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谷浑原本也想趁着隋国初建而捞点好处,结果碰了好大的钉子,现任大可汗慕容夸吕率亲信远遁,杨坚封小可汗慕容移兹裒为河南王,让他统治投降隋国的部众。
至于南陈,将领周罗睺倒是攻克胡墅,但仅此而已,随着陈顼突然去世,南陈立即陷入内乱,莫说外出捡便宜,自顾尚且不暇。
582年正月10日,陈顼病逝,享年55岁。
接下来的这场内乱,当然正是围绕继承人展开的。
始兴王陈叔陵是太子陈叔宝的异母弟,也是了陈顼众多儿子里的庶长子,性情苛刻阴险,出任京畿卫戍总司令期间,暗中与中央政府和立法院相勾结,阴谋篡夺太子之位。
陈顼养病期间,陈叔陵和陈叔宝一起侍奉父亲,暗中对皇家医药管理员说:“切药材的刀太钝,你要把它磨利。”
陈顼死后,陈叔陵立即让左右侍从到宫外取剑,准备亲手刺死陈叔宝。
但左右侍从没有领会他的意思,竟把朝见时用的衣服和木剑取来,陈叔陵大怒若狂,只好用切药材的刀代替。
正月11日,陈顼的尸体被抬入棺材,陈叔宝伏在地上痛哭,陈叔陵趁机就用切药材的刀猛砍陈叔宝的脖子。
砍完之后,陈叔陵更加生气,这刀实在太钝了。
陈叔宝并未死去,只是脖子血流不止,陈叔宝的母亲柳敬言赶紧上去救儿子,陈叔陵又猛砍柳敬言,当然也没能砍死。
陈叔宝的奶妈吴氏也上前帮忙,抓住了陈叔陵的手臂,陈叔宝这时终于从昏迷中苏醒过来,挣扎着起身,与吴氏联手夺下陈叔陵的切药刀,把他拉到柱子旁边,用宽大的衣服把他反绑在柱子上。
因为陈叔宝伤得太重,吴氏赶忙扶着他离开,太监宫女们惊魂甫定,也扶起柳敬言一起逃命。
陈叔陵很快挣脱衣袖,前往东府征召左右侍卫,封锁青溪,赦免东府城的囚犯当战士,散发金银绸缎,作为赏赐,又派人到新林征调京畿部队增援,然后换上铠甲,戴上白帽,登上城西门,招募新兵。
尴尬的事情发生了,陈叔陵费尽口舌,居然没有前来应征,只有陈茜的儿子陈伯固单人匹马前来投奔。
陈伯固油腔滑调,很受陈顼和陈叔宝的宠信,但因陈叔陵强势,后来又转而向陈叔陵效忠。
当时中央各军沿长江驻防,首都防务空虚,陈叔宝的另一个弟弟陈叔坚向柳敬言提议,让太子宫随员司马申,用天子的名义征召首都西区卫戍司令官萧摩诃进宫,率步骑兵数百人攻击东府城。
陈叔陵前后只集结了一千人,听说萧摩诃前来,大为恐慌,派机要秘书韦谅把自己的出巡乐队送给萧摩诃,说:“事情如果成功,请你做宰相。”
萧摩诃回报说:“必须大王派心腹文官亲信将领前来见面,我才敢听命。”
陈叔陵于派亲信戴温和谭骐驎晋见萧摩诃,萧摩诃立即逮捕二人,押到宫城斩首,并把人头送到东府城外展示。
陈叔陵知道大势已去,进入后宅,把王妃张氏和最宠爱的小老婆七人全推进井里,然后率骑兵数百人从秦淮河小桥打算投奔新林,再渡长江投奔隋国。
计划是不错的,但能否施行就未必了,陈叔陵逃到白杨路就被中央军截获,萧摩诃的前导骑兵官陈智深,迎面把陈叔陵刺落马下,另一个前导骑兵官陈仲华,顺手砍下陈叔陵的人头,陈伯固也被乱兵诛杀。陈叔陵的所有儿子被逼自杀,陈伯固的儿子则贬为庶人。
这场从凌晨四点开始,到上午十点就宣告结束的闹剧,甚至算不上是政变。
正月14日,30岁的陈叔宝带伤登上宝座,任命长沙王陈叔坚当骠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京畿卫戍总司令,萧摩诃当车骑将军、南徐州州长、封绥远公,把陈叔陵的家产全都赏赐给萧摩诃,另擢升司马申当立法院高级立法官。
因为陈叔宝有伤在身,不便处理政务,太皇柳敬言进住柏梁殿,全国各单位所有请求都由她裁决,等到陈叔宝的伤势痊愈了才把大权归还。
陈叔宝刀伤痊愈后,在后殿摆设宴席,大宴百官,一起听乐赋诗赏舞,好不欢乐。
因为刚把陈顼埋葬,陈叔宝作为儿子本不应如此放纵,总监察长毛喜打算规劝几句,可是陈叔宝喝得大醉,实在没机会进言,只好在上台阶时假装心病突发,让人抬出后宫。
陈叔宝酒醒后,听说此事,对亲信官员江总说:“我后悔找毛喜来凑热闹,他实在没病,只是想破坏我的欢宴,让我出丑而已。”又与司马申商量说:“这个人自负才气,不肯低头,我打算把他交给鄱阳王(陈伯山),准许他们随意报仇,是不是可以?”
陈伯山的哥哥陈伯茂就是在毛喜的建议下被诛杀,二人有此深仇大恨,陈叔宝想借陈伯山的手除掉毛喜。
司马申回说:“他无论如何不会听话,陛下最好马上就办。”
立法官傅縡反对说:“那怎么可以,如果准许报仇,把先帝放在什么位置。”
陈叔宝想想也对,便改变主意,说:“那就派他去管一个小郡,教他看不到大场面。”任命毛喜当永嘉郡长。
江总原是太子宫官员,与陈叔宝都喜欢文学,因此关系很好。
司马申侥幸负责处理政府机要,立即开始作威作福,费尽心思排除异己,不但蛊惑陈叔宝排除毛喜,还竭力说陈叔坚的坏话,以致陈叔宝对这陈叔坚颇多猜忌。
一年之后,陈叔宝就免去了陈叔坚的官职,陈叔坚内心不安,一始设立祭坛,祭祀日神月神,乞求赐福,结果被人检举,陈叔宝打算杀之,陈叔坚痛哭流涕:“我心里并没有其他意思,只不过希望亲近皇上而已,我既违反天意,罪应万死,我死之后,一定看到陈叔陵,愿意宣读诏书,在九泉之下对他斥责。”
陈叔宝想到之前的种种,心里一软,免了陈叔坚的死罪,只撤除官职。
从此之后,陈叔宝再也无心政事,满腔心思放在玩乐上面。
584年,陈叔宝在光昭殿前兴建临春、结绮、望仙三座阁楼,各高数十丈,各有套房数十间,所有门窗、壁带、椽柱、栏杆、门槛都用沈香木或檀香木做成,以黄金璧玉装饰,嵌镶珍珠翡翠,外面再悬挂珠帘,室内有宝床、宝帐、衣服玩物,极其豪华艳丽,每逢微风乍起,香味随风飘荡,传闻数里,阁外又用石头堆成假山,引水成池,种植各种奇花异草,宛若仙境一般。
陈叔宝住在临春阁,贵妃张丽华住在结绮阁,龚、孔两位贵嫔住望仙阁,三阁之间筑有双层专用车道来往,又有玉、李二美人,张、薛二淑媛,以及袁绍仪、何姨妤、江修容,同时受宠,轮流到三阁居住游戏。
张丽华是底层军人的女儿,刚入宫时当龚贵妃的婢女,陈叔宝第一次看到,就惊为天人,对她爱不释手,不久之后,张丽华生下儿子陈深,陈叔宝立即封陈深为太子。
张丽华反应敏捷,性情聪慧,神采焕发,举手投足间散发出雍容华贵之手,双目顾盼生辉,像明星般照亮左右,头发及地,光泽闪亮,像一面明镜,可以照人。
当然这些只是硬件,单靠这些并不足以长久受宠,软件也很关键,张丽华极擅长察言观色,言谈举止总是能抓住陈叔宝的痒点,让陈叔宝为之癫狂。
陈叔宝经常斜靠椅垫,把张丽华抱在怀里,与她一起裁决国家大事,一旁的助理官不能记下,张丽华反倒能做到一个不漏,让陈叔宝更加着迷。
张丽华在后宫很有威望,太监宫女们奉她如神明一般,甚至皇帝身边亲近侍从,也都向张丽华俯首,张丽华又总是时不时地给他们些好处,他们对张丽华就更像是朝圣一样,渐渐形成一个集团,集团成员多是违法乱纪之徒,阿谀奉承之辈,而且在朝中颇有影响力,任何人胆敢挑战他们的权威,张丽华只需在枕边吹一口气,那人一定立即倒台被捶。
孔贵妃的模样在史书上并没有太详细的描绘,但也必定是佳人一枚,同样是陈叔宝的心头肉,孔贵妃虽不及张丽华那么能干,总是也差不了多少,亦有自己的小集团。
司法部长孔范,与孔贵妃是结拜兄妹,借这层关系,得以受到陈叔宝的宠信,而且孔范很会拍马屁,不管陈叔宝犯了什么错误,孔范总是能化黑为白,陈叔宝十分受用,往往被捧得自己都脸红了,对孔范更加信任,几乎言听计从。
久而久之,孔范自信过度,认为自己文武双全,要求陈叔宝把许多武官免职,部队全由他掌握,陈叔宝也批准了。
立法官施文庆,因为读了不少儒家经典和史书,肚子里有点墨水,又是陈叔宝当太子时的旧人了,所以也很受宠。
施文庆趁机把自己的好朋友沈客卿、阳惠朗、徐哲、暨慧景全都拉拢过来,声称他们能力出众,让陈叔宝委任重要官职,陈叔宝非常爽快地批准。
这些人本来都是底层小吏,一旦进入中央,暴发户的心态立即显现,极尽祸国的本领。
沈客卿出任立法官以后的最大成就是加重征收捐税,以满足陈叔宝日益增长的建楼修阁的需求,同时充实自己的钱包,其他几人也是大量剥削平民百姓的切身利益,大肆卖官鬻爵。
位居宰相高位的江总,并不比这些人强到哪里去,只知饮酒作乐,写诗作赋,从不过问政事,帮陈叔宝选了许多有文采的宫女,让她们当女学士,每天和陈叔宝在后宫厮混。
陈叔宝每次饮酒,就召集得宠的妃嫔、女学士以及酸臭的文官一同赴宴,在一起吟诗作赋,互相应酬唱和,并挑选其中最香艳的几首谱上新曲,选出宫女一千多人练习,留待下次宴会上演奏,分成若干部分轮流传唱,比较著名的曲子有《玉树后庭花》、《临春乐》等等,都是赞扬美女容貌的佳作,君臣从傍晚一直喝到天亮,也没什么君臣之分,全都酩酊大醉。
《玉树后庭花》的原文如下:
丽宇芳林对高阁,新装艳质本倾城。
映户凝娇乍不进,出帷含态笑相迎。
妖姬脸似花含露,玉树流光照后庭。
花开花落不长久,落红满地归寂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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