻声说了一句:“站我身后来。”
这一句话,好似给霍沄洺撑起了一片天。
顾妈妈站在那些打手身前,跟霍二爷形成对立,大有狭路相逢的局势。
顾妈妈阴阳怪气地说:“哟,这是哪家爷啊?里面请!”
霍二爷冷冷地说:“里面就不去了,你只开个价,赎她,你想要多少钱?”
顾妈妈听见钱,面上才显出笑脸,抬了下手让身后的人都回去,然后又往前走了两步,上下打量了一番,说:“这丫头在我这不值钱,反而赔钱,只是......适才毁了我不少东西,还打伤了我的人,里里外外算你四两银子,不过分吧?”
“去取身契。”
顾妈妈白骗来四两银子,可是乐不得,所有事情都一笔勾销,她笑着点点头,转过身回虹廊里面。
顾妈妈进了屋,三人站在原地没动,霍沄洺轻声唤了一句:“师父......”
二爷偏着头对他说了一句:“闭嘴,这么多人看着,不丢人?”
霍沄洺这才顾得上四下看看,虽然街上行人来来去去,顾不得看热闹,可是柳巷对面小商贩的眼睛却是都往这边瞧呢。
他们都是一些靠小生意谋生的人,平日里无所事事,对热闹有一种由衷的兴趣。
顾妈妈痛痛快快拿出身契来,霍二爷将钱袋子扔给她,伸手取回身契递给箫祁韵,说了句:“自己收好了。”
顾妈妈给霍二爷微微福了一礼,说:“爷出手阔绰,以后玉兰就是您的人儿了,您可得照顾好她。”说完便回去照顾生意了。
二爷转过身看了看霍沄洺,又看了看箫祁韵,说:“这位少侠,咱们可以回去了吗?”没给霍沄洺搭话的时间,二爷转身便走了,也没交代一句箫祁韵怎么办。
霍沄洺看了看箫祁韵,手一直不愿松开,他好不容易接回了她,又如何舍得再松开她的手。
“咱们先回家吧。”
一句回家,又激了箫祁韵的眼泪,她哪里还有家了,她看着霍沄洺,没说话。
霍沄洺拉着她的手一直跟在二爷身后,二爷也并未阻拦,三人便直接回了霍府。
霍府,星岚阁,
“爷怎么先回来了?”张掌事看见他们,上前问。
“你给我进来。”二爷没理他,回头跟霍沄洺说。
霍沄洺松开箫祁韵的手,跟张掌事说:“张叔,麻烦您给箫家小姐找个住处先安顿下,着人安排沐浴,给她找件换洗衣裳,再让罗娘给她做些吃的。”
“放心吧少爷。”
霍沄洺便进了内室去,箫祁韵朝着张掌事行了一礼:“掌事辛苦。”
“箫姑娘,随我来吧。”
内室,
霍沄洺进了屋,站在二爷身前,才唤了一声:“师父。”
二爷折腾的有些累,手搭着太阳穴上,轻轻按着。
“师父,我帮您按吧。”霍沄洺上前一步。
二爷立马出言道:“站远点儿。”
二爷叹了口气,抬头瞪着霍沄洺,说到:“今日我若是不到,你预备怎么办?”
霍沄洺轻声说:“徒儿想着,就算是伤了,也要把她救出来。而且,追上来的只有七人,我身上还有五片朝华,剩下两人,也可以解决,正常情况,他们伤不到我。但真的伤了我的话,我也免不了要让他们有伤亡。”
二爷点点头,语气放缓下来,说:“我知道,你费尽心思找到她,便不会愿意再失去她一次。但是师父告诉你,我们家不可能收留一个罪臣之后。逆龙鳞而行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费尽心机找到她,便不想再失去。
这句话本是刚刚他想说的,却被二爷先一步说了出来,霍沄洺只好沉默。
二爷轻叹了口气,他越来越觉得在这件事上,他有些力不从心,于是他说:“师父替你救她出了那地方,也会替你安顿好她,但是安顿好她之后呢?你想过吗?”
“当初我不许你娶她,是因为她不合适你,现在你不能娶她,是因为她家逆了龙鳞,触了天怒,‘罪臣之后’四个字已经粘在了她头上,便是谁也救不了。”
霍沄洺一直抬头直视二爷,他希望二爷从他眼中看到他的执着。
“洺儿,同党同罪,罪无可恕,你若是日后还要执迷不悟地继续守着你那点所谓情爱,师父也没办法了,你明白吗?”
霍沄洺倏然明白了,有些事情并不是尽人事就能听天命的。
二爷话锋陡转:“给虹廊的四两银子,算我借给你的,慢慢还我。”
霍沄洺猛然抬头,如果他每个月的零用钱一点不花的全攒起来,还上这四两银子也得要小一年时间。
夫人不放心,带着晓葵羽泽辞别了靳家老爷夫人便回来了。
箫祁韵被暂时安排在客房,霍沄洺从星岚阁出来之后正好遇到晓葵,便跟她说:“晓葵姐姐,你帮忙找一件衣裳给箫小姐送过去好不好?”
“少爷,刚才张叔已经让我送过去了,箫姑娘就在东客房,已经沐浴更衣完毕了。”
霍沄洺说了声谢就往东客房走,刚有小丫头给箫祁韵送了些吃的东西来,霍沄洺进来的时候,她正对着铜镜梳头。
霍沄洺轻轻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梳子,伸手摆弄她的三千青丝,回忆着羽泽给他梳头时候的样子,依样画葫芦。
他放轻了动作,二人谁也没说话,仿佛此刻再平常不过,其实,二人都明白,这样静好的岁月,来之不易,迅若昙花。
霍沄洺从小被养尊处优,如何做的来梳头这样精致的事情,他只会握着梳子顺着她的青丝往下梳,完全不知道女孩子的发饰应该是如何。
屋内良久没有声音,他二人都珍惜此刻的平静,就这样,霍沄洺才开口:“让你受苦了。都怪我,是我没能照顾好你。”
箫祁韵轻声说:“这如何能怪你,是我箫家命苦罢了。”
这一次,霍沄洺明显能从箫祁韵的语气中听出来她对命运的无措感,箫祁韵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她突然觉得自己苟活这须臾,实在是没必要的很,爹爹被杀,阿娘殉情,弟弟充军,时时刻刻有首当其中的危险,自己却一次次被救回到这人间,想做个孤魂野鬼都不能。
霍沄洺的手指不小心触碰到她的脖颈,他骤然明白美人冰肌玉骨是何意。
却不明白,冰肌玉骨不是说美人,而是说苦命的女人。手机用户看墨幕华情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97943.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