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之介在昨夜之前从未想过他能见到那位大人物,也没想到自己能在昨晚的那场灾难中活下来。
在那场灾难发生时,他正负责维护司命塔的元力回路。这种工作并不需要多少天分,只用遵循着那些前辈留下来的方法进行操作,再配合上少量的元力引导技巧。元力回路的基本架构已沿袭了几百年,虽然偶尔会些小范围内的元力淤积,或是元力缺口,但都在他们这些技师的控制范围之内。
可昨夜发生的事情却是超出了桐子介的理解。
那时桐子介正在四处检查元力回路,那本是他的日常工作。
他发现了有一条元力回路有略微过载的迹象,按照惯例,他走上前去,用手将回路中多余的元力导入自己的体内。
原始的办法往往最为方便快捷。
可很快他发现溢出的元力不减反增,他自身不足以容纳这些元力。
可到了这个时候桐子介仍没把它放在心上,他改变了元力的流向,使其进入他腰间的晶石。每一小块这样的晶石能容纳相当于十个技师的元力总和。
回路很快黯淡了下来。
桐子介松了一口气。
但刹那间,没有任何先兆地,因为过多的溢出元力,金色回路像毒瘤一样蔓延开来。
那是应急用的隐藏回路。
必须要报告上位技师,这些细小的回路并不能支撑多久。这个念头立马从桐子介的脑海中出现。他立马向出口冲去。
桐子介疑惑的很——为什么唯独这条线路会多出这么多能量?但当他从那个狭隘过道冲出来到主通道的,他发现事态的严重性远比他所想像的要严重。
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司命塔储存在塔底的能量好像被一次性释放了出来。
整个主通道的墙壁已经成为了金线交织的海洋,大的线路如手臂般粗细,小的线路又小到人需要将眼睛贴近墙面才能看清。整座司命塔似乎变成了一个血管暴露在外的可怜巨人,一旦超过了临界点它就会被自身的血液淹没。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现在这里很危险。
桐子介却没有向出口方向奔去,他需要先找到所隶属的上位技师。
有些事情还是要做,尽管他可能会搭上自己的性命,并死得毫无价值。但规矩就是规矩,如果一出现特殊情况人们就忽视规矩的话,那规矩也就毫无价值了。
这片区域本来还有两位负责的下位技师,但在赶来的路上桐子介却没有看到。
可此时他却已经没有这么多时间想这些了。
过载的元力在四周的回路中疯狂地溢动着,眼前的光芒越来越盛,桐子介用肉眼也能看出这块区域似乎要崩溃了,空气已被烤干,墙壁上的裂缝不断蔓延,现在就算是回头也来不及了。
可能这已经是他人生中最后的时刻,桐子介苦笑,本来能活下来的。但他并没有什么怨言,死亡对他来说没什么不可接受的,因为是为尽自己的义务而死的。
桐子介的腿还在奔跑着,眼睛却闭上了。
四周的光芒越来越盛。
桐子介就要死了。
当桐子介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感觉不到刚才的炽热,甚至有一丝清凉感,眼前的躁动的金色似乎也变成了柔和的绿光。
这种感觉让他想起了上幽花。
传说上幽花是古代有仙人以无边法力从幽冥地府带到人间。
难道我已经死了?
“你为什么还在这里?”后方有声音传来,似乎威严得不容人质疑半分。
桐子介转过身,看到的是一位绿色长发,身着墨绿长袍的青年,不禁失色:“你是?”,却因为不知紧张还是激动,一时说不出话来
因为他发现了眼前站的人是谁。
因此他知道自己绝对还活着。
绿发青年似乎感到时间紧迫,眼神从桐子介身上移开,望向通道的尽头,皱了皱眉,脸上露出焦虑之感,一挥手,示意让桐子介离开。
桐子介还想说些什么,但他却开不了口了。一团绿色的透明液体已经将他包裹住,绿发青年将手一挥,这绿球携着桐子介向出口冲去。
然后桐子介听到一个声音:“明日来找我。”
寻常需要走上十几分钟的过道,桐子介几个呼吸便通过了。这时他才发现,刚才在墙上似乎要喷薄而出的元力,如今在那些绿色元力的包裹下,竟变得无比温顺。
等到绿球减下速并将桐子介抛到司命塔的出口外,桐子介看到现在司命塔的模样。
数百米高的司命塔被绿色元力紧紧包围着,那元力浓的像液体,却飘逸得像雾气。绿雾之下,桐子介甚至能看到几条粗大的黑色动脉在蠕动的,那本是金色的,是司命塔中最大的元力动脉中的几条,如今却被那绿雾掩住了光芒。唯一没被绿雾包围的,只剩司命塔的最上方赤红的光柱了。
桐子介望向那光柱,像太阳一般的将整个夜幕点燃。
此时桐子介的心也像是被点燃一样。
从小他被灌输的知识便是,他汤国的司命很强,但具体是怎样,似乎没有几个人曾经目睹过司命出手时的样子。虽然桐子介曾见过那位绿发青年很多次,不过都是在远处远远地观望。每次他都会幻想着这墨绿的长袍下又能隐藏了多大的力量。
直到今天他才知道事实比他想象的要可怕的多。
因为没人能比一个技师更清楚这座塔内流动着多少的元力,而如今这些元力被仅仅一人之力给压制了。
桐子介笑笑,盼着明天早日到来,去找那绿发青年。
在那汤国皇宫。
长安北郊,在长夜大道的尽头,有一片绵延的竹林。穿过竹林,则能见到一道雄伟的山崖,山崖下耸立着高楼台阁,占据着山脚下数十里的地方。围绕着这些高阁的,北方是高不可攀的太命山脉延伸到此处的冰山一角,南方则是一条细腻的河流,不宽不窄,不急不缓,悠悠地自西向东流去。
这时从竹林中冲出一位骑马的少女。黑色的长发飘飘,妙丽的身材隐藏在如云似水白衣之下。她的表情似乎永远带着笑意,对任何事物都充满了兴趣。这时她水润的眼睛总是发着光,每当一笑就会弯成月牙。
少女少女在河前下马,牵着马走过前方木桥,木桥的终点,便是太符院。
太符院是一处学院,吸纳有修炼天赋的人的学院。这座学院的创始人据说是一位大修行者的同时,也是一名天才的符术士。
尽管符术这种技巧已经不是主流,但名字却代代沿袭了下来。
鲜红的漆,漆黑的瓦,翘起的屋檐。房子的二楼还有一座弧形的廊桥连接着北边的另一栋房子。
少女来到这里,兴奋地跑了进去。
一楼没有人。
却有脚步声从楼梯上传来。
来者的脚步很沉稳,好像每一步都是找准了位置才会落下。在一个安静的地方听他的脚步声,似乎像听一面被缓慢敲打着的战鼓,声音毫无刺耳之感,但每一声却好像都震动着听者体内的元力。
来是个高高的中年人,身上披着一条黑色大衣,里衣是白色的,黑色大衣上纹着千百条绚丽的金色纹路,神秘却不浮夸,宽大的衣袖垂下,露出一双修长整洁的手。
中年人的脸上已有了几道皱纹,皮肤比起年轻人也显得略微有些暗黄,但他的五官依旧挺拔,而眼神似对周遭的一切都有着玩味的心态,嘴角略微翘起,带些自来卷的头发,其中的一撮在额前垂下,增添了一点玩世不恭的味道。
中年人笑道:“你来得很快。”
少女笑着,眼睛也弯成了月牙,高兴道:“我哥不在家,所以我一接到消息就快马加鞭跑了过来。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写了个简讯放在我哥的房间,就算他回来也能知道我去了哪。”
中年人道:“这倒是多此一举了。”
少女问:“为何?”
中年人道:“因为小白也会去上幽。”
少女惊道:“那我们岂不会在路上见到他。”
中年人笑道:“他会看到我们,但我们却不会看到他。”
少女低下头,咬着嘴唇,似乎在想象她回到家被他哥责罚的样子。
中年人似乎看出了这一点,安慰道:“你也不必担心,你哥知道是我带你去,便不会担心你的安危,也不会责怪你。”
少女的眉头舒展开,脸上又重新浮现出笑容,轻松道:“不管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先去了再说。这一次我们去干什么?”
中年人道:“汤国前几日进行的灵引仪式出了些差错,不知是什么缘故,但最后还是成功地牵引回一个灵魂。按照诸国的规定,灵引后的十五天其它国家不能与被牵引来的重生者进行见面,如今十五天的期限马上就要过去。我也该去一趟上幽,与那新来的重生者聊一聊了。若是他的能力对我国有帮助,我便会尝试说服他来我国做客。若是对我国无益,也能交个朋友。”
少女又问:“那我们怎么去。”
中年人道:“你不知道我出行的方法?”
少女笑道:“但我知道你总会有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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