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再论虚衔
在父子二人的闲谈间，大长老姚石和大祭司商伯康联袂而至。
“哟，七公子你这路都还不会走就来拜会我们这些老头子，怕不是有什么不轨之心哈哈哈哈，”
姚石乍一看到嬴信的模样也是有些错愕，刚接到信的时候他还在想嬴信难道真就那么天才？这才多长时间就控制住了体内的能量，能够自由走动了？
现在一看，好悬没给姚石笑死，嬴信这番扎势的模样实在是又可怜又好笑，也真的不能怪姚石出口调笑了。
“一边去，要老你老，谁不夸老夫一句年轻力壮，按龙族的说法，我还是个孩子！”
嬴信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嬴木先站了出来吐槽姚石，即便嬴木比姚石和商伯康的年纪都大不少，但看起来最年轻的反而是嬴木，因此嬴木从不服老，也很是介意别人说他老了。
商伯康眉眼含笑看着两人打趣，嬴信则满脸无奈，什么不轨之心这是能说的吗？还有阿大也是，你跟我说这是孩子？算了算了，他们是大佬他们说了算，嬴信还是老老实实见礼吧。
“见过大长老、大祭司。”
“嘿，你这话说的。”
姚石被嬴木一激，忍不住想要开口反驳，见嬴信行礼又强行忍了下来。商伯康则点点头道：“好了好了，说点正事吧，小七这出来一趟也不容易。”
既然商伯康都这么说了，姚石和嬴木互相瞪了瞪也不再多说什么，嬴信则稍微松了一口气，要是有的选，他绝不希望同时见到这三人。
“那就说说吧，你到底怎么想的。”
嬴木见进入正轨，直接让嬴信开口。
所谓的正事自然是指虚衔引起的风波，嬴信也不多辩解什么，这个时候他不可能说当时只是为了赶作业随手写的东西，如果真这么说了，或许在此次风波中能平稳过渡，但长期来看绝对是丢分极了。
于是嬴信便从设立虚衔的构思理念开始讲起，先是表明了他所察觉到的部落内部各族成员之间的问题，然后引出他认为的虚衔的优点——能增强各族之间的关联性、凝聚性。
三位大佬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示意嬴信继续说下去，嬴信只好一条一条地去进行论述，同时也对当下颇多人反对的点进行了一一解释。
其中虽然没有明说，但嬴信又列举了许多士人阶层、工匠阶层、农民阶层获取功勋晋升虚衔的方式，以此来拉拢这些阶层的支持。
比如列明条款，士人达到什么条件可以获得什么样的虚衔，工匠完成什么样的创新或多少任务又可以获得什么样虚衔，农民也一样可以通过缴纳粮食、提高农作物的产量等来获得晋升。
如此一来不仅皆大欢喜，在嬴信的设想里还能大幅度推动各个阶层的劳作的积极性。
谈到这里时商伯康就晋升条件的条款具体情况提出了一些问题，嬴信也有所准备，简单化解。
并且嬴信还提到，万一哪天开疆拓土，虚衔对于被征服之地的民众也不失为一条晋升之路，有了希望便不至于反叛。
三人微微点头，不过还是没有表态，甚至姚石还提出了一个尖锐的问题：
“那你这不是将民众都分了三六九等吗？”
嬴信确实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略一沉吟之后还是答道：“阶层一直存在不是吗？此时部落内部的文士、军伍之中的伍长、什长对比起普通军士、普通民众也已经不是同一个阶层的人了，更何况说句不好听的，在座各位大人与我而言也是另一阶层，且是全部落内最高的阶层。”
“哈哈，我就说你这蕞娃有不轨之心吧，还有啊，我可不是最高的阶层，最高阶层在那呢！”姚石好不介意，爽朗地笑了笑之后还不忘对着嬴木努了努嘴，嬴木只能全当没看见没听见狠狠地瞪了嬴信一眼，都是这小子的错！
嬴信见到这个眼神赶紧将话题拉了回来继续说道：“
即便没有虚衔这个制度，以目前部落内的情况，长期以往也会形成一个个围绕在各种权柄之下的阶层，且站上了阶层的人必然会维护自己的利益，阻止底层进入他们的阶层。
而虚衔在一定程度上反而可以打破这种局面，有了明确的要求后该晋升的自然可以晋升，谁也无法抹掉。
另外虚衔之所以是虚的，也在于其本身并没有直接权力，不论是各地还是军中还是以职务为准。
至于对应的赏赐我认为恰恰是明确了各民众所立下的功劳可以获得的赏赐，目前部落内对于各种功劳给予的奖励略显随意了些，比如有些队率勤勤恳恳立下大小战功却难以得到提升，有功必然得赏，想来谁也说不出不对来。
如此一来，即便还有一些不足之处，整体也是利大于弊，些许弊端大可留待日后改正。”
三人一边听一边思考，直到嬴信夹带私货地说完三人还沉默了许久，嬴信也只好候着等待发落。
“全员都有虚衔的话，谁来供养？”嬴木回过神来问道。
这个问题嬴信还真想过，缓缓解释道：“绝大部分民众并不可能累计太多的功劳，我们只需要计算好每一级虚衔的奖励与获得条件之间的关系，就可以很大程度保证产出与供养间的关系。”
之后几人又陆续就各种问题进行了谈论，从食时一直讨论到哺时方才停歇。
最终三位大佬还是没有做出任何明确的表态，不过嬴信却能感觉到其中的意向，一时间不由有些得意。
在召罗维进来推嬴信离开后，大祭司和大长老也直接离开，耽误了大半天的时间，有些事自然得先处理好，至于虚衔的问题不妨各自回去思考一番再来讨论。
虽说名义上是虚的，但三人已经看到了这个制度一旦推行必将引起全部落的震动，这是一个影响极其深远的制度，不能草率决定。
街道上，嬴信看着太阳有些神志恍惚，在室内呆了这么久，突然看见太阳多少有些不适应。
“头，不舒服吗？”罗维注意到嬴信的不适应，不由关心道。
嬴信摇了摇头，看了看罗维笑道：“你来雍城也许多时日了，有趣逛过吗？”
“逛了，但没完全逛到。”罗维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主要原因还是在之前很长一段时间内他都被嬴向羁押了起来，放出来后也没什么心思到处乱逛。
嬴信也是说完才想起这一点，罗维也是实惨，刚来雍城半天就被关了起来，直到他苏醒得到消息安排人放出来已经过去了十来天。不知为何，嬴信突然想起斗笠人那天问他的问题，脱口而出道：
“罗维，你觉得雍城怎么样？”
罗维有些愕然，抱怨道：“头，我都没走遍，我哪知道怎么样。反正我被关起来的时候感觉不怎么样。”
嬴信哑然失笑，看着街道上人来人往的繁忙景色沉默了几息，路上的行人也不时看看嬴信，嬴信此时坐在轮椅上的样子对于雍城民众也说也颇为新奇。
调整好状态后嬴信说道：“走，去工坊找老冯。”
“好嘞。”
之前提过，工坊是司工管辖的机构，整体部门又分为研发、测试、生产等几个大板块，若干小单位，是非常庞大的一个机构。
庞大到在城内并不能完全安置下整个工坊，是以工坊只保留了一部分研发人员在城东，其余则安置在东城城外，匠人每日往返都有士卒护送，工坊也是层层重兵把守。
不过还好，嬴信口中的老冯也就是整个军械工坊的坊主冯峰就在城中，距离并不算远。
冯峰究竟有多大了没人知道，嬴信只知道小时候他看见冯峰时冯峰就已经一副摇摇欲坠的将死模样，结果快二十年过去了，司工都换了几个，冯峰还在军械工坊做他的坊主。
按说冯峰这样的老资格也是能争一争司工的位置的，不过冯峰就是个科研疯子，按照他自己的说法就是做了司工就没时间研究新武器了。
此前嬴信在边城测试的那一批新式器械有不少都是出自冯峰的构想，甚至有直接出自于冯峰之手的也不奇怪。
小时候的嬴信也挺喜欢工坊里面各种奇奇怪怪的器械的，时常往这里跑，但每次都会被冯峰吓唬。并且冯峰还整日一副不修边幅的模样，因此年幼的嬴信私下里经常喊冯峰是老疯子。
等明白过来这样不妥的时候两人却都已经已经习惯了，真让嬴信改口不止嬴信不适应，就是冯峰自己都不习惯，因为在外人面前嬴信怎么喊不管，私下里该怎么喊就怎么喊。
也正因为两者如此相熟，才有此前嬴信毫不客气地让冯峰制作轮椅的情况。
如今左右无事也应当前去看望一下冯峰，感谢他的帮忙，顺便看看这个老疯子到底什么时候能死，嬴信暗搓搓地想道。
在嬴信这样阴暗的想法中，工坊很快就到了。
值守的士卒拦下众人，客客气气地询问事由，嬴信也是礼貌地表达了想要找冯峰的目的。却没想到，士卒在听说嬴信要找冯峰后露出了一脸尴尬的表情。
嬴信见此明白了大半，深吸一口气后叹了出来。
“造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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