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香阁昨夜被抄了,听说是鸨母买卖女童,整个楼里的人全都下了狱了!”
村里的道两边,不少百姓在谈论这件事,昨儿半夜闹的挺大。
百姓义愤填膺的说:“这群王八羔子!终于要遭报应了!”
“听说救出来不少姑娘呢。幸亏案子报的及时,听说那鸨母本打算今日,把她们挂上牌子的!那些小姑娘最大的也才十二。”
“真是一群畜生啊!”
一辆青蓬马车从路中央驶过,马车内的妇人悄悄探出头,听了几句后脸色就变了。
急匆匆赶回家里,刚下马讨债的就迎了上来,还什么都不知道,催着问她:“娘!东西都买到了?”
里正娘子四下看看,见没外人,一指头戳在儿子赵建业的脑门上。
“你个混不吝的!赶紧跟我过来!”
赵建业被骂的一脸懵,跟着进了屋,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催着说:“娘你神神秘秘的干什么啊!东西买到了没啊!”
他上前要摸里正娘子的身子找,被里正娘子照脑袋拍了一下,骂道:“你还有心思抽!”
“我问你!那个小贱蹄子,你给送哪家花楼去了?”
赵建业道:“娘你问这个干什么啊?”
“你别管!快说,你是不是给送点香阁去了?”
“是啊,我和那儿的鸨妈妈还有些交情呢。”赵建业眉飞色舞,看着还挺骄傲。
气的里正娘子直翻白眼,连声道:“逆子,逆子!你还有心思抽,还有心思笑!要出大事儿了!”
里正娘子急的掉眼泪,冲外头的丫鬟吩咐:“快去把老爷找回来!快去啊!”
主子慌,下人也慌,动静难免闹大了。
比邻而居的老大家也听见了动静,叶鱼颦着眉往边上看去,轻声嘟囔:“又折腾什么呢。”
身着青衫模样儒雅的赵大少爷赵止,将放凉的蛋羹推到她跟前,轻声道:“不管他们,你保重身子要紧。”
“前两天秀儿回来看爹娘了,爹娘跟我说,秀儿伺候的那个小主子也跟过来了,还听说了季夫人他家的事儿,要主持公道呢。”
叶鱼指着隔壁说:“是不是那小主子安排的?”
赵止本就跟二娘和二弟不亲,往大了说就是厌恶,若不是还有个亲爹活在世上,他早就不顾孝道分家了。
如今赵建业自己惹出了麻烦,就算是出事了也只能是他自己作死。
赵止把这话和媳妇儿说了,然后叮嘱道:“这几天你就借害喜为由,在房内躺着,别见她们。我怕她知道秀儿那个小主子的事儿,到时候又来烦你和爹娘。我待会儿去下地,也跟爹说一声。”
赵建业的报应可不就来了么。
里正娘子那么急匆匆的喊里正回来,都没赶得上。
叶鱼送赵止出门,一斜眼就瞥见一群官爷朝这儿跑了过来,将隔壁院子团团围住,一顿敲门。
赵止护着叶鱼回到院子里,关上门细听动静。
那几个官爷高声亮明身份,让里头的人开门,里正娘子和赵建业当时就慌了。
只剩他们两个在家,谁也不开门。
引来一群村民围观,纷纷议论这里正家怎么了。
几个官爷见门口马车还在,明显是刚回府在屋里头装死,当即招呼把门给踹开了。
里正娘子连声尖叫:“你们要什么!来人啊没天理了!官老爷就能随便踹别人家门吗!我们家老爷还是里正大人呢!”
赵建业哆哆嗦嗦的躲在里正娘子身后,抓着她衣裳闭着眼睛说:“娘救我啊娘……”
为首的官爷冷笑一声说:“里正大人?一个里正也敢称大人了?原来如此,怪不得京都天子脚下,还敢做出买卖幼童的事情来!原来是仗着有点背景为所欲为!你们这次可是摊上事儿了!”
官爷抬手一挥,“来人啊!把她身后那个抓起来带走!三法司的大人们正等着审案呢!别耽误时间!”
赵建业也才是个十四的小子,加上常年吃喝玩乐寻花做柳,胖的像吹了气儿的球。
跑也跑不掉,挣扎也挣扎不出,只扯着嗓子杀猪似的喊:“娘救我啊!爹救我啊!”
“业儿——我的儿啊!你们放开他啊!你们抓错了,我家业儿没犯事儿啊业儿!”
里正娘子抓着官爷不让走耍无赖,最后被一把推倒,摔进了泥坑里。
知情的官吏谁不厌恨这种人,说道:“犯没犯事儿三法司的大人自然会判!带走!”
“业儿——”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了。
这时候里正才匆匆赶回来,因为着急,连束好的发都散了。
“业儿呢?”
里正望着空荡荡的庭院和明显被踹坏的大门,脑袋懵了。
里正娘子坐在地上哇哇大哭:“给官府带走了!你这个混蛋,都怪你回来的晚了!业儿那身子骨,进牢房一晚上就得废了!我苦命的儿啊!这天底下还有没有天理了!呜呜呜!”
里正两眼发黑,四周的村民还团团围着看热闹。
里正恼羞成怒,“都看什么看!滚!都滚!”
里正家的破事儿村里谁不知道,里正这几年官当的越来越飘,就跟方才那官爷说的,区区一个小小官吏,还摆出谱来了。
村里没几个服的,以前只不过是明面上不敢出声,现在看有人要收拾他们家,自然一个个都敢冒头了。
“什么玩意儿啊,村子是你们赵家一家建的?这地是你们赵家的啊?我们站这儿乘凉,还站不得了?”
“就是!你们家里敢犯事儿,还怕我们看?有这功夫跟乡亲们耍威风,不如好好回去想想,怎么从三法司的大人们手里,把你儿子捞出来吧!”
还有妻子当面教训丈夫的,揪着耳朵拿眼前的事儿作例。
“瞧见没瞧见没?这就是娶妻不娶贤的下场!生了个混账东西吧!不能给家里担事儿还给惹麻烦!老娘给你生的儿子个顶个儿的懂事儿,你倒好,心里还惦记着那些小野花呢吧!瞧着,你要是干了,这就是你的下场!”
他家男人连声讨饶,马上发誓说不敢。
这还不是一家这样,简直是当面把里正家夫妻俩的脸皮往地上踩。
又有村民看着里正家隔壁的院子说:“还是老妻留下的儿子好啊!里正家的秀才公才争气呢!这小老婆生的小儿子就是靠不住。”
里正娘子气红了眼睛,嗷嗷叫着才从地上爬了起来,扑上去就私扯说这话的人。
“你们这些碎嘴子!长舌妇!都给我闭嘴!”
平日里娇娇媚媚的小妻子,突然发这疯,连里正都愣了,上去拉了好久才给人扯开。
里正娘子身形娇小,又不下地干不过农妇,没抓成人,还被人抓伤了胳膊和脖子。
气的直哭,推开里正就去扑赵止家的门,乓乓一阵乱拍,口中囫囵骂道:
“赵止你个有娘生没娘养的混账东西!我虽是你小娘,可这些年也没亏待你啊!你弟弟叫人带走了,你明明在家就关着门看戏听热闹是不是!老娘就知道,一直是你这混账在外头败坏老娘名声!你给我滚出来!滚出来!”
里正娘子骂的难听,三两句后还骂到了赵止亲娘的脑袋上,儒雅温润的秀才公当时就黑脸了。
不过身后还有个刚有孕不久的媳妇儿,这要贸然开门,指不定会闹出事端来。
赵止隔着门冷冷说道:“你这些年如何待我,你自己心里有数。至于赵建业,我该说的都说过了。是他自己执迷不悟,往作死的路上走。落得今天的下场是他咎由自取!作死!与我何干!”
里正听了这话也气,本来是拦人的,这回也跟着踹了一下赵止家的门,骂道:“混账!那是你弟弟!你怎么说话的!你弟弟是被人冤枉的你知不知道!你赶紧写状纸,递到衙门去给你弟弟伸冤!”
反正面子里子刚才都丢尽了,现在里正也不怕再丢面子了,能把赵建业捞出来最好。
里正很清楚,这些年过去,他早把和大儿子的感情磨没了,如今指望的只有赵建业。
当不成里正没关系,他和娘子这些年都有不少积蓄,将赵建业捞出来,远走高飞,照样过得有滋有味。
赵止隔着门,双拳紧攥,咬着牙说道:“那种不是娘养的东西不是我的弟弟!我娘就生了我一个!状纸我是不会写的,你们两个守着赵建业过去吧!明儿我就去找村长,分家!”
说罢,赵止直接带着媳妇儿进了屋,关上了门,不再听外头叫嚣。
这事儿很快在莲花村传开了。
叶家也收到了信,叶父感慨道:“这谢姑娘动作可真快啊!”
“该!那里正家总算是遭到报应了!”叶母一副解气的样子,想到什么,忙站起身。
“我得赶紧去一趟季妹子家里,把这喜事儿跟她说一声!那里正家的获罪,季妹子的女儿肯定马上也回来了!”
叶母欢欢喜喜的赶往季家。
季芙这两天过得跟行尸走肉似的,明儿就是婚礼了,她恨不得一头吊死。
可为了女儿,她还是得强撑着,走完明天羞辱的仪式。
叶母的到来叫她有些惊讶,听说了事情经过,季芙更是喜极而泣!
什么叫柳暗花明又一村!
季芙跪下一个劲儿给叶母磕头,头破血流也不肯听。
“叶嫂子,我知道这事儿肯定是你帮忙了,我谢谢你!谢谢你!我季芙来世必当做牛做马的报答您啊!”
季芙嚎啕大哭。
鹿嬷嬷上回来那个意思,这事儿肯定就跟盛家无关,她一个孤儿寡母,整个莲花村除了和叶家亲近点,就没有朋友了。
叶家有个女儿在大官家里做侍女,十分被重用莲花村上下都知道。
既然不是盛家,那必定是叶家找女儿,求那主子帮忙了!
叶母可不敢受礼,忙就把谢听澜给报出来了。
季芙被搀起来,哭唧唧的问:“那……那舒儿是不是也已经被找到了……”
叶母面皮一僵,她这才想起,那赵建业被抓走的理由是买卖女童。
而昨夜点香阁又被抄,也是因为买卖女童,那这季舒的去处就很明显了。
叶母不是多话的也不是多心的。
季舒那个岁数,就是去了花楼也不能马上就挂牌子,估计就是受了皮肉伤,旁的无碍。
可是有些嘴巴损的就不一定这么好心想了。
季舒回来,这村里头说的话可能会很不中听。
季芙摇摇头,说道:“都不重要了。只要舒儿能、能活着回来,我死都值了!”
房外头忽然有人问:“有人吗?”
季芙抹抹眼泪,起身出去,见是个不认识的姑娘:“你是……”
“秀儿?”
来接人的正是毓秀,她走上前说:“娘怎么在这儿,也好,娘在这儿也省了事儿了。”
有叶母在,就不必她跟季芙解释太多。
毓秀笑着说道:“季夫人,我家小姐已经把季舒救出来了。现在就安置在小姐府上。季舒担心您呢,小姐打发奴婢来接您过去。”
季芙哭成了泪人,不过这回是开心的。
“舒儿、舒儿她还好吗?”
“受了些伤,不过小姐已经让大夫及时救了,伤势没有大碍,只要养养就能好。”
毓秀搀着季芙往马车上走。
叶母悄悄拉住她,一脸微妙的说:“秀儿,昨儿点香阁的事儿……你能不能想想法子,那小丫头才七八岁,回来这名声不好听,以后日子也不好过啊……”
毓秀笑着说:“娘你这说的是两码事儿啊!昨儿点香阁的确抄了许多买卖幼童的,不过一起抄了的还有不少黑作坊。季舒是在黑作坊里被找到的,那黑作坊买幼童做苦活儿,也被抓起来了。不过是一并称买卖幼童罢了。”
叶母豁然开朗,“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行啊,你赶紧把季夫人带去瞧瞧季舒。我去听听有没有长舌妇念叨这事儿!季舒才七八岁呢,可不能叫她们把名声给搞坏了!”
叶母兴冲冲的走了。
毓秀跟季芙坐着一趟马车往谢家赶去。
马车上,季芙噗通一声给毓秀跪下了。
“好姑娘。我谢谢你和你家小姐!”
季芙岂能想不到,以那赵家狠毒,送一个幼童去花楼,比送她去黑作坊屈辱多了。
那赵建业更是能干出这事儿!
这黑作坊可能也是真的,不过也给了她家舒儿,和那些姑娘们一个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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