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8年6月2日,20岁的北周太子宇文赟继位称帝,尊奉嫡母阿史那皇后为皇太后,生母李娥姿为帝太后,封太子妃杨丽华为皇后。
宇文邕的棺木还在灵堂,宇文赟脸上却没有丝毫悲伤的颜色,指着宇文邕的尸体诟骂:“老家伙,你死得太晚!”甚至巡视宇文邕的后宫美女,强行把她们拖到床上娱乐。
6月23日,宇文邕安葬在孝陵,宇文赟当天就下诏让全国所有官员及宫中男女全都脱下丧服,改穿常服。
长安市政府秘书主任乐运上疏劝阻说:“葬期既短,安葬后又立即脱下丧服,太过急迫,于礼法不符。”
宇文赟不理,带头脱下丧服,然后开始大肆祸乱朝政。
国防部考核司副司长郑译,是宇文赟的心腹,宇文赟破格擢升他为开府仪同大将军、教育部秘书副司长、全权主持政府。
齐王宇文宪在皇族中是最负声望的一个,多年来战功赫赫,为人也很端正,宇文赟心中忌恨,对宇文孝伯说:“只要能为我干掉齐王,你就继任他的官位。”
宇文孝伯说:“先帝遗命,不准滥杀至亲骨肉,齐王是陛下的叔父,功劳大,威望高,是帝国的重要栋梁,陛下如果无故把他害死,我又顺应陛下的意思完成谋杀,则我就是不忠,陛下就是不孝。”
宇文赟很不高兴,从此与宇文孝伯疏远,转而让郑译和于智完成此事。
于智奉命前往宇文宪家问安,宇文赟就借这次会面,让于智指控宇文宪谋反。
6月28日,宇文赟一改忿恨的态度,高高兴兴地派宇文孝伯告诉宇文宪:“皇上打算任命大王为太师。”宇文宪直接推辞,宇文赟再让宇文孝伯前去召唤宇文宪,吩咐说:“晚上请与其他亲王一起进宫。”
宇文孝伯以为宇文赟终于回心转意,正觉庆幸,却不知当亲王到了殿门,宇文赟忽然把宇文宪单独召唤进殿。
宇文宪一进宫,立即被捕,宇文宪再三申诉自己的清白,宇文赟让于智当面证实,宇文宪瞬间悲愤交加,一旁的太监低声劝他:“以大王今天的情势来看,多说有什么用。”
宇文宪顿时泄气,知道无可幸免,索性把笏版投到地上,坦然受死。
宇文赟让禁卫武士把他绞死,然后召集宇文宪的部属,让他们当面证实宇文宪的罪状,最后把用无篷车把宇文宪的尸体运出宫。
宇文宪享年35岁,部属和好友皆被处死。
于智凭此功,获封齐公,作为奖赏。
北周的政治形势开始发生一些微妙变化,并随着宇文赟肆无忌惮地胡作非为,而急转直下。
579年正月1日,宇文赟在宫城正门接受百官朝贺,与群臣改穿曹魏时的官服,设立四辅官,让宫廷部长赵王宇文盛当大前疑,相州军区总司令蜀公尉迟迥当大右弼,申公李穆当大左辅,国防部长随公杨坚当大后承。
这四个人因为名望获得擢升,当然国事主要还是依靠郑译,宇文赟自己则沉浸在声色犬马之中,不停在金銮殿游戏演出,集合大量美女充实后宫,增设很多名号,经常十天半月不上朝,政府官员有事请求时,都由太监代为转奏。
徐州军区总司令王轨,听说郑译掌握权柄,想起昔日的恩怨,自知难以幸免,与亲信说:“先帝在世时,我为了帝国前途,确实提出罢黜储君的意见,今天事情如此,下一步可以预料,徐州遥控淮河以南广大形势,紧接强大的盗匪,如果只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着想,简直比手掌翻过来还容易,可是忠义大节,不允许亏损违背,何况我受先帝厚恩,怎么可以因为得罪了他的后裔而竟遗忘,我只有呆在这里,等候诛杀,希望千年万世之后,有人了解我的忠心。”
郑译不久便在宇文赟跟着说王轨的坏话,宇文赟毫不含糊地派人前往徐州,就在州政府诛杀王轨。
上柱国尉迟运曾和王轨一起当太子宫总管,加上宇文孝伯、宇文神举,几人都是宇文邕的心腹,宇文赟怀疑这些人也和王轨同谋,曾在父亲跟前中伤自己,所以对他们也怀恨在心。
王轨既死,尉迟运大为恐惧,私下找到宇文孝伯说:“我们终于要身遭大难,怎么办才好?”
宇文孝伯说:“上有高堂娘亲,下有先帝,我们既是儿子又是臣属,如果想逃,又往哪里逃。而且向人效忠,本来就应为名份大义死节,进言规劝而对方却不当回事,我们怎么能不死,你如果为自己生命打算,最好是远离京师。”
尉迟运于是请求外调出任秦州军区总司令,获准后,问宇文孝伯:“你怎么办?”
宇文孝伯大义凛然地表示要为国尽忠,不惜牺牲性命,没多久便如愿以偿。
宇文赟质问宇文孝伯:“你明知道宇文宪叛变,为什么不报告?”
宇文孝伯说:“我明知宇文宪对国家忠心耿耿,被一群卑劣小人陷害,而且也明知就是提出报告也没用,所以没有报告,先帝曾嘱咐我让我辅助陛下,我规劝陛下而陛下并不接受,我实在有负先帝的托付,如果用这一点定我的罪,我死也甘心。”
宇文赟赞扬他的忠贞,于是让他在家自杀。
宇文神举时任并州州长,宇文赟派人前往并州把他毒死。
尉迟运虽然安然抵达秦州,但每天都担惊受怕,竟因忧惧过度而死。
2月20日,宇文赟学习高纬的手段,把帝位传给7岁的太子宇文阐,当起了太上皇,并进行一番创新,自称天元皇帝,把居住宫殿改称天台,帽上原本是12条珠穗,改成24条,车辆、轿舆、服装、旗帜、铜鼓的数量,也比一般君王多两倍,封皇后杨丽华为天元皇太后。
宇文赟发现此举确实让自己更加威风(心理上),不禁暗暗佩服高纬,从此更加肆无忌惮,对于国家的典礼仪式,往往随意更改,面对臣属也不再自称朕,而是称天,下令百官凡是前往太上皇宫朝见的,都要提前三天吃素,提前一天沐浴,以使身心清洁。
过了不久,宇文赟发现他自己既与上天同等,就应该与“凡夫俗子”们区分开来,于是经常身系腰带,头戴通天冠,上面加插金花,悬挂蝉尾,勒令侍从及百官头上不许出现金花蝉尾,更不许束腰带,不准任何人称“天”、“高”、“上”、“大”,官名中有这几个字的,一律更换官名,甚至姓高的也要改姓姜,高祖一律改称长祖。
宇文赟每次召集御前会议,只谈如何改变制度或如何兴筑宫殿,从不谈如何治理国家,游戏玩乐毫无节制,仪仗卫队早上出宫,晚上才回,在身旁侍奉的官员,自三公部长级以下,经常遭受毒打,每次毒打都以一百二十棍为一个单位,称为天杖,后来更增加到二百四十棍为一个单位,宫女、太监乃至皇后嫔妃也不能幸免。
朝野上下,人人自危,却谁也不敢做出头鸟,只能默默忍受痛苦。
即便如此,宇文赟对身边的人颇多猜忌,尤其对几个叔叔最是放心不下,指定襄国郡为赵国采邑,济南郡为陈国采邑,武当、安福二郡为越国采邑,上党郡为代国采邑,新野郡为滕国采邑,每采邑一万户人家,让赵王宇文招、陈王宇文纯、越王宇文盛、代王宇文达、滕王宇文逌,分别前往各自封国。
宇文泰的一众儿子们,到579年仍存活于世的就剩这五个,且不管他们才华如何,忠诚度怎样,至少是北周的守护,宇文赟一声令下,把他们全都赶出京畿,有点像当年的苻坚,虽然苻坚的本意不是猜忌,但他们的做法却是异曲同工,结果也大同小异。
苻坚远比宇文赟有才华,但最后仍落下悲惨的结局,宇文赟的这一举动也同样把自己的国家推向覆灭的深渊。
宇文赟当然想不到未来的恶果,送走了叔叔们,只觉浑身舒畅,继续倒行逆施。
7月23日,宇文赟把天元皇后朱满月,改为天皇后,另封贵妃元乐尚为天右皇后,德妃陈月仪为天左皇后,加上杨丽华,一共四个皇后。
朱满月是吴郡人,出身贫寒,本是宫中婢女,且比宇文赟年长12岁,因生下太子,所以被封皇后;元乐尚是开府仪同大将军元晟的女儿,陈月仪是大将军陈山提(尔朱荣的奴仆)的女儿。
陈山提和元晟都因女儿的关系,当上了上柱国。
宇文赟非常喜欢带着儿子或是几个皇后外出游逛,往往他在前面驾车飞驰,儿子或是皇后们在后紧紧跟随,场面十分激烈,上演了一段宫廷版速度与激情。
宇文赟的堂兄宇文亮,为儿子宇文温娶了尉迟迥的孙女尉迟繁炽,尉迟繁炽长得美艳动人,有次以皇族身份入宫朝拜时,宇文赟一眼就相中了,把她留在宫中灌醉强奸。
宇文亮闻讯大为愤怒,于580年3月,策划袭击韦孝宽,吞并其部众,然后拥护皇家血缘最近的叔叔辈称帝。
宇文亮封国的官员茹宽,暗中报告韦孝宽,韦孝宽成功击斩宇文亮,宇文温也因谋反被杀,于是宇文赟堂而皇之地把尉迟繁炽到到宫里,不久便封她为皇后。
宇文邕整个后宫不过也才十几人,宇文赟只皇后就有五个,当真是青出蓝胜于蓝。
宇文赟还把父亲对佛道的禁令解除,从此民间佛寺佛像越来越多,佛教重新繁荣起来。
铺张浪费对于宇文赟来说,就更是家常便饭了,一般昏庸君主的作为,宇文赟一样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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