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阙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宫阙的传见。
直到过去了三日,于午时,刘瑾宣她传见。
宫阙正在跟徐苑玩翻绳,听到这话悻悻放下手,面色阴沉。
“迟迟不要不开心嘛。”徐苑捏了捏她的脸颊,复将她的小脸捧起来,与她额头贴额头,温声道,“早点回来。”
宫阙讶然:哎?
她怀疑徐苑是偷偷听到了什么才会做出这种举动。、
“我会回来的,很快。”宫阙嫣然一笑,赶紧穿好鞋子,整理仪容。
待到临走前,她忽而回头,看着正在自顾自玩翻绳的徐苑,小口开合想要说些什么,最终连半个字都没说出来。
一路上,宫阙都兴致恹恹地跟在刘瑾身后,像一个霜打了的茄子,垂着小脑袋蔫蔫的,叫人没来由地担心。
忽地,她叹了口气:“唉。”
“公主素来爱笑,今日这是怎么了?”
刘瑾从宫阙刚出来的时候就觉得她状态不对,一路上都用余光打量着她的状况,假装关心地问道。
那小团子稍稍抬了抬脑袋,一双眼睛望向他,小脸皱巴巴的像个苦瓜:“刘公公,我不想和母妃分开,您可不可帮我劝劝父皇啊?”
她早就知道此事?
刘瑾忍不禁有些生疑:此事除了太妃、皇上、皇后应无人知晓,她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
一个令人生寒的念头打心底里升起,叫他猛地一凉。
但面前这人此刻还眨巴着眼睛,一脸童真稚嫩,于其他孩童无意,又怎么会派人监视陛下呢?
况且她无论在前朝还是后宫都无依无靠,世上仅存的亲人就是她那个疯子母妃。
“刘公公?”发现面前人眼神不对,宫阙立马低下了小脑袋,垂头丧气地说道,“迟迟就知道没人愿意帮迟迟。”
“迟迟要找母妃去!”
说完,她便作势朝着身后跑去。
好在刘瑾赶紧拦住她,才算让她消停下来。
那人笑眯眯地好言好语来相劝:“公主莫急,陛下也是征求公主的意见,并不会真的把公主交给皇后娘娘。”
“真的?”宫阙眸子里蕴着泪水,眼眶发红,好似刘瑾一旦拒绝她,她就要哭给他看。
刘瑾连忙道:“真的真的,老奴怎么会骗您呢?”
宫阙吸了吸小鼻子,不在说话,继续闷头跟着众人一起走,思索着到了宫麟面前应该说些什么话。
到了宫麟面前,她也依旧是这副模样。
“儿臣叩见父皇。”宫阙说的庄重严肃,所行之礼也极为严谨,完全失去了平日里的灵动可爱。
宫麟见她这般模样只觉疑惑:“迟迟这是做什么,平身,父皇有事同你商量。”
“儿臣不敢起。”宫阙答道。
“为何?”
“儿臣怕起身了,就要一辈子忍受母女分离之苦。”宫阙伏于地面,声音凄惶。
叫宫麟不由得想起自己抄徐氏一族时,徐苑也是这般伏在地上哀求着,无论如何也不肯起身。
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你先起来,父皇有话同你说。”
宫阙自然不是徐苑,她懂得该如何做一个会讨好的人,缓缓将小脑袋抬起,双眸直直落在宫麟身上,目光如炬。
竟叫宫麟觉得自己被她的目光烫了一下。
“父皇思索良久,总觉着你若待在你母妃那里略有不妥,不如将你寄养到你母后那里,以后也能有个好前程。”
也是奇怪,他说这话时竟在担心面前小人的反应,生怕她会如何。
可那人只是跪在阶下静默地听着,一张小脸上冷冰冰的,什么表情都没有。
见她如此,宫麟继续说道:“父皇也是从小寄养在太妃名下,如今……”
“所以,父皇就能忘记自己的亲生母亲,对么?”
宫阙未等他说完,便冷冷吐出这句话。
这也是第一次,她打断宫麟的话。
“就因为迟迟的母妃与他人相异,父皇就要迟迟舍弃母妃的生养之恩,对么?”
宫麟一时语塞:“朕……”
“……”宫阙沉默了一下,继续说道,“父皇有太妃娘娘,母妃尚且有迟迟,那么,迟迟又有谁呢?”
“父皇有那么多子嗣,又有江山社稷在身,定不可能如寻常人家的父亲那般,迟迟是也知晓。况,母后膝下已有太子与堂兄,父皇觉得,母后会更偏爱谁一些?”
“迟迟知道母妃可能照顾不好迟迟,但迟迟可以学着去照顾母妃啊!‘思尔为雏日,高飞背母时。当时父母念,今日尔应知’这是百姓皆知的事情,难不成父皇不晓其意?”
“迟迟、迟迟……”
宫阙越说越急,竟硬生生落下泪来。
泪水顺着脸颊肆意蜿蜒而下,远远不断,眼眶猩红的可怕,伴着啜泣声,撕心裂肺。
就好像她积压多年的委屈都在这一刻爆发出来,每一声像一把刀子,在宫麟心中狠狠地割下一个口子,鲜血淋漓。
直到最后,她忽地发现自己情绪崩溃,立马扯出一个明媚笑脸,带着哭腔,卑微又讨好地说了一句:“父皇不要把迟迟送给母后,好不好?”
她肉乎乎的两腮上还挂着泪珠子,一副恭敬讨好的笑脸,食指交叉握在一起,抵在下巴上,歪着小脑袋发出又软又委屈的气音——
“好不好?”
“迟迟求求父皇了。”
对上她的目光时,宫麟的心重重地跳了一下,点头应允。
那人立马松开紧皱的眉头,笑盈盈地说道:“迟迟就知道父皇最好了。”
见她如此,宫麟也松了一口气,朝她招了招手:“迟迟,来,坐到父皇身边来。”
宫阙乖乖走到他身边,坐下,水汪汪的眸子里满是孺慕之意,眨也不眨地望着他看。
宫麟见她这样,更是心疼,像寻常人家的父亲般为她拭去泪痕后拉着她的小手,耐心安慰道:“迟迟放心,你不想做的事,父皇定不会逼你。此番,是父皇不周了。”
宫阙摇了摇头:“不是的,迟迟也知道父皇很疼爱迟迟,只是迟迟真的离不开母妃。”
“每次迟迟贪玩回去晚了,母妃都会在门口等着。”
“迟迟是母妃唯一的亲人了。”
宫麟何尝不知道,只是有太多复杂的事情掺在里面,叫人剪不断,理还乱。
“其实你母后也应是疼你的,就像她疼太子那样。”宫麟唏嘘道,“早在父皇还是皇子时,廖氏姐妹就双双嫁于父皇,当时她长姐为正妻,你母后为偏房。”
“先皇后因生你太子哥哥时难产而死,是你母后将他一手养大,后你母后有孕,是两个玲珑可爱的孩子,只是后来……”
他说到这里忽的就不说了,只是叹了口气,拍了拍宫阙的肩膀,慈爱地说道:“父皇倒也不求你什么,只愿你能平安喜乐地长大,待以后再为你觅一个好驸马。”
宫阙只觉得自己内心最柔软处被人戳了一下,又疼又痒,骚动不已。
也许,这就是凡人口中的“父爱”吧,她不是很明白,但她真的很羡慕。
羡慕宫迟迟会有这样一个父亲,而她宫阙却连父母都不配拥有。
望着宫麟的笑,宫阙笑着点头:“迟迟相信父皇!”
只是,当时谁也没想到,日后的宫阙非但没有良人在侧,反倒远嫁番邦。
昔日被捧在掌心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玄月国三公主一下子跌入尘泥,受尽万般苦楚。
好在还有一人,鲜衣怒马,不远万里来救她于水火。
“可惜思念无声。”
“幸而思念无声,不然震耳欲聋。”
当然,这都是些后话了,日后变数也未可知。
“那父皇,迟迟还有事,便先告退了。”
“去吧。”
宫阙一礼告辞,关上房门,背对众人,骤然露出一丝冷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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