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人皇,位高权重,俯仰天地之间,自有王者气度。而如今,空有皮囊一副,却来得低三下四,涕泪掩面,不尽窝囊。
我冷笑一声,嘲笑着这一场生死离别,不过笑话一场。
我单手捏住他的脖子,声音阴冷:“玄祁帝,你对得住为你死去的人吗?”
“文丞林成珏,那个没有任何修为的文臣,戎装上阵的妃嫔,自爆而死的太监,还有先前前来挑衅的公子因仄,此时也应该已经死了的公子因疏、世子长崎,还有那些为护你周全而死的无数百姓,你对得起他们吗?”
“我……我是对不起他们,但是我不想死,只要我不死,他们的死就是死得其所啊!”玄祁帝祈求着望向我。
“哈,哈哈哈……”
“映雪,你看啊,这就是所谓善道的人道,伪善得连我这个妖魔之王也感到羞愧,难道不是吗?”
我眼神一冷,捏断了他的脖子,将他身躯挫骨扬灰,将他魂魄受尽地狱业火而死。
“你要求生,但你没有资格。让你形神俱灭,算是对那些本来无辜,却因你而死的人得一个欣慰。”
我手中握着玉玺,浩大世界之力向我袭来,似要排挤我。
我翻手一压,强势收服。
“连你也要反我?宁可选择这种无能、无用、无耻、无德、无礼的人也不选择我吗?算了算了,反正,我要你也是为了毁灭你,反我也是应该!”
望向这座行宫,如今已成废墟,战火所过之处,唯有尘埃满布。
我见处处尘沙,原本的大好风光已不再,莲香之中也多了血腥味,多了尘世。
莲华山,今后是不存在了。
我望一眼天际,已是日照西斜,嘴角缓缓挂起笑意,我等着一日等了很久,终于到来了。保存了修罗国度,保存了映雪。
“噗!”
我呕出一口血,身形摇摇欲坠,忙跌坐下调息。
是,五帝生魂被我用来修复肉体,但我所伤,却远非五帝的生魂所能弥补的。
又过一个时辰,我睁开双眼,内息平稳了许多。
乐陵方向杀戮声尤在传来,我便知晓,至少摩诃也驮和优婆多还在。
心起悲哀,却也面朝西方,转身离去。
须弥山很远,若是单论教程,至少三五日。但我让白檀在须弥山设有阵法,我只需启动阵法,转眼就可到达。
从大阵出来,眼前便是神采一片,玄华流光照耀得这个世界宛若不切真实,如梦幻泡影。
我见无数世界此起彼伏,远处的在毁灭,更远的在诞生,好似星辰浩瀚,无穷无尽。
这便是须弥山。
我赶往雷峰塔,那里便是我与白檀选好的地址。
雷峰塔,人间有这样一个关于雷峰塔的故事,还是映雪说与我听,唤作“白娘子传奇”。说的是一条白蛇修成妖,为报恩寻上许仙,相夫教子,却因是妖身关系而被一个叫法海的和尚镇压在雷峰塔的故事。
若说这故事真实,其实大谬,若说不对,却也有迹可循。
白蛇非是白蛇,而是龙族公主白凝霜,所谓的报恩则是对道者易寒山的情缘,而法海却是佛界秃驴大势至所化。
可笑的是,白凝霜是白檀之长姐,虽非同母,却是同父,生而有异,通体晶白,乃是雪龙,擅于水术,曾一怒水漫须弥山,是不可多得的龙族强者。
这个故事的原始版本,还是白檀说与我听,知悉之后,也不免感叹一句,佛界为圆满八部天龙,而对一对有情人棒打而散,不过是利益驱使下的悲剧。
雷峰塔就在须弥山,白凝霜却早已脱离雷峰塔。之所以选在雷峰塔,则是雷峰塔之内有白凝霜的妖气,利于白檀行事。而且,雷峰塔在须弥山外围,不至于闹出太大的动静。
我行至雷峰塔,七层浮屠顶已悬空,我知晓,这便是白凝霜所为。不过在靠近的最初,我也感知到无尽的龙族妖气,想来白凝霜为脱困,也是耗费不少。
“天主,你来了。”
雷峰塔第六层,空旷而幽暗,却有阵阵念经声。
白檀起身迎我,燕如月被丢弃在一边,一直保持着笑意,却眼神晦暗。
“沓卢君未来?”
我有些奇怪。
“是啊,我都等的不耐烦了,这些秃驴的念经声真是避之不绝,好像直接印在我脑中,真是烦烦烦啊!”白檀懊恼之极,向我抱怨起来。
我轻声一笑,我自然知道这般感受,我之前在地狱之时受到的可不止是这些,那是长达八十年之久啊!以至于我从地狱脱困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脑中还是响着念经声,大半年才恢复过来。
“让你收敛性子,也未尝不是好事。”我笑道。
“是吗?”白檀白了我一眼,皱眉道:“我总感觉事情不太对,按理说,沓卢君想要麒麟竭,以他的为人不论这里是否有诈有必来不可,怎会到现在都未有消息?”
我脸色一沉,道:“也许是算计吧。”
当下,我将乐陵战事说与他听。
“什么什么什么?搞什么?”白檀瞪了一双眼睛,难以置信:“你说神界居然派了五感生帝来阻拦你?还有一共四十万天兵天将?最重要的是,玄祁帝与神界居然早有阴谋等你去投?最最最重要的是,你居然动用阿修罗之战体了?”
“恩。”我应了一声。
“我的八辈祖宗啊,拯救一下我幼小的心灵……”白檀以手扶额,颓废在一旁:“你是已经跌落下阿修罗境界的人,啊,抱歉,我非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这般动用阿修罗战体,将直接损耗你三到五成修为,而且是无法复原的损伤,你居然动用在那五个人身上,你也是有够……”
白檀没有说完最后面的字眼儿,我却也能自己补充完整:“愚蠢、莽撞,是吗?”
“是啊是啊是啊,是你还这样做?”
白檀无法理解。
“你是担心这里吗?这里有我堂堂妖皇在,就算须弥山要动我,我也能够撑住一两个时辰不成问题吧?何况他们根本不敢动我,动我便是与妖族全面开展,龙族、孔雀族、鹏族第一个便会杀上来,你说你,你急个什么?”
“我怕沓卢君来。”
“他来自有我在,要你这样急急忙忙做甚?”
“我怕沓卢君来,我赶不及杀他。”
我说道。
白檀一时无语,叹息一声,靠在墙边。
“但是现在看来,不仅是我怕错过他,他同样也怕错过我。我不来,他便等。现在我来了,他也快了。”
“帝释天,许久未见了!”
我话音未落,雷峰塔外便响起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这个声音曾在我梦中出现千回百回,除了映雪便是此人。我恨他入骨,便是在梦中,也要将他千刀万剐,剥皮削骨!
“沓!卢!君!”
我双目紧盯门口,门口有一人,高冠、玄袍。他眉心一点朱砂,显得他俊美而妖艳,不似凡间人。背后有佩剑,流苏飘飘。
他还是这般注重行头,即便是他重生之后,还是这般注重这一身打扮,真是化成灰我也认得!
“算一算,得有……八十……九十……快百年了吧?当年那一战,你可是害得我好苦。”他抿嘴而笑,若非我知他甚深,也要被他这般道骨仙风的模样所迷惑。
“苦吗?你之所苦不及我万一,如今在我面前抱怨,也未免虚伪吧。”我怒极反笑,语气出奇的冷淡。
“好像是……”他指尖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笑道:“你也知道,沉睡了太久,有很多事情,都记得不是特别清楚了……我好像记得,当时你是怀胎了吧?后来又在战中突破境界,才令我百密无一疏的布局失败,我也被你打成齑粉,啧啧,真是好狠的修罗啊!说起来……帝释天,你是怎么突破阿修罗之境界的?”
“我是怎么突破阿修罗之境界的……”
我最不想回忆的记忆自脑海深处翻滚而来,悲哀与痛苦让我难以招架,似火山爆发一般。
“流樱,不要听他的。”
白檀站在我面前,皱眉,双手扶着我的双肩,眼神担忧。
“无妨。”我对他微微摇头,将他拉至一旁,重新与沓卢君对视。
“那么,今天的你,还能应对我这位阿修罗吗?”
风吹过,吹起我沾血的红衣,吹乱我梳起的发丝。
我就那么冷冷地望着他,挑衅着他。
“阿修罗?哈,从前你是阿修罗,如今不也跌落下境界了吗?虽然我复生不久,但是关于你的事情,我还是特别注意的啊!毕竟,谁也比不过你帝释天在我心中的分量。”
“跌落境界?哈,沓卢君,聪明如你,居然也能信这是我放出的谣言。你说我跌落境界,要一试阿修罗之怒火吗?”
“谣言?难道说……”他蓦地一惊。
我享受他所有的不好的情绪,哪怕只有一点,也令我欢喜。“你说你消息灵通,怎么不知方才我灭了五感生帝,便是催动阿修罗战体所为?行至你我两人的恩怨,也不必藏着掖着,我也不必要骗你,不是吗?”
他脸色越加阴沉,似要滴出水来。
我笑了起来:“你来此地,便是我以麒麟竭相引,麒麟竭就在燕如月的腹中,只需你开膛破肚,就能取出,你的修为就能全部恢复。我可以等你恢复修为,再来杀你。”
“哦?”
“你不信?难道你以为全盛的你能够战胜我吗?我要与你一绝生死,自然要万界震慑,在杀死你之后,我还要灭神界,毁佛界,一统万千世界。你以为,我会停步在你的面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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