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丁堡,元首府。
自执掌国家大权以来,格里奥尔便将原来的总统府改名为元首府。由于总统和总理职权合二为一,原本在总理府办公的重要部门只得迁至此地办公,把这回字形的三层楼建筑挤得满满当当,就连以前的杂物间也被利用起来。
凌晨时分,元首府的不少房间依旧灯火通明,尤其是在通常用于举行高规格会议的议事厅里,苏格兰共和国的军政大员们一一在列,内阁成员、三军参谋长、军区司令以及元首府的幕僚们,包括两位来自日本帝国陆军的特级军事顾问——炮兵专家山崎清次和战术专家宫田雄一,或坐或站,或低头沉思,或交头接耳。
“全体归位!”
侍从官一声招呼,军政要员还有高级幕僚们纷纷各归各位,抖擞精神,保持端坐姿态。片刻过后,国家元首格里奥尔在国防部长雨果-埃尔塞斯将军的陪同下步入议事厅。
就坐之后,格里奥尔清了清嗓子:“好,诸位,现在续会。对于新联合王国通牒,我们就按之前商定的,上午8点召开官方新闻发布会,9点由我做全国广播讲话,向全世界公布通牒内容和我国的官方立场,极力营造有利于我们的舆论风向。接下来,我们要就另一个关键议题作出决定……埃尔塞斯将军,请吧!”
国防部长戴起他的金边眼镜,手里捧着厚厚一叠文件,放声道:“诸位,苏格兰共和国当前的军事力量,想必大家是较为清楚的,而我们的对手,许多人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那就是他们非常强大。近期,我们动用了部署在爱尔兰、威尔士还有英格兰的一切情报力量,收集到了大量的军事情报。一旦爆发战争,我们将要面对至少55万联军的进攻,他们在各条战线部署了超过4600架作战飞机、3200辆战车、5500辆装甲车、9000门火炮以及450艘舰艇,基本上所有的武器装备都具备压倒性的优势,我们仅有的优势就是本土作战,能够发动预备役人员和民兵投入作战。”
言罢,埃尔塞斯将军稍稍停顿了一下,他环视众人,俨然在观察每个人的表情反应。平日里趾高气昂的政府官员们一个个耷拉着眼皮,活像是一群遭了瘟的鸡,军队将领们的情绪也不高,倒是那两位日本军事顾问一如往常地昂着头、挺着胸,脸上没有半分惧色。
“若是所有的外交手段都失效了,我们的作战方案是:部署在国境防线的部队有序后撤至a防线,依托河流、湖泊、山脉、高地还有城市来阻挡敌人进攻,各部必须在指定防区坚守三天以上,主力部队在第四天夜晚后退至b防线,游击部队隐蔽在ab防线之间,伺机袭扰敌方补给线。b防线,我们要再坚守至少四天时间,加起来就是一个星期。这一个星期,足够国际社会和国联对新联合王国的入侵举动作出应有的反应,从外部对新联合王国及其同盟军施加压力。我们适时地接受国联或德国的斡旋,接受对方的要求平息战争,表面上看,我们输掉了战争,但是,我们将赢得全世界的尊重,这将为我们往后开拓国际贸易市场奠定坚实基础。”
在场的苏格兰将领,此前已经参加过这份作战方案的层层讨论,因而不会有人在这个时候提出反对意见。
格里奥尔当然很清楚这一点,因此,他将目光投向那两个黑发黄肤、穿白色阔领衬衫和墨绿色军服的日本将官。
两人之中,个头稍高的站了起来,朝格里奥尔欠身致意,然后道:“以我们对双方军队的了解,苏格兰军队在a防线坚守三天,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在b防线坚守四天,可能会有些勉强,但咬咬牙也应该能坚持下来。可是,鉴于国际社会的反应一贯较慢,而国联的反应速度有可能更慢,在这七天之后,苏格兰军队要继续抗击联军,就必须在爱丁堡和格拉斯哥拼命死守,无论胜败,你们的首都和工业中心都将化为废墟,不知你们是否已经做好了拼死一战的准备?”
埃尔塞斯将军皱了皱眉头:“毫无疑问,爱丁堡和格拉斯哥是关乎苏格兰命运的两座城市,我们绝不会将它们拱手让给敌人,也不会让它们从地图上消失。如果守城无望,我们宁愿退守北方高地,用全民游击来拖延时间!”
这名日本将官显得有些失望:“这么说来,你们还是打算放弃爱丁堡和格拉斯哥,而不是据城死守?”
埃尔塞斯道:“死守也好,撤退也罢,目的都是拖延时间。若是国际社会不予干涉,我们是绝无可能战胜对手。”
“绝无胜算?哈!我看是在座诸位胆小怯战吧!”矮个的日本将官操着发音古怪的英语,一脸轻蔑地冷笑道:“自古以来,以弱胜强、以少胜多的战例比比皆是,武器装备的差距,完全可以通过智慧谋略来弥补,但如果将官缺乏胆识、士兵缺乏勇气,即便让你们欧洲人非常崇拜的拿破仑皇帝担当统帅,也是无力回天的。”
这名矮个军官便是宫田雄一,他既是战术专家,也是剑道高手,在苏格兰呆了快两年时间,还从未在任何一场剑道比试中败北,加之成功帮助苏格兰军方进行了大规模的军事整编和军官整训,使苏格兰军队的战斗力得到了较为明显的提升,他在跟苏格兰将领交谈时,愈发体现出他那东方式的优越感。
“宫田将军,话不能这么说,苏格兰的领土、人口还有经济条件摆在这里,除了坚定不移的爱国之心,我们跟对手相比没有任何优势。再说了,参加威尔士大演习的各国军队还未撤离,他们要么是跟新联合王国订有军事同盟协定,要么是受其笼络驱使,一旦战端开启,苏格兰就要以一己之力对抗诸多强国。虽说智慧和谋略可以弥补军事力量上的差距,但敌方统帅偏偏是百年一遇的天才指挥官,这让我们如何不感到忧愁?”埃尔塞斯将军辩解道。
“就是啊!”苏格兰空军总司令约翰-亚当附和道,“我们的飞行员个个英勇无畏,但我们拿的出手的新式战斗机只有四百多架,不及新联合王国的四分之一,而且我们的作战经验根本没法跟约阿希姆一世那支四处征伐的军队相提并论。一旦开战,我们的空军绝不会畏战退缩,但这也意味着我们将很快在敌人的冲击下消耗殆尽。”
陆军参谋长戈登将军亦道:“宫田将军,我们敬重贵国军队的勇武精神,也期待贵国派来的志愿兵团能早日抵达,但是,即便这支新生力量能够及时赶到,也不过是为我们增加了一两个师的地面战力,敌我兵力和装备差距依然悬殊。明知胜利无望还要跟敌人交战,那就不是英勇,而是愚蠢了。”
见苏格兰军方的高级将领们在对敌问题上沆瀣一气,宫田冷哼道:“作为军人,要么抱定决心拼死一战,要么趁早接受敌人的通牒,老老实实当个缩头乌龟,何必这般踌躇呢?”
受此羞辱,埃尔塞斯当即拍案而起:“你……”
“好了!”“独裁者”格里奥尔猛地一拍桌子,“请诸位前来,不是要听诸位争吵,而是要跟大家共商大事。宫田将军的话虽有偏颇,但也确实有他的道理,我觉得我们很多人都患上了爱尔兰恐惧症,觉得爱尔兰的军队是不可战胜的,无论此次争端结局如何,这种想法都应该得到彻底的纠正。”
不等在场的苏格兰军人发声,宫田起身向格里奥尔深深鞠了一躬,道:“元首阁下所言甚是!无论任何时候,都不能有惧敌心理,否则便是未战先败。”
格里奥尔朝这位素来口无遮拦的日本顾问点了点头,然后环顾众人:“毫无疑问,以苏格兰军队当前的实力和战备情况,选择跟敌方联军交战是极其不明智的。但是,我相信在这份通牒被公布之后,国际社会将会对新联合王国的好战本性有更清醒的了解,使我们在接下来的外交拉锯战中重新掌握主动。”
“也就是说,我们表面接受通牒,实则继续拖延,最终通过外交谈判的方式解决争端。”
埃尔塞斯接话道。这位国防部长的军事素养和组织能力乏善可陈,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是个一无是处的窝囊废,能够从一名低级军官走到今天的位置,洞察力和灵活性肯定不会差。
格里奥尔点头道:“是的,作战方案只是应对不时之需的预案,而不是当前的决定。通过各种渠道将通牒内容和我们的立场发布出去之后,就看国际社会还有各国首脑们的反应了。在通牒时限到来之前,我们静观其变,同时做好应付各种情况的准备,比如说……敌人有没有可能对我们实施侵入性的空中侦察?有没有可能在边境地带进行火力试探?有没有可能故意挑起某种形式的冲突?面对这些情况,我们既不能软弱退让,也不能让对手抓住发动战争的借口,这说起来似乎很简单,做起来却一点也不容易,就像是杂耍表演中的走钢丝,必须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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