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凝霜是一个重情之人,但她比我好一些,起码没有魔胎这样的词用在她身上。
但她也是不一般,乃是变异的玄霜龙族,擅长操纵冰雪。虽是如此,她为人极好,与白檀一样,有着乐观的心思。
但她也与我差不多的悲催,如她所言,三百年雷峰塔,六百年白月牢,是她度过的这一生。雷峰塔的故事也许更多为人知,毕竟“白娘子传奇”在凡间的流传度甚广。但白月牢,我却也只听闻过,不曾见过,那时,我还在地狱。
在她被关白月牢之前曾下过地狱,恰好与我相见,我两人一见如故。
今日她来,我自是欢喜。两个有着相似命运的女人总能够体会彼此的哀伤。
她对我说:“天主,想问你讨一滴心头血。”
我一愣。我心头血有着比灵丹妙药更为神奇的功效,还是我体质缘故。但心头血可不是寻常血气,便是这样多年,我凝聚的也不多,按道理是不会这样开口问我要的。
“还记得在地狱之时,与你说的人吧,他转世重生了,但灵魂有所损伤,这一世我想去寻他。讨天主一滴心头血,补他灵魂残缺。”
白凝霜说的十分坦然,我目中所见,唯有她满目哀伤。
我没有多话,凝一滴心头血给她。
“多谢。”她欢喜,牵起唇角,我却能感受到她的忐忑,当然,还有无限希望。
“不用道谢,有些人帮助她,就如同在帮助自己。”我拿一捧樱桃给她:“吃吧,白月牢出来,恰是樱桃成熟的季节,这样的红,便是希望吧。”
她拂袖收起,然后紧紧抱住我,在我耳边说:“你我同病相怜,我有了期许,你也会好过。如果可以,下一回,我带着他来你这无浊崖,一同讨一杯青梅酒喝。”
“那我便与他扫榻相迎,添两只玉杯。”
她离开了。
看见她,便仿佛看见了我自己。
我祝愿她,希望她一切顺利。
而我……
我的映雪,你还好吗?
“我说流樱,你与我阿姊两人有什么好惺惺相惜的,两个女人还抱抱,真是吓坏我也!”白檀夸张地学了我俩的动作,俊俏的脸上已经微醺。
我一笑,问他:“白檀,你有喜欢过一个人吗?”
他一怔,饮一口救,道:“爱过,但她不爱我。”
“爱一个人还是痛苦的吧……人间不是说,能同苦不能同甘,我与你阿姊,便是这样来得惺惺相惜,彼此鼓励。”
“爱一个人是痛苦吗?”他靠在樱花树下,看着满目绿叶:“我不知道,但我喜欢看见她幸福,只要她好,便是幸运。”
我点头:“你说得对。”
我们相视一眼,我笑道:“难得今日人来得这样齐,我再去取些酒来。”
“好啊好啊,记得多多益善!”
这一日,我们难得畅快,摩诃也驮也饮得酩酊大醉,口中念叨着优婆多的名字。我见他鬓角垂泪,才知,原来他也爱慕着优婆多。
枉我身为一国之君,最亲近的属下有怎样的心思,我却一概不知。
武者尚且动容,又何况是别人?
到底还是遗儿心思单纯,与木鸢嬉笑玩耍,我在想,如果我的孩儿出世,如今也与遗儿一般大了吧?
眉眼如我,鼻子像他,同遗儿一同嬉闹,又该是怎样的快活日子?
“映雪,我想你了……”
时间又这样过去,白檀时常来我这里讨酒吃,摩诃也驮那一日醉酒之后也精神了许多,少了些颓废。修罗国度与中灵界的融合比我想象的还要好,诸事都有摩诃也驮处理,我只负责安心疗伤。
如复一日,年复一年。
春去秋来,转眼又到樱花时节。
我本就是天才,又因为体质关系,恢复功体比预料的要快上许多,虽然仅仅过了一年,但功体已经恢复了六成。
这一日,我忽觉得天地动摇,震得满树樱花如蝴蝶一般飘落。
遗儿吓坏了,哭着跑上无浊崖,趴在我怀里不肯离开。
“遗儿乖,不打紧的事情,姑姑在这。”
一边安慰着遗儿,一边传音给摩诃也驮。
不多时,摩诃也驮来了无浊崖,高兴道:“天主,沓卢君渡劫了,但劫数却是传说中最为严厉的神煞之罚,刚才那地动山摇,便是沓卢君与神煞之罚硬拼的余波!”
“神煞之罚?真是好严厉的劫数!传闻中,唯有天地魔头或者是超越古今的大贤飞升才有此待遇。根据记载,也唯有鸿钧飞升之时,以及天魔王降世,才有此等劫数,想不到他沓卢君居然是第三个,要恭喜他名扬天下呢,还是幸灾乐祸?”
我唇起笑意。
沓卢君就算再过厉害,也决然不可能与鸿钧、天魔王相提评论,便是伏羲、三清都无此等待遇,他算老几?
能有这等劫数下来,想必也是三清中人出手,不想让沓卢君好过。左不过是那玉帝老儿做的手脚,狡兔死,走狗烹,不过如此。
“也好,你继续小心打探,看看他到底结果如何,若是被神煞之罚摧了半条命,我倒是可以以我这六成功体想法子杀了他。”
至少在这种时候,神界应该不会帮他,至于佛界么……既然神界出手了,佛界也必然会作壁上观,要帮助沓卢君,那根本是不肯能的事情。之前相助他也只是为了杀我,仅此而已。
摩诃也驮领了命去。
我能够看得出他的兴奋。说到底,优婆多与佛罗之死皆是因为沓卢君的关系,他自然与我一样将其视为头号大敌。
我坐在摇椅上,惊醒思量接下来的打算。
“药师曾言我需要三年才能恢复功体,如今堪堪一年,差不多是三四成功力。沓卢君渡劫必然会从旁打听我的情况,但我功体实际恢复只有我自己知道,所以他能得到的消息便是三四成功力,那我六成功体便是一张王牌!”
“但,即便是这样,依照沓卢君这种老谋深算的人来说,肯定还是会防范我,天地玄门全面备战不说,说不准还是会请外援。神界与他敌对暂时不会合作,佛界也不可能,那么只能是仙道门派或者是人族高手。天谴一道,其中必然有天谴一道,这是一个麻烦的人物!”
“也不对!除却天谴一道以外,神族也未必不会帮他。虽然此时看似不两立,但一旦我出手,神界与沓卢君必会以我为目标,在某种程度上合作也未可知,虽然就算合作也不会完全信任彼此,但只要是合作,修罗国度就根本不可能对抗。”
“这一年我能够安心养伤,一来是沓卢君要炼化麒麟竭渡劫,所以分心少了。再来是中灵界乃是中小型世界,又相对偏远,而且还用阵法遮蔽气息,外人除了沓卢君和药师苍术无人知晓这里的存在。但若出手,便是将中灵界位置暴露,再度让神佛人族将矛头对向此地,该要想个办法才是。”
又过了两日,摩诃也驮来无浊崖,带来一项绝佳的好消息。
沓卢君渡劫九死一生,虽然最终居然度过了了神煞之罚,但飞升神界之时却气空力尽,只好留在天地玄门。
“哈!真是天助我也!”
“天主,摩诃也驮请战无量山!”摩诃也驮显然也知道这是好机会,不肯有丝毫的放过。
我略微思忖,道:“不用惊动其他修罗了,就我们两人去。”
“天主功体……”
“不妨事,要杀我帝释天并未这样容易。”
“是!”
我梳起发髻,拿出储备了一年的重樱簪。
第一次踏出中灵界,才发觉,原来外界已经天翻地覆,世界之间的空隙少了灵气,更多杀伐之气。
摩诃也驮看出我的异样,解释道:“一年前那一战,引发了各族的矛盾,消失已久的魔界蠢蠢欲动。之前未与天主说,是因为魔界虽然动作频频,但都是小规模,魔王与魔神一个未见,也未曾兹扰中灵界。”
“恩,你做的没错。魔族隐遁之后重现,不论他们的目的为什么,短时间内与我修罗族无碍,我便是知道了这件事情也会当做未发生。”我点点头,对摩诃也驮的处理表示赞同。
“无量山在南方,走吧。”
“咻!”
便在此时,一封飞信落入我手中。
我凝神,以神识查探四周,却并无发现什么人,可见送信之人实力必然在现在的我之上。现在的我差不多与摩诃也驮的实力相当。
打开飞信,熟悉的字体,熟悉的笔触,我看得蓦然一惊。
“无量山北百里,黄林相见。”
“难道是映雪?但若是映雪,为何不直接来见我,要以飞信相邀?”
我不知这是否是陷阱,但只要是为映雪,便是陷阱,我也闯过多次了。
“走吧!”
我与摩诃也驮一路行至飞信所书黄林,此处大树参天,林鸟混杂,应为无人之地。
我为谨慎起见,便让摩诃也驮离开五十里地,即便是陷阱,他也有机会逃走,或者是搬救兵。
“流樱你来了!见到我有没有很惊喜呀?”
这厮怎么在这?
我见白檀从一株至少十人合抱那般大的树木后转出,眉头一皱,该不会是这厮的玩笑吧?若当真是玩笑,我不记他一顿鬼王鞭那才是怪事了!
不过很快,我便沉了气息,又有一人,从那株大树后现身。
此人一身布衣,一脸肃穆,背一把硕大的重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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