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术与邙牛
金兀术再一次派使者来下战书。
韩世忠做出很为难的样子,说为何非要打个没完没了啊?我大宋本不想打仗的。你能否回去跟四太子说一说,干脆别再打了。
金国使者一边窃笑,一边说韩元帅,这仗是一定要打的。我大金千里行程,为的就是分出胜负。难道韩元帅有不战而退之意吗?
韩世忠一直是愁眉苦脸,听见此话却大为不快,说你这说的是哪里话,难道宋军是任人宰割的吗?好吧,战就战,我大宋将士为守卫国土,拼了命也要打下去的。
使者回报金兀术,金兀术闻听韩世忠六神无主的模样后,哈哈大笑。说韩世忠啊韩世忠,黄天荡之仇,我明日一定要报。这一次,我要杀你个尸骨无存。
他命金兵在火牛冲杀之后,便趁宋军极度混乱之时,大举冲入宋军阵内,将宋军全数歼灭。
夜晚,韩世忠在军营内发布命令。他说,上一次在黄天荡,金兀术逃过一劫,这一次我军一定要不负使命,力争全歼金兵。接着,他便命背嵬军立即在营前埋下铁栅。又命背嵬军连夜演习一番。
韩世忠与梁红玉在一旁观望。见背嵬军经过多次演习后,战术已然成形,很是满意。
翌日。宋军与金兵双方对垒于阵前。
金兀术见宋军阵前仍然是一片深红色军装在阳光下闪耀,得意非凡,他不由得暗自为韩世忠感叹,这韩世忠,为何不接受教训,哪怕是换成别色的服装,或可免除邙牛之害呀。
待两军接近后,金兀术故伎重演。一挥手臂,便听得一声震耳欲聋的号炮。紧接着,金兵向两侧迅速散开,装着上千只邙牛的笼子便被推至前线,金兵打开笼门,并将牛尾上的一束草用火点燃,那邙牛便疯了似的冲出牛笼,向着那一片深红色军装闪耀之处狂奔而去。
宋军按照事先布置,立即将人马撤至铁栅后面。待疯牛冲到近前,铁栅后的宋军将数百只沾了火油的火把点燃。然后从铁栅的空隙伸将出去。那熊熊的火焰让奔窜而来的疯牛们惊恐万状,急急调头,反而向金营狂奔。
金兵正跟在火牛后面,准备乘火牛之势屠杀宋军,根本未能预料到这些疯牛会折返而回杀入金营。关键是这些被惊吓的火牛已然失去理性,只顾径直狂奔,哪里还管是宋军还是金兵?凡与火牛遭遇的金兵大多被火牛挑死或撞伤。
且说宋军阵营这里,毕竟还有上百头从外围冲杀过来的火牛,它们从铁栅两侧冲了过来,然而根据事前的准备,两侧有无数个穿着深红军装的草人立在那里,那些牛便挑开草人的腹部,吃起草料来。而宋军兵士则穿上一身黑衣,手持大刀或铁枪,刀劈牛腿或枪刺牛腹,让这些火牛失去战斗力。
韩世忠见时机已到,便挥动大刀,高喊一声出击。
背嵬军在前,梁红玉的女兵在后,向金营发动总攻击。金兵阵脚已经被返回的火牛冲得七零八落,加之宋军来势凶猛,哪里还抵抗得住?金兀术首先选择了逃跑,他调转马头,两腿猛夹马腹,那马便驮着他逃离战场。其它兵将一看主帅已经不见踪影,哪里还有心恋战?兵败如山倒啊。
宋军则乘势追击,一直追出二十余里,方才鸣金收兵。
宋军回来收拾战场。金兵尸首横躺竖卧遍布山野。并俘获金兵上千人,收缴金兵遗失的兵器等不计其数。另有受伤或死亡的邙牛几百头。韩世忠见伤牛太多,便叫士兵通知附近乡亲,将许多邙牛给了乡亲们,让他们剥皮吃肉。宋军大灶上连续多日系煎炒牛肉。
士兵们说,这一回一辈子不吃牛肉,都不会想了。
有十几头轻伤的邙牛,被梁红玉留了下来,她与青梅大囡二囡等人赶着牛送到了那个老翁家里。
老翁分外感动,说想不到杨国夫人还会念着一个无名的老翁。
梁红玉说老人家,若不是你的火攻之策,怎能获此大胜?
金兀术大败之后,又怒又恼,却又毫无办法。无奈,只好暂且撤军。
皇上得知韩世忠大败金兵后,大喜过望,赏赐韩世忠白银二十万两。并派人直接送到扬州韩世忠大营。韩世忠欲辞谢,说国家正待中兴,需要钱的地方比比皆是。梁红玉连忙低声劝阻,表示此赏应该收下,可用于增加军械,奖励部下,以利抗金。
晚上,韩世忠问梁红玉,我多次立功,皇上多次奖励,家资丰厚,此次我本想辞谢,你为何阻拦?
梁红玉说,至目前为止,你所立战功无数,整个大宋,战功卓著的唯有你与岳飞。所谓出头的椽子先烂,因此你切不可辞谢赏赐。
韩世忠摇头,表示不解。
梁红玉说你可知太祖时的著名仁将石守信?
怎能不知,石守信列在六位主要翊戴功臣之首,他作战勇猛,一向重义轻利。
你是否还知道石守信将军在杯酒释兵权之后如何?
韩世忠摇头。
梁红玉说,你可知何为自污?
韩世忠仍旧摇头。
梁红玉说,这石将军十分明了皇上之意,自己上表解除兵权,即请求免去侍卫马步军都指挥使的名义,专任天平军节度使,总共十七年未曾调任,专事聚敛,积财巨万,从此开始享受声色犬马酒梦浮华的人生。原因为何?他不过是效仿当年秦国大将王翦。王翦在出征灭楚时向秦始皇请求赏赐美田宅园,秦始皇大笑;出关前,又连续五次求赐美田。连王翦的部下也担心会不会太过份,王翦这才说出了自己的用意:秦王嬴政生性多疑,如今秦国全国士兵六十万尽交到自己手中,此时唯有向他提出诸多金钱方面的要求,才可表明自己除了金钱以外别无他求,借此消除秦王怕他拥兵自立的疑惧。石将军的反常之举也是为了自污求保。在他看来,自己功劳太大,威望已升至无以复加的程度,太祖已经赏无可赏,如果不来一场声势同样浩大的自污之举,因为功高震主,自己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韩世忠点头说,此言甚是有理。自太祖以来,历代皇上都唯恐武将兵权在握伺机谋反,莫不如给他个贪图财物的印象。娘子,我倒一直想问你,你向圣上请命俸禄一事,是否也是出于此因?
主因是我极想为女人争上一争。为何同是为社稷争战沙场,男人有俸禄,女人却无人过问?这实在是不公平。至于你说的这个原因,不能说一点没有。圣上会防你,却不至于防我。但若圣上以为我参与抗金亦不过是为了俸禄,则于你更为有利。
屯移楚州
歇息一些时日后,梁红玉与韩世忠商议,并请命朝廷,为有利抗金,屯移楚州,以便更近距离的抗击金兵。
皇上准奏。
神武军便浩浩荡荡奔赴楚州。
大军到达楚州。目力所及之处,都是残垣断壁,凄凉颓败的景像。街头上许多无家可归的人,有的缩在残墙根下晒太阳,有的则在乞讨。
楚州衙门已经被金兵焚烧,变成废墟。韩世忠与梁红玉站在衙门前,连声叹息。试想,连官府的衙门都成了这副模样,平民百姓的家还能平安无事吗?
梁红玉与韩世忠带着青梅来到梁府。一走近府门,梁红玉便十分诧异。附近有些房子被焚烧得仅剩漆黑的断壁了,而梁府却完好无损。
梁红玉轻轻一推大门,那大门便吱的一声开了,再看府内,竟然也和原来一模一样。
梁红玉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四下打量。这时一个鬓发雪白的老者从管家室内走了出来。梁红玉仔细辨认,他竟然是老管家梁三石。
梁三石盯着梁红玉,半晌才分辨出是多年未见的小姐,他的泪再也无法控制,凄凉的老泪在面颊上滚落而下。
梁三石连忙上前,小姐,小姐……
他只能哽咽,说不出别的话来。
梁红玉拉住他的手,泪流满面。
青梅在一旁也哽咽起来。
原来当年是袁东河将此宅买下,让老管家梁三石看护。袁东河还嘱托梁三石,如果遇上溃兵或者是金兵来袭,他们要什么就让他们尽性的拿,这样或许他们就不会焚烧府宅了。
金兵来时,梁三石敞开府门,金兵冲进府内,将所剩不多的东西抢劫一空。
梁红玉从府门走出来时,袁东河出现在面前。
袁东河说当初买下梁宅就是为的梁红玉,如今主人回归,愿分文不取交给梁红玉。
梁红玉说若是如此,我宁愿不再进入这个大门。
袁东河说我本不是个在乎钱财之人,当初买下宅子的时候,我就是如此打算的。希望你能笑纳。
梁红玉说你能为我守住这个宅子,我分外的感激,但我必须按原价给你银子。
老管家梁三石带梁红玉一行来到东郊梁红玉双亲的坟墓。
梁三石说,梁大人的坟内没有遗体,是个衣冠冢。
梁红玉长跪不起,失声痛哭。边哭边说,父亲母亲,女儿终于得以来此看望你们。为了让更多流离失所的百姓过上安稳日子,女儿继承了父亲的志向,为抗击外侮而效力。愿二老在九泉之下,安息吧。
青梅一边随梁红玉焚烧纸钱,一边随之痛哭。并说,老爷、夫人,如今您们可以放心了,小姐跟韩元帅成了家,还有了小公子。而且小姐成了知名的抗金英雄。
韩世忠则跪在坟前,说岳母大人,红玉跟着我南征北战,生死相依。请您放心吧。
回来的路上,梁三石说要回到梁府去,梁红玉不允,让他跟随自己,为他养老送终。
梁三石说我现在身子骨尚还硬朗,尚可看家护院,如果有一日,我走不动了,自会随你去的。手机用户看从营妓到巾帼英豪之梁红玉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11571.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