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曹彰的这句话,张宾似乎早有心理准备。如果他与曹彰换位思考一下的话,恐怕自己也会这么做的。
自己所做的种种已经表明,自己肯定是不可能再回大魏的了。可一个厉害的谋士,如果不能为自己所用,那也绝对不能让他活着为别人效命。
于是待曹彰话音方落,张宾便微微一笑坦然说道,“哈哈哈,我张某人能够死在大将军这样的英雄刀下,也不枉此生了。在下今日既然敢独自前来,其实也就没有再打算活着回去了。倘若用我的一颗头颅,来换大魏和羯族百姓数十年的太平日子,我即便是死,又何足道哉?只希望大将军能够信守承诺,不要忘了北方草原石令的这把刀。”
说罢,张宾也不再言语,就那么静静的看着曹彰。
而曹彰此时的心里,也是五味杂陈。就个人情感而言,他是非常喜欢和欣赏张宾这个人的。可如今,他却投身了羯族胡人,这真的是一个令人头疼的难题啊。
二人也就那么彼此看着对方,久久无言!
......
幽州.涿郡.涿州城。
此时,一个小小的涿郡之内,竟然乌央乌央的挤着二十多万大军。
境内的战势暂时进入了一个胶着的状态,而且越来越多的叛军,也正在从上谷、蓟郡、渔阳等郡蜂拥而来。
詹台随着毌[guàn]丘俭,在去年冬天自冀州北上,也已经有两个多月了。
这两个月以来,他倒是也参与了不少战斗,可几乎都是零星的小战斗,双方规模加起来也就是几百人而已。这些与叛军南下初期的,那种动辄上万人的大战斗,肯定是没办法比较的。
但是战斗的惨烈程度,却丝毫不比那个时候差。双方往往是不死不休的场面,一方的伤亡最少是达到了一半以上,才会不约而同的相继撤兵,然后隔几日再战。
詹台的战斗天赋,在这一两个月里面,得到了充分的展现。
昔日里,他本就是匈奴姑夕王.单宾麾下斥候营的一员,而这种小规模的游弋、刺探和冲杀也正是他的强项,再加上打小就在马背上练就的百发百中的箭术,更是让他在战场之上游刃有余。
更何况,此次北上他心中本就有恨,一直想着给自己的故主姑夕王.单宾报仇,所以在碰到了叛军之后,更加不会手下留情了。
因此,不过才短短两个来月的时间,詹台便已经杀敌数十人了。职位也已经从最初的一个小小的标长,变成了率兵数百的都尉了。虽然还只是一个刚刚有品级的末流将领,可也勉强可以称得上登堂入室了。按照这个速度来看,那个远在赵家屯等他回家的王莺儿,能够成为诰命夫人的可能性,也不可为不大。
幽州东虎.毌丘俭,这段时间以来,也凭借着拿下涿郡境内两座城池的功劳,稍稍往前进了一步。从一个从四品的平虏中郎将的杂号中郎将,升为了东西南北中郎将之中的北中郎将,一个名副其实的四品实权中郎将。
跟往日的幽州刺史比起来,肯定还差的很远,但总算是更进一步了。
司徒.陈群,在毌丘俭率领着青州援兵,北上支援幽州之后不久,也就从冀州.信都城起身北上了。
因为他在去年年关之前,收到了从洛阳传来的圣旨,紧跟着这道旨意而来的,还有一封皇帝曹丕亲自书写的密信。
从心中他得知了朝廷两路援军的动向,也知道了朝廷的三路大军,在黄初二年三月,将会对幽州境内公孙渊为首的二十多万叛军,发起战略性的总攻。
朝廷命令他,速速北上坐镇涿州城,整备和都督各路兵马,以待最后的反击。
黄初二年二月的一天,涿州城城外魏军大营的中军之中,幽州境内的高级将领,和但凡有品级的校尉、都尉们,赫然也都纷纷到场了。
高坐首位的竟然不是司徒.陈群,而是幽州西虎.右将军.夏侯玄,陈群竟然坐在了帐下左侧的首位。
本来,众人是要让陈群坐在首位的,可陈群却以强宾不能夺主的理由推脱了。于是,在场官职最大的夏侯玄,才堪堪坐在了那里。
看着账内众人几乎已经到齐,陈群向夏侯玄微微点了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
夏侯玄见状也就不再等待,随即不紧不慢的开口了,“诸位将士们,根据可靠情报,我幽州境内的各路叛军如今已经集结完毕,共计兵马三十万,不日就要南下攻我涿州城了。”
夏侯玄的话音方落,账内就已经是交头接耳响的吵成一片了,但在座的众人,脸上更多的反而是欢喜雀跃之色。
“狗.娘养的,终于可以狠狠的揍这群混蛋了。”
“是啊,老子憋了好几月了。这几个月以来,一直是小打小闹的,好不痛快。”
“没错,老子也是,终于到了为兄弟们报仇的时候了。”
“将军,打吧,兄弟们都忍了好久了。”
“是啊将军,您就下令吧,打吧!”
......
夏侯玄看着账内乱做一团的众将们,似乎也并没有被他们的气氛所感染,反而伸手示意他们安静。众将看着夏侯玄,一个个面红耳赤的,好像他们已经看到了自己奉令率兵出击的样子。
可是夏侯玄却嘴角微微一勾说道,“敌军势大,我军弱小,此时尚不是与他们正面相抗衡的时候。因此,本将决定...撤兵涿州城。”
此话一出,账内顿时哗然一片。
“撤兵?怎么会撤兵呢?不是要跟他们决一死战了嘛?”
“将军,万万不可啊,我们要是撤了,涿州的十数万百姓怎么办?幽州的百姓怎么办?”
“是啊将军,此举万万不可呀。我涿州城已然是南下中原的最后一道屏障了,此后便是一马平原啊,我等若是一撤,叛军的骑兵必然长驱直入中原,届时悔之晚矣啊。”
......
再看陈群,此时正面无表情的端坐在位,没有出声应承,也没有出声反对。而坐在他对过的毌丘俭,此时正眉头微皱的坐在那里,暂时没有出声。
早在今日聚将升帐之前,毌丘俭也已经知晓了,朝廷的战略意图。他此时虽然已经不再是幽州刺史,可一来他毕竟是对幽州情况最熟悉的人之一,二来他的能力自然是有目共睹的,虽然暂时被贬了官,但众人都知道他官复原职,肯定是迟早的事情。
所以,每每有大事相商的时候,夏侯玄还是会将他叫来一道商议。
而账内其余的众将们,自然不知道早在两个月前,横海将军.司马懿已然率领一十五万大军渡海北上辽东了,所以如此的群情激奋也是在清理当中。
“尔等如此这般,成何体统?哪里还有一丝大魏将领们该有的风度?夏侯将军话都还没讲完,你们嚷嚷个什么劲?”
良久之后,毌丘俭终于忍不住拍案而起了。众人见到毌丘俭发怒了,一个个虽然不情不愿的,可还是穿着粗气安安稳稳的坐了回去,脸上尽是不忿之色。
此时的毌丘俭,虽然已经不是幽州刺史,可众人对他的敬畏是刻在骨子里的,并不会因为他的官职笑了就没有了。
见众人安静了下来,夏侯玄微微呼出一口气后,不紧不慢的说道,“诸位,本将所说的撤兵并不是毫无底线的撤兵,你们所说的这些我又何曾不知呢?本将答应你们,此次撤退只是暂时的战略转移,不出半年本将和陈大人还有毌丘将军,一定会带领大家再次打回来的。
而且,我等此次的撤兵并不是毫无底线,不管不顾的撤兵。再怎么说我夏侯玄也是大魏的将领,又怎能置幽州的百姓于不顾呢?又怎能就这么轻易的,将先辈们世世代代守卫的土地,让给他人呢?”
说到这里,账内众将的脸色也才似乎好看了一些,莫非说这其中另有蹊跷?
就在他们心中疑虑只是,却见夏侯玄又说话了,“不知诸位觉得,涿州城比之雁门关何如?雁门关如此险要的关隘,在十几万叛军的攻打之下,还是失守了。难道诸位觉得,我们的涿州城能够强的过雁门关?还是说我们的涿州城,有能力在三十万大军的攻击之下都不会陷落?”
此话一出,账内的众将一个个顿时都蔫儿了,刚才光顾着义愤填膺了,却把叛军三十万这个点儿给选择性的忽略了。
“本将刚刚也说过,我等这次撤退并不是毫无章法,毫无底线的。在我涿州城南和城西二十里便是大山,城南的大山更是南下冀州中原的最后一道险隘了,那也是此次我等撤退的最后底线,即便是我等全部都死光了,也决不能放任何一个叛军过去。尔等,可听清楚了?”
众将闻言,一个个面带愧色的纷纷起身道,“听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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