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顷无脸色陡然一变,又恢复了早先的面无表情,徐徐道:“事情于本仙而言,只有对与错,再没有第二种答案。这个师妹,算是他与师兄一起看大的。师兄又自小疼她,遂养就了一副天真活泼的性子。
可是,是从什么时候起,她变成了今日这般模样。冷淡苛刻,残酷无情,没有感情,不谈情面。那个娇滴滴的孩子,是再也看不到了吧。
紫贤心中仍存着一丝期许,他状似随意问道:“就算当初师兄选择了灰飞烟灭,你会出手相救吗?”
凤顷无转过身来,坦然直视紫贤双眸,漠然道:“本仙只顺从法度规则。”
紫贤敛下眼眸,不再言语,缓步向殿外走去,一步一步,走的分外沉重。白玉踏石上的夜光明珠轻擦过他的鞋尖,为其染上了一圈月白光华。
这夜光明珠是师兄亲手一颗一颗镶嵌上去的,只因当年,他们三人一起携手同游九天银河之时,师妹的一句玩闹之言。
“师兄,如果我能每日都看到这漫天的银星,我必会快乐一生的。可惜仙界的黑夜太过短暂了,我不能认得这里的每一颗星星。”
就是这一句随口之言,师兄当真了。听得有种名为清玄玉的深海寒冰,可昼夜生辉,灿如银星。便亲自跑到了玄天大陆的尽头,于无妄海中寻得清玄玉,将其磨成了数以万计的圆珠,复又一颗颗亲手镶嵌于地面,做了一片银河之景。
可那不是爱,师妹,聪明如你,真的分不出来什么是爱吗?
紫贤挥袖开了殿门,刺眼的白光如利刃直插入大殿,满地银辉流转生动,一如当年的银河盛景。
紫贤背身喃喃道:“师妹,你变了。”说完,便飞身而去,隐入漫天白光之中。
凤顷无再也隐不住那满腔的惆怅,失魂落魄的跌坐在宝座之上。“是啊,变了,都变了。该变得,变了,不该变得,也变了。”
她伸出右手,轻轻搭在了中间宝座的扶手之上。她记得,当年师兄最喜欢将手搭在这里了。可是现在,怎么入手却是一片冰寒。
凤顷无惊慌失措,挣扎着起身,跪坐地上,将脸缓缓贴于扶手之上,试图从中寻得一丝往日的温暖。
她从未如此恨过她自己,是她亲手将师兄亲自囚禁于锁仙柱上的。他恣意潇洒,她就锁了他的自由。他风流不羁,她就断了他的情思。他最不耐世俗礼法,她就替他担了整座仙界的重任。
凤顷无也不知自己在那里跪坐了多久,忽地听到殿中一丝轻微细响,忙警觉起来,厉声道:“来着何人!”
整座大殿寂静无声,凤顷无不禁失笑,若无传唤,这议事大殿怎会有人私自进来。想必是自己最近太过劳累了,一时晃神罢了。
凤顷无起身整理了仪容,又挂上了那副面无表情的冰冷面孔,那里还看得到刚才的脆弱与无助。她飞身离了大殿,出了此门,她又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顷无圣仙。
就在她飞身出了大殿之时,一个身影悄然现于大殿深处,层层鲛绡华幔将那身影围拢其中,真真切切不甚分明。
那人步履悠然的缓步上前,路经之处,层层华幔皆无风而动,将他避让过去。那人一路走来,竟是无一俗物能近他身。
当最后一层华幔掀起的时候,一个银发男子已立于大殿正中,他抬首看向殿顶的金檀横梁,缓声道:“还不出来。”
话音刚落,刚才还空无一物的横梁上,蓦然出现了一团白影,竟是只白羽孔雀。这白孔雀通体雪白,浑身上下无一杂色。翎羽颤动似贵女移步,百媚千娇。又如因风柳絮,自在轻盈。只尾羽轻抖中隐隐有华光流转,似金属般闪耀。
那白孔雀正昂首立于其上,一派洋洋自得之态。一听此言,便飞身而下,落地之时,化作了一个白衣少年。
银发男子抿嘴轻笑:“白吾,许久寻你不到,竟是跑这玩闹来了。刚才那般不小心,也不怕她发现你。”
白吾伸了个懒腰,长舒一口浊气,抱怨道:“谁叫她半天在那不动,那金檀梁看着名贵,谁知趴在上面这般不舒服,真真硌死了,爷这是给她提个醒。”
“是你看戏入迷了吧。”
白吾撇撇嘴,叫道:“我这不是为了向你汇报后续嘛?现在,她可是成了仙界弟子了。你这棋局,下一步该落子何处?”
银发男子斜瞥了白吾一眼,单手扶上眼前的宝座,眸中水起波澜、涟漪阵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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