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多少口人？”
刘封笑着对渔夫说道。
他找来此人，不仅仅是询问对方唐河水情，另外，也有把对方招揽进入军中的意思，水军这玩意终究还是需要技术含量，不能像步兵那样，哪怕没有经过训练，只要给他一把刀，能够在战场上生存下来，有了厮杀的经验，也就会成为老卒。
要想成为好的水军，这样做是不成的。
旱鸭子始终是旱鸭子，要想把一个旱鸭子训练成为一个合格的水军，可谓是千难万难，所以，在后来的赤壁之战中，曹操方才用铁链把舟船连在了一起，唯有这样，方才能够让来自北方的旱鸭子不受晕船之苦。
可惜，他中了周瑜的诈降之计。
真的以为原本就和周瑜有着矛盾的黄盖想要投诚。
作为东吴老臣，跟随孙坚起兵的老将黄盖，其和程普等人都是东吴重臣，周瑜不过是后来者，却因为和孙策是好友的关系，后来居上，竟然成为了大都督，程普倒是可以与之分庭抗礼，黄盖却成为了他帐下之将。
所以，曹操相信了黄盖的诈降。
一切都合乎情理。
他一战下了荆州，刘琮不战而降，荆州十万水军尽归麾下，当阳一战，击溃了刘备集团，刘备只得数十骑逃亡江夏，如此，南郡之所江陵被纳入囊中，江陵那里有着许多舟船，有着大量的粮草军械库存。
这么说吧，之后曹操根本就无需北方的后勤供应，只靠荆襄之地的资源便可以和孙刘联军会战。
可以说，大势在我。
既然，黄盖在孙家过得不爽，想要率领部曲北投曹操，也就是非常合情合理的事情。
然而，很多事情并不能以情理去推算。
一把大火烧掉了曹操统一天下的美梦，那把火，把战船烧毁，也烧掉了荆州军的斗志，使得投降曹操的荆州军四散而逃，返回乡里，在曹操没有彻底掌握荆襄之地之前，那些逃兵勉强算是安全的。
水军被灭之后，曹操退守江陵。
按道理，还有他从北方带来的十多万大军，以逸待劳，在陆上作战，根本就无惧孙刘联军，仗，还有得打。
然而，军中大疫。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句话没得半点毛病。
北方人来到南方，水土不服是很自然的，特别是在古代，防疫措施做不到位，军中数万人集中居住，气候一旦有着变化，也就疫病丛生，一旦传染起来，人传人，速度之快，根本就防不胜防。
所以，曹操留下曹仁率领精兵驻守江陵，他则带着大军北返。
某种程度上，赤壁之战，乌林那场火并非造成曹操失败的最大原因，疫病方才是他无功而返的最大因素。
所以，刘封要想建立水军，须得大量熟悉水性的南人。
新野地处南阳盆地，虽然不如荆州一半水网密集，却也有着好几条河流，熟悉水性的人其实并不多。
刘封要想建立水军，只有找眼前这样的人。
他们水性精熟，也会操船摇桨，一旦成为入伍，不需要经过太多艰苦的训练便能成军，能够成为水军的核心和骨干。
只是，刘封不能像曹操那样强征别人入伍。
如果以服役为理由，强征对方入伍，对方虽然无法反抗，但是，心不甘情不愿之下究竟还有多少战斗力那就另说了，磨洋工什么的肯定也难免，如果军法严明，以军法将人斩杀，岂不是浪费了资源。
必须要让人心甘情愿当兵才行。
刘封和对方闲话家常也就是想了解对方的家境和想法，威逼利诱也好，总之，要让人心里没有半点疙瘩地自愿当兵。
渔夫是一个普通人，虽然因为操弄渡船的缘故，有时候也会遇见佩剑游历天下的士人，从某些喜欢闲话的士人那里对天下有着一定的了解，比起大部分一辈子也就进过几次县城的农夫来说，也算是见多识广。
然而，像现在这般和贵人面对面地交谈，说着田间地头的话语，却还是第一次。
他连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在哪儿，身子僵硬，脑子里全是糨糊，嘴里虽然在说着话，但是，几秒钟前说的什么，却忘了个一干二净。
最好，浑浑噩噩地离开了。
就像是做了一场梦。
送走了那个渔夫，刘封并未离开，而是继续站在河岸上沉思，当然，他并没有夫子的格调，不会发出逝者如斯夫的感叹。
唐河旁边有着几个村落，靠水为生，农忙时耕种，农闲时则操舟下水捕鱼，就像依山而居的地方多猎户，逐水而居的地方则多渔夫。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非常合乎情理。
话题扯远了。
总之，水军的人员组成问题不大了。
刘封有两千人的额度，其中，水军不能过半，也就数百人，杜亭方圆百里，逐水而居的村落有好几个，加上杜亭的屯民，熟悉水性的汉子能有数百人之多，现在，刘封需要想出办法来让那些人心甘情愿地投入自己麾下。
只不过，有人之后才必须有船。
强征渔夫等人的舟船没有意义，都是一些轻舟，甚至有着竹筏，用来进行河上攻伐无疑是自寻死路。
须得修建大船方可。
哪怕不是几层楼高的楼船，也必须能够承载二三十人方可。
造船是一门技术活。
就和古中国的其他技术一般，哪怕有传授子弟，然而，核心的技术也会隐瞒下来，只会传授给入室弟子，甚至，除了亲生儿子谁也不传，所谓的传子不传女便是如此，如果没有儿子继承手艺，甚至，宁愿它随着自己的死去深埋地下。
望着河水东流，刘封很想说一句。
没人比我更懂造船。
可惜，他只会理论上的一些东西，而且，没有合适的工具，他的那些造船知识可以说全都是纸上谈兵。
就像是屠龙术，没有了龙，还有个屁用。
所以，他还是需要船匠。
然而，能造造船的船匠在新野是极少的，他们要嘛被豪门大族所养，要嘛就官府匠户出身，要想请这些匠户来杜亭……
难，非常之难。
或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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