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这么过了一个月,虽然姜离在风仲颜床头放了一个沉香朱砂囊放在枕边,却作用不大,昨晚又是一夜无眠……
清晨,永安城的鼓声再次响起,风仲颜带着黑黑的眼圈看了看旁边——四师兄果然已经起床出去了。
风仲颜揉揉眼睛,他的黑眼圈越来越严重了。看到旁边睡得张牙舞爪的墨萨,他心里百感交集。
早已洗漱完毕的姜离进屋看到他的样子,推醒了还在睡大觉的墨萨。
“唔……嗯?二哥……干吗?”墨萨搓搓眼睛,嘴里含含糊糊的哼着。
“小师弟的衣服差不多做好了,带他去拿来吧。两套平时换洗的衣物,一套是弟子服。”姜离顺手帮他擦掉口水,“还是在牛织造那。”
风仲颜已经习惯了姜离的无视,他心中暗自开心。其实风仲颜早就感到修行的无趣,每日重复而又看不到效果的努力,他开始与墨萨一起偷懒,只盼着有一日可以溜出去看看繁华的永安城……没想到机会来得这么快!他心中一阵窃喜,脸上却十分淡定。
“咦?那今天不用做早课啦?”墨萨则瞬间惊喜的坐起。
风仲颜摸了摸墨萨的头,墨萨吓了一跳,茫然的问道:“你干吗啊?!”
风仲颜“正色”道:“别做梦了。”说罢便跳下床,不给墨萨反击的机会。
因为每个人的进度和主修不同,大家各有各的早课。风仲颜的早课依然是简单的打坐、扎马步和抗击打练习。
打坐可通经络、恢复精气神,还能让人平心静气。风仲颜最初打坐之时,因为双盘疼的龇牙咧嘴,最后改成单盘,腿部还是麻得没有知觉,最严重的是手脚冰凉。不过经过一个月的练习,他已经能感到从下丹田处升起一阵暖意,逐渐蔓延到全身,每次打坐完身上的衣服都会被汗湿透。然而有时候心中杂念一起,或者晚饭吃多了,胃里便会产生燥热,浑身不舒服。
扎马步与打坐有异曲同工之处,也可以通经络,静心神,而且还可以锻炼腿部力量。但扎马步实在是风仲颜最痛苦的功课了,没有之一。每当大腿哆嗦的不能自理时,风仲颜都有种想哭的冲动。扎马步是清风堂所有弟子的必修课,风仲颜偶尔会与墨萨和姜离一起,回回都是墨萨先支撑不住倒地。
抗击打练习可谓是最轻松的功课了,只需要拿个胳膊粗的木棒照着自己浑身打就可以了,虽然打得自己满身青紫,比起其他的功课而言,也轻松太多了。
“我觉得……我应该走不到牛织造家……”墨萨翻着白眼躺在地上说。今日苏清玖一时兴起跑来检查功课,平时喜欢偷懒的墨萨吓得坚持到真的体力不支,此时的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墨萨和风仲颜坐了一会儿,觉得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便带上姜离准备的早点,颤颤悠悠、互相搀扶的出门了——这是风仲颜来到清风堂后第一次出门。
两人以龟速走到牛织造家门前,一个木盆飞了出来,风仲颜迅速往下一低头,木盆正好砸中墨萨的额头!墨萨感觉天晕地转,一下子倒在地上,还顺势拉倒了风仲颜。
“不过啦!我要把你休了!”一个很粗气的女人大喊道,紧接着又飞出来一个木碗,哐当掉在风仲颜面前,转了几下才停住。
为了避免再次被砸伤,风仲颜赶紧把被砸晕的墨萨拖到一边,再趴在大门口往里看。
“说话不算数!亏老娘还感动得不行,结果就是瞎说的!”那个五大三粗的女人坐在地上开始哭泣,旁边站着一个捂脸的瘦汉子,估计是被扇了巴掌,风仲颜认出就是那天给自己量尺寸的牛织造了。
“那个……”风仲颜小声叫了一下。
又一个扫帚飞了出来:“看什么看?!再看全家瞎眼!!”
风仲颜赶忙躲开扫帚,这才发现身后已经站了一圈围观群众。还有个二十出头的男子蹲在墨萨旁边,发现风仲颜看着他,便笑着说:“我是大夫,我是大夫,看过他没啥大碍,嘿嘿,嘿嘿……”说完便跑出人群。
“哇——说好给我做雕胡饭啊,结果都没看到啊!你就会说空话啊……”
“我……我这不是有活儿没干完吗!”牛织造急着辩解,想把坐在地上的媳妇拉起来。
“哎,这牛家的媳妇,都那么胖了还吃!”
“就是啊!牛老头辛辛苦苦赚的那点钱,都不够她吃的!”
“哎,牛织造真是好欺负,竟然没把她休了!这粗俗女还要把他休了,这女人能休男人吗?”
听着坊内围观群众的议论,风仲颜一身冷汗,竟然为了一顿饭闹成这样,到底有多想吃什么雕胡饭啊。他看了看晕倒在地上的墨萨,鼓了鼓勇气,跨进牛织造家的院子。
“啊,是你……”牛织造话未说完,一个白瓷盘子又飞了过去,牛织造的媳妇大喊道:“谁让你进来的!”风仲颜习惯性的抬起双臂交叉在面前一挡,白瓷盘子落地碎成片,看来平时的功课真的有用,风仲颜丝毫不觉得疼痛。
“你!你知道他是谁吗?!”牛织造看到风仲颜被打,立刻急了眼,一把拉住他媳妇,“他是李先生的弟子!!清风堂的人!!”
周围的人突然开始议论纷纷,人群中有两个人悄然离去。
听到风仲颜是清风堂的人,悍妇瞬间愣住,她一下跪倒在地,几乎全体投地的趴在地上求饶。
风仲颜并不知道,人族玄门中有五大派并称“玄门五道”,除清风堂外,还有精通法器制作的异宝斋薛家、精通堪舆之术与窥天之法的烟波山庄、将法术与医术完美结合的养心门、专职为皇家做科仪的天祈宫。
其他四家皆有门徒数百,且有上千亩地的势力范围,而清风堂占地不足五十亩,加上风仲颜,门徒仅仅七人。
即便如此,清风堂的声誉和在玄门中的地位却是另外四家所不能及。一是因为,其他四家都只为达官贵人服务,而清风堂出手却只凭心而动,不问其他;二是因为,清风堂所修的法术,在这五门里,破坏力是最强的,在多次的玄门切磋中独占鳌头。
看到跪地的妇人,和纷纷散去的群众,风仲颜有些措手不及,赶紧把牛织造的媳妇扶起,说:“你想吃什么,我去帮你买,你们帮我照顾我师兄。”
“不敢,不敢!”妇人颤颤巍巍的摆着手。
风仲颜看了一眼牛织造,就这么走了,估计一会儿还会吵,反正难得出来,借机四处逛逛也不错。
“不过……雕胡饭在哪里买?”风仲颜把墨萨抱到屋里后问,“我刚到永安,还不是很熟悉。”
“雕胡饭没有卖的,要自己去摘。是这样的……”牛织造拼命的比划着,看得风仲颜一头雾水,于是牛织造拿来笔墨,竟然画了出来。
————作者的叨叨————
所谓“雕胡”,即菰米,也就是菰的种子。菰是盛产于中国南方水乡的一种多年水生草本植物,其叶如蒲苇,开淡色的小花,花期较长,至秋,子实分批成熟,子为黑色,但容易脱落,因此很难培育成作物,人们多于夏秋二季逐次采集。采集来的子实,搓去外皮,扬净晒干,即成菰米。菰米呈圆柱形,两端渐尖,表面棕褐色,折断面呈灰白色,富有油质,质坚硬而脆。据说用菰米煮饭,香味扑鼻,且又软又糯。故被我们的先民列为“六谷”之一。而不开花接子的菰,长出的便是肥硕嫩白的茭白了。
李白有一首《宿五松山下荀媪家》诗写道:“我宿五松下,寂寥无所欢。田家秋作苦,邻女夜舂寒。跪进雕胡饭,月光明素盘。令人惭漂母,三谢不能餐。”在亲眼目睹过荀大娘及其近邻的艰难劳作后,诗人面对着这虽不珍贵但却来之不易的雕胡饭,心中充满着愧疚之情。
在人们心目中,菰米饭却是一种难得的美食,甚至有人认为:有资格与其配食的只有熊掌、豹胎等野味。隋虞世南《北堂书钞》引东汉刘梁《七举》中就曾有“菰梁之饭,入口丛流,送以熊蹢,咽以豹胎”之咏。手机用户看诏神令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9296.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