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离身子一震,好半天都没有动,也不知过了多久,幽离早已离去之后,裴瑟依旧久久不能回神。
奇迹般的。
本应只有几天的命,裴瑟却撑到了雪花纷飞的冬天。
那日,天下着大雪。
她一身大氅被裴然扶着看了花园满树的梅花回来,走到院子的时候,幽琴歌尚且站在雪地中等她,可她却没支撑着。才唤了一声琴,自己的身子便软了下去。
裴然惊骇不已,哭喊着死死抱住她,可是奈何她的身子就如同散了架似的,怎么抱也抱不起来。
幽琴歌疾步奔来,因为太急,膝盖一下子顶进雪水里,他顾不得冰冷,快速的接过裴瑟抱入怀里,低头神色焦急的把脉。
裴然在一般死命的抹泪,不过片刻功夫,只见幽琴歌面如死灰,一双眸子满是震惊。
他呆呆的抱着裴瑟,双手无力垂下。裴然见状,猛的上前去探裴瑟的鼻息,刹那间,一张脸竟比雪地里的白雪还要苍白得触目惊心。
她跪在一旁,怔忡着,而被幽琴歌揽在怀里的裴瑟此刻唇边竟溢出了血,一滴两滴没入雪水里,妖娆绝美。
血依旧下着。
冰天雪地里,当晋王妃的冰棺运出府门,大雪纷飞之下,竟看到府门外立了一人。
他的身后,是肃立在雪地里的一排轿夫,轿夫们抬着西轿,身后是长延至马路尽头的十里红妆。
当下人上前禀报,幽琴歌一双无力的眸子抬起时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幽离独自一人立在最前头,他身上穿的是喜服,妖娆的红色,立在白雪皑皑的路中间,与晋王府即将出门的丧事格格不入。
“皇叔。”幽琴歌上前,淡淡行了一礼,“今日王府出的是丧事,希望皇叔不要让侄子为难。”
幽离听完他的话,却恍若没有听见的将目光投向他身后众人抬着的棺木上道:“生是本王的人,死是本王的鬼,当日你既有心将她送到本王面前,本王便绝对不会罢手,纵然是死,本王也要风光的将她娶进门,从摄政王府,走出葬礼。”
“皇叔莫要逼琴歌!”幽琴歌上前一步,一双原本温润的眸子此刻依然变为冰冷。
幽离冷冷一笑,亦上前一步,深不可测的眸子睥睨着他:“今天这人,本王带定了!”
如此剑拔弩张的氛围之下,幽琴歌身后原本护送棺木的侍卫猛的拔剑涌出围在幽离跟前,而幽离这边,迎亲的队伍猛的一字排开,然后迅速以圆形包裹,将晋王府团团围住,连同幽琴歌一起。
两边的人,持剑相向,却因为主子没有令下,只得僵持在那里对峙。
忽的,一阵马蹄声由远至近。
一身红衣的幽希然身形格外妖娆,一双凤眸不过远远瞥了一眼王府门口的局势,马未至,人已经翻身下马,跃到幽琴歌跟前挡住幽离。
他猛的跪在幽离跟前,一双眸子犹如染血:“皇叔,得饶人处且饶人,三嫂是三哥明媒正娶的妻子,无论中间发生了什么,三哥既没有摆出休书,三嫂便永远是三哥的人,侄子求皇叔,就当看在先帝的面子上,放过三嫂。”
“混账东西,让开!”幽离猛的踹他一脚,那一脚正中胸口丝毫不留情面,幽希然随着他的力道滚落地上,“哇”的一声便吐出一口鲜血,妖娆的红色落在皑皑白雪之上,触目惊心的红。
幽琴歌面色猛的变了下,他踹开人群走到幽离跟前,拔出佩剑抵着幽离:“既然皇叔执意不肯放过我们,那便由琴歌与皇叔一决高下。若是皇叔赢了,琴歌自然想让,但若是琴歌赢了,请皇叔日后定不要纠缠!”
“好!”幽离眯起了眸子,手往后一伸,“拿剑来。”
侍卫不敢怠慢,急忙送了剑到幽离手上。
幽离看了幽琴歌一眼,下令道:“今日,就算是他的剑刺到本王胸口上,你们也都不许动,听明白了吗?”
“是!”众人虽犹豫,但对幽离一向是唯命是从,遂齐声答应。
幽离随即往远处大片的空地走去,幽琴歌看了紧锁眉头满脸担忧的幽希然一眼,随即也跟了上去。
雪突然下得愈发大了。
冰天雪地里,一白一红,二人的身姿快得根本让人瞧不清,众人只得瞪大了眼,生怕一个眨眼的功夫,二者中便有一人倒下。
对于他们来说,这两个主子在朝堂都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谁也不能得罪,也唯有眼巴巴的瞧着。
一刻钟过去,一个时辰过去,二人依旧不分胜负,眼瞧着二人的衣衫都划破了,打斗的地方隐隐有血迹,幽希然不得已,转头对着身后的一名侍卫吩咐道:“去皇宫,请太后过来!”
侍卫领命,急速退下,幽希然随即站起了身子,眸光扫向身后那一棺红木棺材,只觉脑袋发胀,眼睛更是涩涩的痛。
“阿瑟……”
他喃喃自语,一张本就苍白的面容愈发如纸,几乎与漫天的雪花融为一色,偏生他一袭红衣又格外刺眼,红与白的悲怆逼得人不能直视。
打斗的二人猛的停了下来,幽离的剑尖有血,幽琴歌的剑尖亦有血。
双方衣衫破损,颇为狼狈,却偏生二人仅仅只对视一眼,又猛的甩开长剑,招招狠厉似要夺人性命。
众人看得惊心动魄,心下愈发骇然。
也不知过了多久,与打斗相反的方向竟有一顶软轿匆匆而来,幽希然希夷的迎了上去。
轿子内,凌画扇一袭嫣红宫装,外罩狐裘大氅,冰天雪地中,她看到前头的打斗,一颗心顿时提了上来。
在幽希然的掺扶下,她快步上前,急急的朝着打得难舍难分的二人大吼起来:“住手,你们的眼里还有哀家与皇帝吗?”
二人猛然住了手,双方都气喘嘘嘘,见到凌画扇,幽离一双眸子愈发的冰冷起来:“你来做什么?”
凌画扇一怔,没想到他竟在这样大庭广众之下不顾礼数的说着那样的话,顿时一张绝美的脸露出一丝恼怒出来:“幽离,纵然你权倾朝野又如何?皇帝终究是皇帝,臣子便是臣子,哀家身为太后,是不是对着哀家,你也会执剑相向?”
幽离冷冷轻哼了声,看向幽琴歌:“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较量,没太后说的那么多大道理,奉劝太后,今日的事最好别管。”
“你!”凌画扇登时气得面色通红,紧紧咬着下唇说不出话来。
“太后,今日确是我与皇叔二人之间的事,与他人无关,还望太后不要插手。”幽琴歌亦转过眸子,淡淡开口。
凌画扇不可置信的看向他,好半响方才气急败坏的甩了帕子道:“好,好,你们一个个都当哀家是个废人,哀家不管了,以后也再不会管你们,回宫!”
“太后……”幽希然站在她身侧欲言又止。
凌画扇顿住脚步,但也不过仅仅停顿了下,她毅然迈出步子朝着自己的轿子走去,待软轿离开,雪地里的二人又打得难舍难分。
幽希然无奈的立在原地,一时间竟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眼看着天便暗了。手机用户看妃要请君入瓮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9593.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