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家
“你说什么!!”
盛母一个鲤鱼打挺从软榻上蹦了起来,满眼惊恐的抓住鹿嬷嬷的衣裳。
“你再说一遍!”
鹿嬷嬷也吓的脸上没有丝毫血色,被扯得弯下膝盖,磕磕巴巴说道:“点香阁被抄了……季舒、季舒给人救走了……”
盛母气的眼前发黑。
她的人好不容易才打听到赵建业把季舒弄到了哪里,谁知道她还没来得及做出下一步判断,点香阁竟然被抄了!
盛母喘着粗气说道:“一定、一定要把季舒——给我找到!不能让她四处胡说!”
季芙盛母倒是不担心,季舒那臭丫头一向心思多,不能让她有机会接触京城其他贵人!
鹿嬷嬷说道:“我们的人已经在查了!老奴听说,季舒是在逃跑的时候撞见的救她的人,只是这人身份暂时还不明朗……”
“打发人去问昨日去追季舒的龟公!不论如何,一定要把那人找到!”
盛母眼珠转了转,说道:“对了!赶快把季芙看管起来,若是早不到季舒也无妨,那丫头肯定会回去见她娘!”
鹿嬷嬷试探道:“夫人,这人若是找到了……您预备……”
“废话!”
盛母咬牙切齿,沉声说道:“当然是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谢府后门
季芙带着面纱走下马车,眼前的宅邸占据了半条街,一看便不是等闲之辈能住的地方。
她跟在毓秀身后,小心翼翼的走进府中。
府内的景象更是让她心惊,忐忑不安,不知是哪个贵人救了她们母女俩。
欢喜过后是浓浓的恐慌,她捏着指尖,不敢想象若是让婆母知道,她们母女俩竟然跟这样的贵人接触过,会如何震怒。
季芙在心里反复念叨,告诉自己待会儿一定不能说漏嘴。
毓秀领着她在廊下穿梭,好半晌才走到谢听澜的院子门口。
季芙难掩激动,连步伐都加快了许多,好几次冲到了毓秀的前面。
毓秀笑着说:“夫人别急,季舒姑娘现今住在侧房内,马上就能看见了。”
季舒知晓季芙今日要来,早早的就在门廊下等着了,远远的看见她迈进内院,季舒的眼泪唰的掉了下来。
“舒儿!”
季芙哭着扑了上去,内院的人都被清了,也不怕被人瞧见。
母女俩抱头痛哭,好半晌都不曾平静下来。
毓秀离开给了母女俩单独叙话的空间,前去回禀在内院里屋的谢听澜。
“小姐,人接来了。”
“我知道。”
外头的动静那么大,同在一个院子的谢听澜怎么可能没听见。
她正在写字,将笔搁下,吩咐道:“给她安排个地方住。这些日子先让她们俩住在这儿。”
“让你问的事儿,问的怎么样?”
毓秀此行不止是去接季芙,她道:“已经问过村长了。季芙是去年才来京城的,落户的时候,只说老家是福州人士,丈夫也姓季,八年前成亲,去年丈夫疾病去世,她领着女儿来京城投靠娘家,但娘家不理,她才住去了莲花村。”
“户籍上登记的,她丈夫叫季胜平,去年二月份消的户籍。”
谢听澜闻后轻笑,说道:“这时间赶的真巧。”
毓秀眨眨眼睛,“小姐这话是?”
“二月去世,三月会试,四月殿试。”谢听澜眯了眯眸。
改头换面,正好能摆脱发妻。
二人正要继续谈,屋外忽然有人叩门,季舒略带哽咽的说:“小姐,我可以进来吗?”
谢听澜咽下要说的话,答道:“进来吧。”
毓秀上前帮忙,跟季芙一起抬起四轮车,将季舒推进了屋里。
到了里屋,季舒便从四轮车上站了起来,跪下给谢听澜磕了个头。
“舒儿能跟母亲重新见面,多亏小姐相助,舒儿叩谢小姐!”
“多谢小姐!多谢小姐!”季芙也跟着磕头。
季舒的礼受了就罢了,季芙一个和她娘差不多大的女人给她磕头,谢听澜怕折寿,忙扶起她说:
“夫人不必多礼。于我不过是举手之劳。不过能解救季舒姑娘,和那些小姑娘们,也算是我给家人积福了。”
“还要谢小姐给我家舒儿找大夫。”季芙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给小姐添麻烦了。我马上带舒儿回家……”
“季舒姑娘的伤还没好,何必急着走呢。”毓秀出声说道。
“不然你们母女俩就先住下,等季舒姑娘的伤势好一点再走。”
季芙不敢,她生怕盛家那边找不到她,也怕舒儿过于愤怒,到时候做出什么傻事儿,又惹她祖母不高兴。
季芙支支吾吾的想要拒绝。
谢听澜直接说道:“季舒的腿伤伤势不轻。我去过莲花村,大抵知道你们家是怎么个环境,夫人若是现在带她回去,她腿伤得不到更好的救治,恐怕也痊愈不了。”
季芙最在意的当属季舒了,听了这话吓的脸都白了。
犹豫了几秒后,她说:“太麻烦小姐了。民妇这阵子住下,还麻烦小姐给民妇找些事情做,那民妇心里也能舒坦一些。”
谢听澜没有拒绝,“届时叫毓秀给您安排吧。”
说了几句话以后,季舒就主动带着季芙离开了。
季芙束手束脚的,到了房间里只剩她们母女二人,她才放松下来。
抱着女儿又不由得哭了。
季舒已经冷静下来了,她搂着季芙,宽慰的拍着她的背脊,“好了娘,已经没事了。”
“娘差点以为要见不到你了……”季芙上下摸索着女儿的身子,却不敢用力。
方才瞥见女儿衣裳袖子下头的红痕,想想她这些日子被送到了什么炼狱,季芙简直连问都不敢问。
季舒倒是十分洒脱,“娘,以前的事都过去了,而且女儿都逃出来了,那点香阁也遭到报应了,女儿不怕别人说闲话。”
季芙哽咽着摇头,“是……小姐安排的十分妥帖……”
季芙将黑作坊的事跟季舒说了听,季舒沉默了片刻,道:“小姐是我的恩人。”
她鼓起勇气,看着季芙说:“娘,我以后想要留下来。”
季芙一怔。
“娘,我想留在府上报恩。像毓秀姐姐那样,一直伺候小姐。”
季舒说道:“如果没有小姐,我现在不知要到哪里了……”
“不行!”
季芙打断了季舒。
她焦急的说:“不可以的舒儿!我们留在这里都是不得已,你还记得你祖母说过什么吗?你这样会更惹恼她的。”
季芙流着泪说:“娘是很感激小姐,可是我们和你爹的事,是绝不能暴露的。舒儿……”
看着季舒冷下来的小脸,季芙连哭声都放低了。
她一向害怕女儿板着脸,虽然女儿才不过七岁,却懂事的叫她害怕。
季芙知道,季舒是一点不喜欢她提起盛母和盛拂轻的。
可那又如何呢,再怎么样,他们都是她的亲人啊,是她的婆母和丈夫,季芙是不能舍弃的。
季芙想了想说:“这样,娘待会儿偷偷的,去找你祖母和爹爹。娘去求一求,让他们把你接到盛府去……”
季舒小嘴紧抿,认真的看着季芙。
片刻后,问道:“娘,要是小姐没救我出来,盛家是怎么让你做的?”
季芙面皮一僵。
季舒说:“我听毓秀姐姐说了,里正家的赵建业今天才被三法司的官爷抓走。就是说,之前他还很逍遥。”
季芙解释道:“咱们和你爹的关系是不能泄露的。而且那赵家有人脉,以你爹爹的官职无法奈何他,所以才……”
“小姐也没有出面。”
季舒打断了母亲的话,说道:“小姐只是去报了官而已。就算不能出面,盛家不能报官吗?只要说涉嫌买卖幼童,官府肯定会管,若是真的关心我,就算找人办这件事都行。她们真的想找到我吗?”
季芙声音颤抖,“舒儿……你这话……”
“娘,舒儿不孝。”季舒垂下眼,默默道。
她知道盛家是母亲的希望,但是这个希望本来就是莫须有的,她一直想尝试打破,可是希望若是破了,母亲也废了。
季芙看着女儿,发不起火,她试图劝解:“舒儿,你不要这么想。你爹和你祖母,肯定不会放弃你的,你可是你爹的亲女儿啊!这次的事是赵家的背景太深,又将你藏得太好,你爹和你祖母才没法救你。才不得已让我假意嫁给赵建业拖延时间,但其实……”
“什么?!”
季舒倏地抬起头看向季芙,瞪着眼睛追问:“盛氏让娘做什么?!”
季芙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溜了嘴!
舒儿就是怕她嫁给赵建业受辱,才抄着石头砸破赵建业脑门的。
要她知道盛母的计划,是让自己假意嫁给赵建业——
季芙连忙否认:“娘说错了舒儿!是娘想的法子,娘想救你又没办法,那赵家说只要我嫁了,就肯放你。娘才打算假意先从了,然后再让你祖母来救我……”
季舒气红了脸,她拳头紧攥,看着季芙无声的掉眼泪。
她一个七岁的孩子,都看得出盛氏对季芙和自己的厌弃,可娘就是看不明白。
盛母让她嫁给赵建业,明明白白的折辱。
可季芙竟然——
季舒深吸了一口气,还有些奶气的声音十分坚定的说:“我要留在这里,侍奉小姐。娘你不要劝我了。”
“舒儿……”
另一边,鹿嬷嬷奉命紧赶慢赶的来到莲花村,却发现季家已经人去楼空。
她气的直跺脚,“该死!肯定是来晚了!那贱人已经去找季舒了!”
鹿嬷嬷想了片刻,干脆在莲花村转悠起来,装成是路过的村民打听消息。
可除了里正家的破事儿意外,没有丝毫收获。
鹿嬷嬷气的想要先回府复命,谁知这时,身后的农妇忽然说了一句:
“哎你们说,这件事儿会不会是叶家干的?”
“诶你这么说有可能啊!那叶家的婆娘不是一直很照顾季寡妇么!”
有个村民忽然想到什么,连啊了好几声,说:“前几天叶家的秀儿回来过你们还记得不!她回来没两天,那里正家就出事了!”
“诶呦这么说还真是叶家干的啊。可真不错,好人呐这是!”
鹿嬷嬷转身走了上去,笑着说:“各位嫂子,你们说的叶家是哪家啊?”
“你不是我们村的?打听这个做什么啊。”
“嗐,我这不是也想去谢谢么!我家里也有姑娘……”鹿嬷嬷一脸落寞。
几个人连忙道歉,“诶呦我们不是故意的。那个叶家啊,就在这条路,一直走到底最后一家就是了。”
鹿嬷嬷转身跑了过去。
叶家的大门敞着,叶鱼带着赵止回来了,一家人正围在桌上吃饭。
瞧门口来了人,叶母放下碗筷站起身。
“这位嫂子是?”
鹿嬷嬷连忙准备好表情,一个跨步上前,跪在了叶母跟前。
“叶嫂子!谢谢你啊!太谢谢你了!多亏了你我女儿才能平安啊!”
叶母手忙脚乱的搀她,后头的叶父一行人也顾不上吃饭了,都过来扶。
好一番功夫以后,叶家才知晓,这个嫂子也是被那点香阁迫害的人,打听到可能是他们家报的官,才特意找来谢谢的。
鹿嬷嬷被搀扶坐下,叶母给她倒了碗水,温声说:“别哭了,孩子平安就好。我们也不过举手之劳。”
“而且这事儿也不是我们家干的,嫂子你来谢,我们受之有愧啊……”叶父挠着头说。
鹿嬷嬷立即问:“那是谁报的官啊?”
她焦急的言辞叫赵止听了去。
他本在喂叶鱼喝水,听了这话用余光瞥了一眼鹿嬷嬷,若有所思的敛下眸。
叶父叶母没觉察到什么,笑着打算告诉她。
谁知道赵止却说:“对不起啊嫂子,那贵人行事低调,不欲张扬此事,所以特意叫我们不要将她的名号告诉旁人。”
叶父叶母一愣,看了眼女婿。
赵止没有看二老,他神情认真的看着鹿嬷嬷,实则在悄悄打量她的眼神。
发现自己说完这话,她的眼神有异,赵止更确信心中的想法了。
鹿嬷嬷咬着后槽牙,暗骂赵止最快,勾起一个笑容说:“我只是想谢谢恩人,没有旁的意思,不会往外说的。”
“抱歉了嫂子,我们也得罪不起贵人家,这贵人吩咐的,我们不敢不应。”
叶父叶母对视一眼,抿上了唇。
鹿嬷嬷桌下的手死死攥紧。手机用户看太子妃她人美路子野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101341.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