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毛般的大雪飘飘洒洒，素装银裹的天地间白茫茫一片。街道上行人步履匆匆，小贩们扯着嗓子叫喊。
茶馆中，一个衣衫华丽的青年公子正在听书。
此人姓柳，名生，字景闲。还有一个小名：三郎。柳生在家排行老三，故而有了这么个小名。柳家是做丝绸生意的，家境殷实。他自出生到现在，顺风顺水，没什么大的波折。
“少爷，已是午时，该回家吃饭了”，小厮刘安提醒道。
柳生伸了个懒腰，看着茶馆外的街道上还飘着雪花，欣喜道：“下雪天可真好，风景如画”，他带着刘安出了茶馆，撑着一把红纸伞，闲庭信步的向家走去。此地名为景县，民风淳朴。柳生虽然是富家公子，不过却也是仁善之辈，从不做鱼肉乡里的事情。他的画技更是名镇乡野，尤其擅长画美人。
行至石拱桥上，俯瞰桥下流水。
这条河名为泾河，贯穿大半个景县。今日泾河结冰，两岸垂柳亦是白花花的，柳枝上满是霜雪。
柳生赏着雪景，心情颇好。
他一生所愿，就是穷尽毕生心血，画出一幅万里江山图。
寄情山水间，挥毫泼墨，潇潇洒洒的过完这一生。然则正值大乾王朝末年，妖孽频出，山野鬼魅亦是经常出来吃人。他一个画师，就算有护卫保护，也是无法游览这万里山水。无法看遍万里江山，又如何作画？
“大家闪开，这头疯牛会撞死人啊”
忽然间，石拱桥附近吵吵嚷嚷起来。柳生放眼望去，就见桥边的一棵大柳树下有一头疯牛挣脱了缰绳，撒蹄奔至桥上，桥上行人纷纷躲闪。这头疯牛是一头通体漆黑的壮硕老牛，断了一根牛角，断口处甚是光滑，仿佛是用锋利刀剑切割而下。牛尾更是黝黑粗壮，坚若钢鞭。
手持菜刀的屠夫带着三四个汉子追赶疯牛。
这屠夫心中暗骂，这黑牛原本是他从田野间捉的一头野牛。刚刚捉到的那会儿，黑牛又瘦又弱，眼看着就断气。哪想到带回家养了几天，黑牛壮硕了起来，而且黑牛安安稳稳的，吃了就睡，睡了就吃，听话的紧，丝毫不惹麻烦。
今日屠夫要杀黑牛，卖牛肉。
黑牛见势不妙，一反常态，猛地挣脱缰绳，撒蹄狂奔。
……
……
“嗯？”柳生大赞道：“好凶猛的牛，我要给它画一幅猛牛图！”眼见黑牛无人可制，暮然间，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从人群跃出，伸手抓住黑牛的尾巴。
两者较力，黑牛竟然挣脱不得。
这大汉乃是景县的武学高手：江正南，乃是赫赫有名的一流武者，放在江湖上也是大侠。如今江正南乃是本县的捕头，手下有十几个捕快。传说他曾经独自灭杀三十多个山贼，厉害的紧。
“给我倒！”
江正南大喝一声，伸腿踢在黑牛后腿上。黑牛站立不稳，砰的一声倒下，哞哞叫唤，双眼竟哗啦啦的流泪，晶莹泪水还未落地就冻成冰珠。
屠户赞道：“江捕头好本事，这头该死的疯牛，竟然给我惹这么大的麻烦。它要是撞死了人，我还不赔个倾家荡产。我得好好收拾它”，屠户在黑牛身上踢了几脚，解气。江捕头道：“赶紧杀牛，免得这牛又发疯。杀了牛，送一条牛腿去我家，银钱先记着，过年时一起结算”。
江正南每顿饭都要吃二三十斤肉，饭量极大。
吃饱了才能血气旺盛，力气大。
……
“等等，先别急着杀，这牛，我买了！”撑着纸伞的柳生上前，弯腰摸了摸牛的筋骨、血肉，喜道：“真是一头好牛，杀了吃肉太可惜”。
江捕头摇摇头，心想这些富家公子就图个新鲜。平日里养些狸猫、雪狐、孔雀之类的灵宠也就罢了，现在倒是想养牛了。江捕头道：“柳大少爷，这黑牛可不是安分的货色。要是发起疯了，很少有人能制的住”。
柳生拍了拍牛头。
“憨货，我救你一命，你需得安分。如你安分，就眨眨眼”。
黑牛果然眨巴了几下眼。
“刘安，给钱”，柳生吩咐一句。刘安从荷包里拿出二两散碎银子，递给屠夫。屠夫哈哈一笑，道：“好嘞，这牛就归您了”，市场上，一头牛顶多也就这个价。一贯千文，千文一两，十两白银能兑换一两金子。
黑牛从地上爬起，老实的跟着柳生离去。
……
……
柳家大宅。
高门大户，门前有两大石狮子。柳宅内的一处幽静庭院内，柳生独自一人吃饭。吃饭的时候，柳生喜欢清静。人多了，他吃不下去。故而厨房每次都把饭菜送到他的院子里。
热腾腾的米饭，一尾清蒸鱼，一只烧鸡，一盘青椒肉丝，一盘猪肉白菜，最后是豆腐海鲜汤。柳生吃饭、喝酒，忽见庭院中的黑牛瞪着牛眼，死死的盯着酒壶，很是眼馋。柳生笑道：“憨货，你也想喝酒？”
这本是一句戏语，哪想到黑牛口吐人言，上嘴皮子碰下嘴皮子，道：“兄弟，那感情好，老牛我也大半年没喝酒了，肚子里的酒虫早就馋坏了”，黑牛大咧咧的走来，一屁股蹲在地上，牛腿抱起酒壶，眨眼间就把一壶酒喝光了。
“太少，不够尽兴，以前我都是一缸缸的喝！”
黑牛看着目瞪口呆的柳生，说道：“兄弟，今天多谢了，不然老牛我性命不保。你也别害怕，老牛本是西域牛头山的大王，麾下喽啰数千。这次来中土，为的是与人争宝，可惜被人打伤了，这才不得不寄居此地，休养生息”。
柳生打了个哆嗦，没想到碰到妖怪了。
不过看起来，这牛妖也没啥坏心眼。
幸好此时庭院中只有一人一牛，牛妖的消息要是传出去，估计整个景县都要沸腾，毕竟妖怪可是一件新鲜事。
柳生拱手道：“我见牛兄通体漆黑，就喊老兄一声黑哥了。黑哥想来隐藏已久，为何在我面前现了真容？”
黑牛道：“馋的紧了，想在你这里弄点好吃的。老牛看你也不是顽固不化之辈，老牛虽是异类，可也不是恩将仇报之牛。你对我有恩，我自会报答你。老牛有道法一卷，可传授于你。习之，强筋锻股不过尔尔，修到极致，就算是飞天遁地也无不可！”
黑牛咧嘴道：“现在我就传授你《道经》，这是道法总纲，也是天下诸多修道者梦寐以求的功法。你需谨记，这《道经》的开篇之句就是：道可道，非常道……”手机用户看乱说聊斋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9360.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